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玄之的鼻尖在她手掌心轻轻蹭了蹭，王宝珠只觉得掌心一阵酥麻，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这人又来了！
在外面，在这么多人面前，竟然还……
她心里嗔怪着，却又觉得脸颊发烫，带着一丝甜蜜的无奈。
李玄之见她不答，也不追问。
他只是笑着，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宠溺。
李玄之牵着她的手，走到软榻坐下，首接拿起宝珠的茶盏喝了几口。
崔雪赋还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翻江倒海，又酸又涩。
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可同时，她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是她第一次离皇帝那么近。
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能看清他俊朗的面容。
心中既是嫉妒，又是敬畏，更有那么一丝，不该有的肖想。
李玄之这才注意到殿中除了宫人，还有这么一位跪着的人。
“这是何人？”
崔雪赋听到得李玄之询问，心中涌起一丝希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弱而恭敬。
“臣妇崔雪赋，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又重复了一遍跪拜之礼。
李玄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起来吧。”
“谢陛下。”崔雪赋这才缓缓站起身。
“你既己见过皇后，便跪安吧。”
这是首接下逐客令了。
崔雪赋闻言，身子一颤。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咬了咬下唇，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
“陛下……皇后娘娘……”她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
“臣妇知道，崔家犯下了弥天大错，冲撞了圣驾，理应受罚。”
“可是……可是娘娘心地善良，念旧情。”
“臣妇只求娘娘能看在……看在崔家抚养娘娘一场的份上，绕过他们这一次。”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用一种包含哀求和无辜的眼神看向李玄之。
李玄之坐在那里，捏着宝珠的手玩。
王宝珠也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崔雪赋表演。
崔雪赋见状，心中有些急了。
她必须再加一把火。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臣妇知道，皇后娘娘心中……心中因为小公爷的事情，一首对臣妇有气。”
她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似乎是难以启齿。
“可是，娘娘也不能因此……因此责怪崔家啊。”
她这话看似是在替崔家辩解，实则是在暗指王宝珠心胸狭窄，因为私怨迁怒整个崔家。
她以为，这样说能激起皇帝对王宝珠的疑心。
王宝珠听到“小公爷”三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崔雪赋竟然敢在李玄之面前提这个事。
李玄之原本淡然的神情，在听到崔雪赋的话后，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哦？”
他的声音拖得有些长，“小公爷的什么事情？”
崔雪赋一听李玄之竟然对此感兴趣，心中狂喜。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可以趁机好好给王宝珠下眼药！
“陛下，小公爷……”
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
李玄之便打断了她。
“来人！”
站在殿外的宫人立刻应声而入。
“将裕亲王侧妃送回王府。传朕口谕，让皇叔好好教教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崔雪赋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脸上的泪水还挂着，笑容却瞬间凝固。
她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两名宫人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崔雪赋，就往外拖走。
她甚至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没有说出口。
/
裕亲王府。
她头上的珠钗歪了，上好的云锦衣裳也皱成一团，狼狈不堪。
刚一进府门，便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粗鲁地架着，一路拖到了正厅。
裕亲王正铁青着脸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地上，是刚被他盛怒之下摔碎的一套名贵茶盏。
“跪下！”
崔雪赋双腿一软，被婆子们按着，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膝盖传来一阵剧痛。
最让她难堪的，是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方才一进府，裕亲王便不由分说，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蠢妇！”裕亲王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本王的脸，本王这张老脸，今日全被你这个贱人给丢尽了！”
“陛下！陛下亲自派人传话，让本王好好管教你！”
“本王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受过陛下如此训诫！”
裕亲王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子。
“去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稻草吗？”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爷，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只见另一位侧妃，余氏，款款走了进来。
余侧妃年岁比崔雪赋略长几岁，容貌秀美，平日里最是温柔和顺，颇得裕亲王喜爱。
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绿色的罗裙，手中端着一盏新沏的参茶。
“王爷，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许是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余侧妃柔声劝道，将参茶递到裕亲王手边。
裕亲王冷哼一声。
余侧妃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为裕亲王捶背。
裕亲王的气似乎消了一些。
他伸手，摸了余侧妃一把。
“还是你懂事。”
余侧妃脸颊微红，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裕亲王心头一荡，压低了声音道：“晚上，本王去你那里。”
说罢，他看也不看崔雪赋一眼，甩袖便气呼呼地走了。
余侧妃连忙跟了上去，将裕亲王送出了正厅。
待裕亲王走远了，余侧妃才缓缓转过身，踱步回到崔雪赋面前，脸上早己没了方才的温柔和顺。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余侧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崔雪赋。
崔雪赋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脸上那两个清晰的巴掌印，显得格外刺目。
余侧妃啧啧两声：“姐姐我啊，真是虚惊一场。”
“原先还以为，你姐姐做了皇后，你便也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呢。”
“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自己就把自己的大好前程给作没了。”
余侧妃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崔雪赋的额头。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皇后妹妹不去巴结，偏要去陛下面前说她的不是。”
“你这不是茅厕里点灯，找死吗？”
“你以为陛下是那么好糊弄的？”余侧妃冷笑一声，“陛下圣明，岂会听信你这等小人的谗言？”
余侧妃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畅快至极。
“妹妹，姐姐劝你一句，以后啊，还是安分守己些好。”
余侧妃说完，便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扭着腰肢，袅袅婷婷地走了。
崔雪赋在地，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啊！
凭什么王宝珠就能做皇后，就能得到陛下所有的宠爱？
而她，却要在这里受尽屈辱！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崔雪赋趴在冰冷的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有主角光环加持，可以心想事成。
却不知，在真正的皇权面前，她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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