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月！”
樊凌儿在灵魂深处发出泣血的嘶吼。
那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控、被彻底否定了存在的滔天愤怒和刻骨恨意！
她曾经多么心甘情愿，只为花如月的回归。
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可是，如今的她只想为自己再活一世。
她是她头上的莲花，她绝不再是傀儡。
她要为自己的人生，为自己的爱再做选择。
“呃——噗！”
祭坛之上，被冰焰包裹的躯体猛地弓起，一大口滚烫的心头血喷涌而出。
溅落在身下冰冷的符文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被冰焰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这口血，吐出了三百年的痴妄，吐出了被玩弄于股掌的屈辱！
也就在这口心头血喷出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缠绕着她、不断吞噬她魂魄的冰焰旋涡，仿佛被这蕴含着强烈意志的心头血所刺激，又或是她识海中那刚刚挣脱了部分束缚、爆发出强烈恨意的灵魂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整个旋涡猛地向内一缩！
极致的压缩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吸力，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随即，轰然炸开！
并非毁灭的爆炸，而是一种空间的剧烈坍缩与逆转！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感知。
寒渊祭坛、冰焰、痛苦、仇恨、懊悔……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白光中消失殆尽。
……
刺骨的冰冷，带着水汽的凉意，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水面。沉重的眼皮像是被黏住，每一次试图睁开都牵扯着残留的剧痛和极度的疲惫。
耳边不再是祭坛上混乱的厮杀和诅咒般的吟唱，而是……
潺潺的水声。
很轻，很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樊凌儿猛地睁开双眼！
瞳孔骤然收缩，适应着眼前的光线。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般倾泻而下，温柔地笼罩着眼前的一方天地。
不再是寒渊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也不再是九重天阶的血火炼狱。
眼前是一片静谧的山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的水汽。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细碎的鹅卵石，不远处，一泓寒潭在月色下泛着粼粼的幽光，深不见底，潭水边缘凝结着一圈薄薄的白霜，散发着丝丝寒气。
净云宗后山，寒潭！
这里是……
刺杀李青月的前夜！
她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从魂飞魄散的绝境，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樊凌儿僵硬地低下头，摊开自己的双手。
月光下，那双手白皙、纤细，没有沾染丝毫血迹，更没有冰焰焚烧的痕迹。
她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曾经被痴恋和傀儡烙印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空茫，以及……
一种冰冷刺骨、足以焚毁一切虚妄的清醒恨意。
花如月的烙印依旧存在，她能感觉到那股试图扭曲她意志的冰冷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灵魂深处。
但此刻，这烙印再也无法让她迷失。
张酸临死前那穿透硝烟的目光，那无声的“快逃”，和他眼中那复杂到令她灵魂战栗的情绪，如同最锋利的剑，斩断了她与过去傀儡生涯的最后一丝牵连。
它不再是她行动的理由，而是她必须彻底粉碎的枷锁！
是花如月强加于她的痛苦！
前世，她奉花如月残念之命，视白九思为毕生痴恋，将李青月视作必须铲除的情敌与障碍。她在此处设下寒潭陷阱，诱使李青月前来，意图取其性命。
而张酸，那个净云宗的弟子，为了守护李青月，与她殊死搏杀，结下死仇，最终一步步走向了九重天阶上的惨烈结局。
冰冷的潭水倒映着天上的孤月，也倒映出樊凌儿此刻苍白却异常平静的面容。
月光在她眼底凝结，不再有痴迷的狂热，只剩下一种淬炼过的、近乎冷酷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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