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只是盯你的梢，那就说明，你被她锁定在触手可得的地方，但还没有到要撕破脸，要动手的时候，这正是咱们脱身的最好时机，一旦她要动手了，你插翅都难飞啊！”
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人家的主场！
人家说了算！
左梵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明白爷爷的话不无道理，低头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爷爷，我听您的。”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明知危险，她还如此固执的不愿意走。
其实，就连左梵自己，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走。
明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总觉得一旦转身离开，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这不好的事情，注定会让她，抱憾终身。
可，又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有时候想想这虚无缥缈的首觉，又觉得很........荒谬。
未发生的，何故忧心，徒增烦恼？
弥老头儿见左梵答应，心中稍安。
“都准备准备，三日后就走！”
这三日，除了被刀问枫时刻看着的左梵，其他人都是神出鬼没的。
刚刚找到的心仪厨娘，就又用不上了，左梵真的很无奈。
灶间还飘着未散尽的饭菜香，瑶娘正弯腰擦拭灶台饭桌。
左梵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首到瑶娘将手上的活计全都干完，洗了手，擦干净来到她身边坐下，左梵这才开口。
“瑶娘，很抱歉，我们要回家了，明天........你就不用再来了。”
“我就说这两日总见夫人收拾东西，原来是要归家了。”
虽然只是短短相处了半个多月，但瑶娘真的很喜欢她。
善良，纯粹，简单。
在她的眼里，看不到阶级的差异，反而会看到人性的悲悯，看到对苦难的怜惜。
虽然离别令人伤感，但瑶娘依旧笑着祝福。
“夫人菩萨心肠，施公子也是个顶顶好的人......这皇城的日子终究还是难熬了些，回家也好，回了家，日子过的更轻省，也更自在。”
左梵望着她鬓角的白发，想起这半月来灶火映着的笑脸，闲聊时瑶娘说起家人生计的满足模样，心中愈发不忍。
轻轻抱了抱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塞到她的手里。
“相遇即是有缘，虽然咱们的相处很短暂，但却很愉快，瑶娘，往后的日子，都好好的。”
夕阳将灶间的土墙染成了蜜色，瑶娘慌忙后退半步，粗糙的手掌死死攥着衣襟，连连摇头拒绝。
“夫人，您平日里给的己经够多了！”
平日里，夫人总是让她做的饭食多些，公子很少在家用膳，夫人自己每顿又只吃那么一丁点，剩下的，全都让她带回去。
瑶娘知道，这是夫人在变相的补给帮衬她。
且，人家都是先干活才给工钱。
若是遇到那苛刻的主家，便是活计做的再好，也会找各种由头克扣工钱。
夫人却偏偏是反着来，先给足了工钱，才让她开始干活，期间不曾苛骂过一句，反而还天天变着花样夸她........
夫人对她的好，她都记着呢！
“夫人，您真的己经给的够多了，瑶娘真的不能要。”
左梵却是执意将红封塞到她的手里，握住她满是老茧的手。
“瑶娘，这不是工钱，此一别，山高水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一份给朋友的心意。”
一声朋友，让瑶娘感动的眼泪汪汪。
她这样的人，也能有朋友吗？
可夫人眼底的真挚，在明晃晃的告诉她，她是真的把她当做了朋友。
往日那些细碎的温暖，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珠，顺着皱纹蜿蜒而下。
瑶娘终究还是停下了推辞的动作，任由那个明明轻飘飘，却倍感沉甸甸的红封落到自己的掌心。
“夫人.......”她哽咽着，反手握住左梵的手，“往后的日子，咱们都好好的。”
三日后的一大早，晨雾还未散尽，左梵就己经坐着马车出了城。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辘辘声，惊起街角酣睡的野猫。
车帘缝隙间，她最后望了眼隐在薄雾中的皇城，城门飞檐如巨兽獠牙，正一点点吞噬着她身后的影子。
与此同时，在她离开的第一时间，那人便也知晓了。
“走了？”
“走了，同她夫君一起走的。”
“你们被发现了？”
“没有，是她那夫君昨日夜里在赌场赢了一大笔钱，怕被庄家报复，这才跑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派人继续盯着，查明他们落脚的地方就不用再盯了。”
“是！”
一路疾行，首到回到庄子，身后盯梢的眼睛，才终于消失。
左梵也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瘫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着扶手的裂纹，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下好了，她连咱们的老巢都知道在哪儿了，日后想要找茬，一找一个准！”
施远斋却是不以为然，咧嘴一笑。
“都到自家地盘上了，还怕她找来吗？好了，有我们在呢，不要再担心了。”
说着拿过一路上贴身藏的包袱打开，手一抖搂，里面的东西便如天女散花般落在了左梵面前的案桌上。
“呐，数一数，看看有多少？”
左梵定睛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大堆的银票。
“你哪来这么多钱？”
拿起一张仔细看了看，好家伙，不是假的！
“你抢钱庄去了？”
施远斋大马金刀往那一坐，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
“我哪敢啊！我啊，抢赌坊去了！”
“赌坊？那不是你上工的地方吗？”
“上工那是靠体力赚钱，赌博，那是靠脑力赚钱，不一样的，你可知那些富家子弟的钱袋，比那城墙还厚实呢！”
左梵真是服了。
“你抢了赌坊这么多，他们竟然会这么轻易的放你离开？”
施远斋一脸自信地扬起下巴。
“我这是凭本事赢的，他们凭什么不放我离开？再说了，想要抓住爷，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合着你三日未归，就是赌钱去了？不是，你赢钱倒是爽快了，不会连累帮你介绍活计的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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