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榆有时候觉得当她在阿行面前提起邢渊堑，或者问关于邢渊堑的问题时，男人总会沉默片刻或停顿一会才开口，像是在思考怎么回应她，又像是不想回答她。
比如现在，阿行又沉默了。
但这种沉默，反而让她的好奇心更重了，邢渊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认为他是怎样的人？”过了一会，男人反问了她，仿佛更好奇她如何看待邢渊堑。
“我认为？”若白榆将敞开的外套上下相叠，双手环抱胸前，将衣服裹得更紧。
她回身望向远处灯火璀璨的极光城：“我的认为，只来源于外界的传闻。”
“很多人对邢渊堑的态度是敬畏。”
“人们敬他击败星际反叛者，为维持星际安全所作出的贡献，敬他为人民创造了如今和平稳定的生活环境。但人们又畏他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行事作风。”
“也许他有他的原因。”邢渊堑声音微冷。
“是的，初出茅庐就能击杀反叛者，邢渊堑肯定不简单。而且他的心狠手辣不都是对着敌人的吗？”
若白榆朝他淡淡一笑：“我觉得他应该是个立场分明的人。对敌人心狠，对自已人仁慈。”
“而且他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多谋善断，实力强大，很多人都愿意追随他。”若白榆继续说道。
“人们对他的不满，更多的是因为他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人们知道他却不认识他，所以也有传闻说……”
若白榆语调里透着些许好奇和探究意味：“传闻说邢渊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这是一个政治策略。”
说完，她眼睛定定地看着阿行，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问：“这是真的吗？”
过了一会，她看见阿行笑了，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传闻有些不可奈何。
若白榆也跟着莞尔一笑。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一块表面较为平滑的岩石上，她拍了拍岩面，示意阿行过来一起坐。
男人坐下后，她又继续道：“也有的人说，邢渊堑能随意变化容貌，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他的真实长相。虽然不知道他不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像阿行你所说的，他有他的原因，也有他身处那个位置必须要做，还有不得不做的事吧。”
若白榆说着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变淡，她若有所思地问：“阿行，你说你看到的邢渊堑，会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吗？”
银白色月光照在邢渊堑脸上，将他如刀刻般的五官打出锋利阴影，更衬得他的眉眼更为冷冽。
容貌变化这一点，若白榆没有说错。
因为身份及其他一些原因，他不能只使用一张脸，或者说是不能以同一个身份去行动。
为了更好地达成行动目的，他会根据不同的场合和接触对象，使用不同的面孔。
他可以是所有人，唯独自已最原生的容貌必须对外隐藏。
而关于他不愿意出现在公众视野，除了某些原因，更多的只是因为——他不想。
“你看到的会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吗？”
“或许吧。”
邢渊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若白榆并没有太在意阿行回答了什么，因为这个问题本身便是未知的。
她接着男人的话说：“如果一个人能随意改变长相，细想起来其实还是挺令人害怕的，因为你不知道站在你身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阿行，你说如果一个人常年戴着不一的面具生活，他自已是否也会变得虚假和混乱？”
邢渊堑没有立刻接话，他淡淡垂下眼帘，眸光深深地凝视若白榆，过了一会，才沉声道：
“但你看到的是我真实的样子。”
若白榆听到他说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内心感到十分莫名而困惑，不清楚阿行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她脑袋瓜子飞快地想了想，想到可能是因为她前面说了那句：“因为你不知道站在你身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若白榆心想，阿行是在担心自已不相信他吗？他这是想表达……他跟邢渊堑那家伙不一样，他在她面前没有任何伪装，可以把他当作信任的人？
若白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突然抬起手凑近邢渊堑眼前。男人先是身体一顿，接着慢慢阖上了眼，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
见男人闭上了眼睛，若白榆将手指轻按在他眼皮上，她能感受与指腹接触的眼皮底下，那颗眼球正在微微颤动。
她的手缓缓滑过男人浓密纤长的睫毛，落在立体的鼻根之上，再从鼻根慢慢滑到鼻尖……
若白榆盯着男人看起来十分柔软的薄唇，游走于男人五官上的手指停了下来……未到唇边，她便抽回了手。
她将手放下垂在身侧，指腹间轻轻了几下，接着朝正睁开眼睛的男人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嗯，脸是真的。”
邢渊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若白榆这张熟悉而明媚的笑脸。
带了些凉意的手指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他脸上。
他慢慢眨了眼，垂眸半阖，在若白榆未能看到的角度，眼神变得幽暗危险。
他向后撑在岩石上的手，用力抓住了手底下的石块。坚硬锋利的石块混杂了粗糙石砾，从他的掌心划过，带着些许刺痛。
“阿行，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帅吗？”若白榆笑意盈盈地问，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应该有很多人说过吧？”
邢渊堑心里想，没有。
小时候的邢渊堑一直冷着一张脸，别人都说这孩子的脸比冰还冷。而现在的邢渊堑权高位重，没有人敢跟他说这种话。
更何况，他自已的这张脸，小时候见过的人仅有寥寥几个，现在更是屈指可数……
他简单“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回应间，邢渊堑的目光定定落在若白榆脸上，眼眸认真而深沉地注视着她。
视线从上到下缓缓扫过，最后落在她圆润的唇珠上，眸色微微一暗，声音喑哑地问：“那，有人说过你长得很漂亮吗？”
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若白榆耳边响起，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睛里倒映着男人晦暗不明的神情。
时间仿佛停留在此时此刻未再流动……
只有清茶与雨后青草香在空气中交织流动，卷起缱绻和旖旎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弥漫在两人之间，洒下一身和滚烫。
“砰！”
天空炸开一道五颜六色的火光，火光划破黑夜映照在他们脸上，暴露在光亮中的耳尖皆染上了红晕。
光亮转瞬即逝，几抹红晕又悄悄地躲进了夜色里，藏了形匿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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