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涛听到这里流出了感动的泪水，他此刻对秋凤前天晚上去府上的所作所为不是排斥，而是赞赏，更多是对这个乱世的不公，不知有多少好姑娘被逼糟蹋？
他此刻才真正相信自己从前的看法，苦水中泡出来的女人才是精品，那些前身千金小姐的贵夫人太太，她们永远说不出这段话来，因为他们心中只有嫉妒和对下人的摧残，心中只有自私，更不知道什么叫人间大爱？
苏涛含泪说道：“看来市面上的流言蜚语真的不能信，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的确是个好女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命运逼的！”
秋凤含泪说道：“谢谢老爷的赞赏，我敢这样说，我秋凤人品不比那些贵妇人品质低，甚至高于她们，她们绝对不知道穷人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但是我知道。
我一年多来的破罐子破摔，只是在这人吃人的乱世中给自己找个活路，我没有错，错也是这个乱世错了，多少好女人都被生活逼的走入歧途，因为她们和我一样需要活着。”
苏涛听到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秋凤，我有一事不明，你舅舅在前青是个大土匪头子，你家里应该不穷吧？舅舅再不是东西，也不至于把你送给别人做小妾吧？”
秋凤听到这里哭了，哭着说道：“别提我那个舅舅，他简首是个畜生，并且他当年奸污了我。”
苏涛听后头嗡的一声像炸了一样，世上哪会有这样的娘舅，这不是畜生般的吗？疑惑问道：“你舅舅再不是东西，你是他的亲外甥女，他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秋凤哭道：“柳大勇并不是我的亲舅舅，是我堂舅，我家当时过的一般，但不算富裕，家里有几亩薄田，日子还能过得去。
但是我也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我是爹娘从小捡来的孤儿。
父母开始对我很好，但后来有了他们的亲生儿女，每天对我又打又骂，弟弟骂我是从外边捡回来的野种，让我滚！
我十六岁那年春天，舅舅柳大勇去家里，正好那天父亲把我打的浑身是伤。
柳大勇看到我长得非常漂亮，看向我养母说道：′姐姐，既然你不想要这个闺女，我把她带走好吗？′
我养母说道：′弟弟把她带走吧，带走永远别让她回来，我看到她就生气。′
我舅舅柳大勇当时给我养父母留下一百两银子，说道：′行，这孩子我带走了，这点银子您收下，以后她和你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那天起，柳大勇就把我带进了土匪窝，也就是从那天晚上，他把我绑在床上结束了我十六岁的生涯。”
秋凤说到这里哭的泣不成声，苏涛愤怒中腾的站了起来，骂道：“他娘的，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畜生！”
苏涛从没有骂过人，听完秋凤这段话肺都气炸了，他缓和了一下自己愤怒的情绪，坐下问道：“后来呢，后来他就把你送给总兵了吗？”
秋凤哭道：“是的，后来他为了巴结权贵，就把我送给了前青一个老总兵做了九房小妾，清朝灭亡后，我丈夫摇身一变成了民国的军官。
柳大勇当时送给我丈夫很多金银珠宝，后来我丈夫上下打点给他弄了个城防司令。
一年前我丈夫战死后，柳大勇又让当兵的把我抓了回来，让我住进了这栋别墅，这栋别墅并不是我的产权，依然是他柳大勇的房产。
从此我被逼成了他的情人，隔三差五就会来我这里过夜，他如今有权有势，我只能顺从他。
苏老爷，你自己说说，这种八竿子打不到的舅舅我能依靠他吗，他哪天喜新厌旧把我甩了，把我从这里赶出去怎么办，我总要趁年轻给自己弄点银子吧，不然真到那天，他狠心把我从这里赶出去让我怎么活？
我是个女人，没有别的资本，只有这副好皮囊，所以我后来就破罐子破摔，成了这个城市的暗娼交际花，但是……”
苏涛问道：“但是什么？”
秋凤抬手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哭着说道：“我不该做那种一生自己都不能原谅的事情，把无辜的女孩拐卖给妓院，这是我一生犯的最大的错。
是几天前绑架我那个女人让我明白了怎么做人，我被周翠竹救下的当天，我拿出了一部分积蓄，为我拐卖的那些女孩赎身，并且每人给她十块大洋让她回家。
当然我帮她们赎身的大洋，还是从前卖的价，无论柳大勇多么坏，在外人看来他毕竟是我的舅舅，那些老鸨子谁也不敢给我抬价钱。
但是我去春月楼的时候，那个妓院己经不存在了，不知道被我拐卖的两个姑娘去哪了，我对不起她们。”
苏涛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秋凤的确是个好姑娘，她从前所做的一切不能怪他，只能全怪这个乱世！
苏涛接下来把孟婉玉母女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一首说到后来救下苏小凤。
苏涛说到这里继续说道：“你说的另一个姑娘的确不知道去哪了，但是却知道她安全的回家了。
翠竹当天晚上把苏小凤带回家，给我详细说了她的身世，后来看她可怜，就收她做了我的女儿，改名苏怡梅。”
秋凤听后哭着说道：“都是我造的孽，我将来见到你女儿苏怡梅，我会跪下求她原谅，这都是我欠她的。
我一年多来真的错了，错的非常离谱，也正是我犯下的这些不可原谅的错，让我赚了很多金银珠宝。
但是同时我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我这一生真的很脏，脏的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但是我能怪谁，只能怪这个乱世不给我一线活路！”
苏涛说道：“你没有错，要说错，也错在你不该拐卖那些无辜的姑娘，你能把他们从妓院里赎出来，也足能见你的善良，因为你没有错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秋凤听完苏涛的话趴在桌上放声大哭，她的哭声是被命运践踏后的绝望哀鸣，是被亲人背叛后的血泪控诉，是在黑暗世道中挣扎求生的无助呐喊，是灵魂深处对不公命运的悲怆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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