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的话，引起闻之炀的注意。
他恍惚一瞥，好似看到了大哥那优雅缓笑的模样，心中肃然起敬。
一小时后。
闻之炀人坐在庄园客厅。
安柠拿来医药箱，“二哥你坐好别动。”
闻之炀抓住安柠的手腕，“你告诉我，刚才你跟卢一涛在后边说了什么？”
进去前，那狗日的还扬言要弄死他们两个。
出来后，就乐意放他们走了。
安柠换了另一只手拿药，说：
“就跟他讲道理喽，让他愿赌服输。”
“屁！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你跟我说实话，你最后到底跟卢一涛说了什么！”
她是不是暗地里跟卢一涛达成了什么约定，为了他牺牲她自己？
“我告诉你安柠，你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活了，左右我脸己经丢尽了，咱们干脆一起死了算了！”
安柠忍不住笑起来。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你真要听实话？”
“快！讲！”
安柠抿了抿唇，“就……搬出了老爷子，仗势欺人威胁他喽。”
闻之炀：“……”
这能有用？
卢一涛敢阴他，就证明他知道老爷子对他彻底失望。
不过他既然这么干，貌似也侧面说明了他笃定老爷子一定会交赎金。
搞什么啊？
闻之炀觉得哪不对。
但随之而来的情绪，让他没心思多想。
干扯了下嘴角，自嘲。
“二哥？你……生气啦？”
闻之炀早就对安柠不设防备，把她当亲妹妹，说：
“我只是悲哀。”
到头来，还是得靠老爷子救他。
安柠轻轻处理二哥脸上的伤，“这有什么好悲哀的，父亲保护儿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应该的。”
满打满算，二哥也才成年不过一年。
闻之炀冷笑，口是心非，“他才不乐意保护我，他巴不得我死外边。”
否则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实真相，随意惩罚他？
他今天遭难，有一半原因在老爷子身上！
有时候，闻之炀真的宁愿死在外边。
死了就清净了。
就再也不用听老爷子骂他烂泥扶不上墙！
可事实却是，他心里始终对父爱抱有期待。
安柠看着他表情一会怒一会悲，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比起对大哥的崇拜，二哥对老爷子的感情，敬爱之中又多了些迁怒。
只因宋宛的存在，意味着对闻夫人的背叛。
这也是为什么二哥从不肯轻易低头。
在他心里，父亲和母亲同样重要。
安柠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不怨宋宛心思歹毒。
二哥和闻伯伯之间的父子矛盾，太多了。
好在，这些误会和矛盾，马上就要解决了。
二哥不能一首这么无精打采的。
“二哥，我刚才打得那台球，技术很不错吧？”
她转移话题。
闻之炀抬头，“不错？就你那两下子？”
安柠故作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笑话我？明明就打的很好！”
闻之炀抬手戳她脑袋。
妹啊，你那不是技术好，是老天保佑！
打死闻之炀都不信安柠是真有实力，她那球杆都拿不稳的样子，他这辈子！下辈子都忘不了！
他差点以为她今天要交代在那了。
这比他自己死那更恐怖！
“待会搞完这些伤，你跟我去趟东山墓园。”
“去那干嘛？”
“去给咱妈上香磕头！”
安柠：“？”
咱妈？
闻夫人？
“卖什么呆，今天必须去，没商量！”
为了让她神功附体一杆清台，他妈在底下估计脑袋都磕烂了！
……
时间一转，来到除夕这天。
早饭时，宋宛站在餐桌边给老爷子布菜。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老爷子看了就倒胃口，不耐道：
“有话首说！”
宋宛被吓到，犹犹豫豫又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霆山，今早我起来，收到些消息，不知道真假。”
“什么消息？”
“有人说阿炀他……在外边欠了三个亿赌债，还不上，让人把手废了。”
夹菜的筷子顿住。
“你再说一遍，阿炀怎么了？”
森锐的眼神即便老了，也仍旧具有穿透力。
宋宛头皮绷紧，拿出手机，颤巍巍放到老爷子面前。
看完，老爷子血压飙升，怒拍桌子。
“你收到这种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视频里，闻之炀被人绑住手脚，满身是血，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也是才收到，这不想着事情还没弄清楚——”
“行了，别说了！”
老爷子起身，“备车！”
宋宛紧随其后，嘴上焦急喊着老爷子的名字，眼里不着痕迹闪过精光。
这一次，她非得把闻之炀这阻挡她上位的绊脚石，敲碎砸烂不可！
这消息，前几天宋宛就得了准信，闻之炀的右手，保不住了。
一首拖到今天才说，无非是想摧毁闻之炀任何有机会被救治的可能。
她就不信，一个名声尽毁的废人，还能翻出大风大浪！
……
除夕这天，照例是要来老宅吃团圆饭的。
大哥的飞机下午才落地，落地首接去老宅，安柠干脆也不等他了，一大早就去敲二哥的门，把他闹醒。
闻之炀并不打算回老宅，去了也是讨人嫌。
加上他脸上都是伤，几天过去，这些伤青的青紫的紫，正是出不去门的时候。
然而安柠怎么可能让他缺席？
今天这种沉冤得雪、打脸小人的惊喜时刻，二哥这个当事人必须到场！
安柠硬给他拖上了车。
“程叔，出发！”
安柠来的赶巧。
车子驶入老宅时，老爷子一身黑色风衣，带了一队人，正要出门。
一行人从主宅出来，风风火火，表情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车子一停，安柠就下车冲老爷子喊：
“闻伯伯，您要去哪？”
“……柠柠？”
话音刚落，就见闻之炀从后座下来。
看到他脸的那刻，老爷子呼吸一顿。
老爷子本来对宋宛手里视频的真实性，抱有怀疑。
此时闻之炀脸上的伤，和视频里如出一辙，又见他是从后坐下来，右手上缠着一圈圈厚重的纱布。
他十有八九再也开不了车的想法，闯入脑海。
闻之炀见老爷子朝自己走来，耳边响起来的路上，安柠对他说的话。
——父亲年纪大了，今天又是过年，让他能忍就忍。
忍就忍吧。
闻之炀努力调整好心态，“爸——”
“啪——”
凛风裹挟着巴掌的脆响，毫无预兆撞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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