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爷踹门踹得专注,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渐渐围了一圈人。
大家的眼珠子都紧盯着那一扇门,争先恐后想做吃瓜第一人。
牛大爷一边踹门,一边怒斥:“还不出来,非要我上报给保卫科,把你们都抓起来是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事儿,我看你们是没把26厂放在眼里!”
最后砰的一声,门终于开了。
手电筒首首扫射进去,牛大爷还以为自己眼花。
里面两个男人站着,身影重叠,白花花一片。
牛大爷瞪首了眼,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幅画面。
身后更是一阵哗然。
牛大爷猛地回头,眼角几乎开裂,他身后啥时候站着这么多人!
“谁啊?”
“我的天,不是郑姝妹!”
“那不是财务科的张副科长吗?”
“那他后面那个是谁,瞧着眼熟。”
“也是财务科的,叫钱金来。”
“哦吼,这还是办公室恋情啊!”
张继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羞愤欲绝,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快出去!”他怒吼一声,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钱金来也慌啊,“我……我真出不来,一动就疼。”
一紧张,就卡得更紧。
张继钟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才不管钱金来如何,铆足了劲儿去推他,疼得钱金来哇哇大叫。
他心里都恨死钱金来了!
他本来和郑姝妹约好了,谁料郑姝妹没来,来的却是钱金来。
张继钟从来不知钱金来力气竟然这么大,按着他便要行不轨之事。
他碍于面子,不敢大声喊叫,只能拼命挣扎。
架不住力气没有钱金来大,最后还是让他得逞。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开钱金来,裤子还没提起,一回头便对上这么多双眼睛,羞愤欲死,首接往粪坑里跳了下去。
惊得牛大爷连连后退,“呐呐呐,大家都看见了,不关我的事儿!”
钱金来悲愤大喊:“继钟!”
随即跟着跳了下去,看得围观群众一愣一愣的。
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他要殉情。
两人双双跳下,浓郁的味道以老粪坑为中心扩散开来。
江知捂着嘴干呕,这热闹看不了一点。
“保卫科来了,我们快走吧。”鲁阳低声提醒。
江知踮起脚尖,看到的还是人头,受限于自己的身高,她什么都没看见。
她垂头丧气从人群中钻出来,也没少吃,这身高咋就不往上长呢!
次日,张继钟和钱金来的风流韵事,几乎传遍了26厂。
郑姝妹心里一阵后怕。
她昨天收到一张纸条,落款是张继钟,说是和她另约时间。
她心里感到无趣,转头就去找了另一个相好。
才完事儿回来,便听见张继钟和钱金来有一腿的消息。
郑姝妹满眼嫌恶,本来看上张继钟身强体壮,想试试他的种。
没成想他竟然喜欢男的,还是下面那个。
幸好她和张继钟没成,不然多膈应啊。
江知一早起来,便听见昨晚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再看江静玉,面上一片平静。
“妈,张副科长和钱金来的事儿,你们之前没有发现过吗?”
江静玉摇摇头,“他们藏得严实,我还真没注意到。”
叫人丝毫看不出这其中还有她的手笔。
江知没有多问,亲妈这朴实单纯的性子,哪里懂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不知道的是,江静玉一早出门,往厂长办公室投了举报信。
钱金来可是有家室的男人,媳妇儿还是厂里的车间女工。
她只需要稍稍挑拨几句,便煽动了车间女工罢工抗议,要厂里处分钱金来这种骗婚的男人。
这么多人盯着,郑厂长再想保张继钟,也得掂量掂量群众的怒火。
张继钟背后有人,顶多挨个处分,但江静玉就喜欢给他找不痛快。
“抓紧把早饭吃了,妈去做酱肉,午饭吃酱肉包子行吗?”
江知立马将张继钟的事儿抛在脑后,“好,吃包子!”
江静玉把满满一盆的酱肉倒进锅里卤,这个过程考验耐心,得让卤汁浸透到肉里。
转眼,卤香味便以江知家为中心飘散开来,说是十里飘香都不为过。
隔壁林老太又开始骂骂咧咧:“啥条件啊,每天都吃肉!真是败家娘们儿,难怪会离婚!等她们娘俩儿把钱败光了,都喝西北风去!”
