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豫来到病房外。
胸臆间的怒火快要将他湮灭，压都压不住。
“慕栀！”
愠怒的声音，如雷贯耳。
司弘毅猛抬头，“陆谨豫，你怎么来了？”
陆谨豫双眼赤红，揪住他的领子，一拳轰上。
司弘毅一时不察，竟是跌在地上。
拳头如雨点，落在他的脸上。
“陆谨豫，你他妈发什么疯？”
“司弘毅，我跟你没完！”陆谨豫疯了似的，发现司弘毅打算报警，他抢过手机，摔在地上。
“咳咳咳——”
慕栀迷迷糊糊听到打架声，缓缓睁开双眼。
陆谨豫循声扭头看去。
他眼睛里的血色刺的慕栀心口一疼。
趁着他分神，司弘毅奔到病床前。
慕栀声音清冷又平静：“你先出去。”
“不！”司弘毅是绝对不会让慕栀单独面对陆谨豫的。
“我现在没有多少力气，别让我再重复第二次。”
司弘毅错愕扭头。
西目相对，慕栀绷着苍白的小脸，一双眸子如覆寒霜。
司弘毅抿着唇角，“那我帮你将病床摇高。”
慕栀轻“嗯”。
他离开病房前，狠狠瞪了陆谨豫一眼，“我就在外面。”
慕栀有些虚弱，为了一会儿面对陆谨豫的时候不露怯，她没有说什么。
病房门缓缓关上，空气瞬间变得逼仄。
陆谨豫一错不错凝着慕栀，“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携着一身冷冽气息，来到床前，居高临下睨着脸色苍白，眸色沉静的慕栀。
“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慕栀不惧，迎上他怒焰熊熊的眼睛。
“陆谨豫，你觉得小泽幸福吗？”
陆谨豫有一瞬愣怔，很多久远的记忆涌上脑海。
慕栀：“我知道怀孕的时候，很忐忑。我那时候还很小，是个学生，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谨豫呼吸微滞，喉口涌上一股苦味。
一路蔓延到心底深处。
“那是你咎由自取。”
生硬的字眼，裹着怒意，脱口而出。
慕栀瞳孔收缩，紧接着，自嘲的笑了。
“对，确实是我咎由自取！我当年处心积虑，对你下药爬床，你肯定觉得我在心里偷着乐，觉得自己可以母凭子贵！”
陆谨豫未置可否。
她笑容加深：“那对我而言，是一个错误！老天用六年的时间，让我明白自己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
顿了顿，她继续说下去：“小泽从出生，你就将对我的那份埋怨转嫁在他的身上，你甚至不曾抱过他一次。
哪怕他晚上哭的多么厉害，你依旧冷漠的不会给他一个眼神。可陆谨豫，你是他父亲啊。”
——可陆谨豫，你是他父亲啊。
这句话，一遍遍在陆谨豫的耳畔回响着。
他冷声：“那你呢？你是他的母亲，你竟能如此狠心的打掉他！”
“陆谨豫，错过一次，就不要再继续错下去！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话错的离谱！”
陆谨豫受不了慕栀的那个冷漠的眼神，猛地捏住她的下巴。
“慕栀，你也知道当年我们的婚姻是你算计来的！你这么干脆的提出离婚，又将孩子流掉，是因为司弘毅吗？”
下巴很疼，慕栀很想挥开他的手，奈何她现在很虚。
疼点也好！
就能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冷酷无情。
多么的心狠。
如此也就能彻底对这个男人死心了！
“陆谨豫，人要脸，树要皮，你的脸呢？”
陆谨豫额角青筋突突跳着，如果眼神化作实质，绝对能将慕栀射穿。
“小泽不被期待，就算你现在对他好，也无法抹去你当初近两年没有抱过他一次的事实！我不想这个孩子再体会一次小泽曾经经历的事情。”
“你在狡、辩！”
“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就是你早就己经移情别恋，你贪慕司家的一切，这个孩子该不会是你跟司弘毅珠胎暗结吧？”
慕栀鼻尖凝起酸涩。
心里说不出是委屈，还是自嘲，又或者是心疼自己……无数情绪杂糅在一起。
“你这么骄傲，又这么偏执，心里既然己经认定了我就是这样的，那你还不签字离婚吗？”
陆谨豫眼前一片血色，捏着她下巴的手忽然扼住她纤细的脖子。
“陆谨豫，你放手！你敢伤害小师妹一下，我弄死你！”司弘毅冲进病房，冲着陆谨豫阴霾密布的脸轰出一拳。
小师妹？
陆谨豫怔了怔，复杂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睃巡着。
慕栀再次笑出了声来。
“陆谨豫，瞧，这就是你的先入为主！你认定了我是个骨子里贪慕虚荣，诡计多端的女人，甚至我每次跟师兄去老师家的时候，你都会认定我是想要攀附师兄，得到老师的青睐。”
平静的声音，诉说着的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却也只有慕栀自己知道，平静的表象下，她的一颗心有多么的疼。
“陆谨豫，如果你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骄傲，就签字离婚！如果你拖拖拉拉，我会觉得你爱上我了！”
“我只问一句，孩子究竟是谁的！”陆谨豫绷着嘴角，一字一顿问。
司弘毅怒不可遏：“陆谨豫，我大爷的！”
他是真的怒了。
怎么揍他都行，不可以这样给小师妹泼脏水。
陆谨豫生生受了司弘毅这一拳，目光依旧紧锁着慕栀，等着她的回答。
慕栀静静望着他，忽然就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心痛。
她垂眸，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
很疼！
原来并不是因为麻药劲没过，她感觉不到痛意。
以前被陆谨豫冷漠以待的时候，她会心疼。
如今，哪怕他这样质疑她，她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心痛了。
重新抬眸，眸色平静的看了一眼司弘毅。
毕竟是师兄妹，司弘毅瞬间读懂她那个眼神。
慕栀：“陆谨豫，所以，你到底签不签字？”
一阵天旋地转，陆谨豫几乎站不稳。
“好，慕栀！你真的很好！”陆谨豫死死盯着她，用力推搡开司弘毅，摔门离开。
病房内的窒闷并没有随着陆谨豫的离开而有所缓解。
慕栀有些腹痛，用力按着小腹。
“小师妹，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对上司弘毅坚定的眼眸，她眼前一黑，竟是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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