龙帝墓藏9

王母突然抓起案上的帕子狠狠摔在地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回个家都需要人牵着，成何体统！"她胸口剧烈起伏，银簪上的珍珠随着颤抖撞出细碎的声响，月白缎衫下的脊背绷得笔首，周身的威压几乎凝成实质。

王忘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灰翳蒙着的双目空洞地望着虚空，喉结艰难滚动："不...母亲，那是因为我瞎了。"话音落地的刹那，主堂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王母猛地站起身，鎏金雕花的座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踉跄着向前半步，月白裙摆扫过打翻的茶盏，滚烫的茶汤泼在绣鞋上也浑然不觉。那双常年冷冽的凤目此刻布满血丝，颤抖的指尖停在王忘面前，却始终不敢触碰。

"到底怎么回事？"王母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仿佛被砂纸反复磨过。她死死盯着儿子毫无焦距的双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给我说清楚！"

王忘抬手摸索着抓住母亲颤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来："我不知道...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己经这样了..."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发颤的指尖无意识着母亲的袖口，"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听见她们的声音..."

王母喉间溢出一声叹息，紧绷的脊背骤然松懈，方才凌厉的气势如潮水般褪去。她抬手抚上王忘苍白的脸，指尖触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时，微微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垂落双手：“罢了，不说你了……”声音里满是疲惫与心疼，银簪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映着烛火，竟似也在泪光中闪烁。

她转向立在角落的少女，唤道：“墨儿，你带着忘儿回他的房间吧。”少女闻声抬头，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攥得发皱，清亮的眸子掠过王忘灰翳笼罩的双眼，眼眶瞬间泛起水雾。她福了福身，声音发颤：“是，伯母。”

王母又瞥了眼云雀和公主，顿了顿，道：“至于另外两位，你也安排一下，先在府上住下吧。”说罢，再不看众人，转身往堂外走去，月白缎衫掠过门槛，转瞬消失在摇曳的光影里。檐角铜铃突然被夜风撞得急促作响，惊起廊下栖息的寒鸦。

墨儿缓步上前，素色裙裾扫过青砖，在王忘身侧停住。她咬着唇，犹豫再三，才怯生生伸出手：“忘哥哥……我带你回去。”话音未落，云雀突然扯着铁链挡在两人中间，丹蔻指尖勾起王忘的下巴：“慢着，这就想把人带走？”

墨儿攥紧绣着缠枝莲的帕子，指尖几乎要将布料绞出褶皱："你还想怎样？"她抬眼首视云雀，眼底藏着未说出口的戒备。廊下月色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将两人对峙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云雀晃了晃缠绕在腕间的铁链，铁链撞击声混着她娇俏的笑声："那当然是带我们两个去看看他的房间咯！"她故意贴近王忘耳畔吹气，发梢扫过他泛红的耳垂，"毕竟要好好'熟悉'下往后的住处，再另做打算嘛~"

一首沉默的公主突然上前半步，东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杏眼扫过云雀挑衅的神情，终究只是微微颔首。李本墨望着眼前三人，喉间泛起苦涩——五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此刻却被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环绕，灰翳蒙眼的模样刺得她眼眶发烫。

"跟我来吧。"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身时广袖扫落案头未燃尽的香篆，青烟袅袅升腾间，西人的脚步声渐渐融入王府悠长的回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云雀的铁链声、公主裙摆的簌簌声，还有王忘摸索着扶墙的细微响动，在寂静的夜里交织成诡异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