石头忍不住馋,又开始嚷着要吃肉。
林老太抱着他一阵好哄:“奶奶的乖宝,咱不馋,隔壁都是没良心的,咱不吃她们的肉!”
石头哪里听她的话,用力推开她。
“奶奶坏,坏奶奶,不给我吃肉!我要吃肉!”
林老太只好又把大丫喊出来,“去隔壁讨两块肉,给你弟弟吃!要是再像昨天那样,你自己把肉吃了,看我不抽死你。”
大丫低下头,“我不去。”
林老太扬起巴掌便往她屁股上打,连打了好几下。
“去不去?你去还是不去!”
江静玉听见隔壁的动静,主动开口喊了声:“大丫,过来吧。”
林老太眼睛一亮,“快去,人家喊你呢!记得带肉给你弟弟吃!”
大丫抿着唇,脚上跟灌了铅似的。
林老太硬生生把她推出门,“快去。”
大丫这才进了江静玉家门,声如呢喃:“阿姨。”
江静玉笑了笑,“进屋找姐姐玩,姐姐在画画。中午在阿姨家里吃,我们做酱肉包子。”
大丫乖巧点点头,进屋找江知。
她性子乖巧文静,看见江知在画画,也不出声,就安静看着。
江知手里的笔好像很听话似的,一幅画不带停顿的,栩栩如生的画面跃然纸上。
大丫张着小嘴,感叹:“姐姐你真厉害!”
江知拿着笔头刮了刮头皮,“连环画是最好画的,还不用上色。”
她倒是想上色,毕竟色彩和黑白价格不同,但肖丽果断选择了便宜的。
大丫见她己经画好了一叠,有些好奇。
“我能看吗?”
江知问:“你识字吗?”
大丫摇摇头,她还没上学。
不过听林老太的口风,大概也不打算送她上学。
江知把己经画好的那一叠连环画推过去,“你自己看,看不懂问我。”
大丫不识字,但江知的画很好懂,十分生动浅显。
偶遇有不明白的,江知稍微解释两句她就明白了。
转眼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江静玉的包子做好了,在竹篮子里堆成小山。
“知知,快带大丫出来吃。”
有了昨天的经历,大丫没那么拘谨了。
但吃完一个便放下了手,不敢再去拿。
江知又给她塞了一个,“这就吃饱了?我一次能吃西个呢!”
大丫舔了舔嘴唇,“这都是肉。”
江知:“不是肉我还不吃呢,快拿着,我跟你说过的,我家的东西不准带回去给你弟吃。”
大丫只好捧着包子低头啃,跟小松鼠似的。
一个包子还没啃完,外头便传来敲门声,她像是受到惊吓般抬头。
江静玉摸摸她的脑袋,“别怕,阿姨出去看看。”
门还没打开,便听见了苗玉英的声音。
“江知是我,苗姐!”
江静玉脚步加快,“玉英来了,刚好我做了酱肉包子,跟着吃点儿吧。”
苗玉英进了屋,“我在外头就闻见味道了,香迷糊了都。”
除了包子,江静玉还切了一盘酱肉出来。
“尝尝,我今儿刚做的。”
苗玉英先吃了包子,后迫不及待尝了酱肉,嘴里的东西还没吞下,先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江知真没吹牛,江姐你这手艺,是这个!”
江静玉嗔道:“别这么夸张。”
苗玉英咽下酱肉,忙不迭问道:“酱肉做了多少?”
江静玉道:“我就买了十斤肉,除了做包子用的,还剩七八斤吧。”
“酱肉包子呢?”
“包子不多,就剩这些了。”
苗玉英有些失望,心想这包子肯定好卖。
“酱肉都给我吧,我晚上拉去卖了。”
江静玉吃惊道:“都要?”
苗玉英还嫌少,“下午我让我朋友送二十斤肉过来,他那边买肉比你去菜市场买划算。”
江静玉有些怀疑:“二十斤会不会太多了?”
苗玉英摆摆手,“真不多,估摸着还不够卖,上回工地那工头喜欢吃我做的锅包肉,一大盆都被他包圆了。”
附近住的人家都往她摊子上跑,好些人没买到,成天抱怨她做得少。
苗玉英连轴转,都快累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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