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许指柔低声道:“多谢师弟了!”
随即许指柔忽觉身侧空荡,问道:“那淫贼呢?”
项尘道:“他走了。”
许指柔听后叹息道:“今后可不要与这淫贼再有瓜葛,此等恶徒,沾之如附骨之疽。项师弟当知师门清誉……”
项尘默然望向密室顶部。
“那人虽行事乖张,可对饮时仰颈痛饮的模样,倒比许多正人君子痛快几分。”
这般念头在脑中滚了几滚,终是化作一声:“师姐教训的是。”
许指柔颔首间,再道:“今夜荒唐婚事,权当大梦一场。若教有半字流言……”
说到此事时,陆若晴耳垂己飞红如染胭脂,青丝半掩的眸子往项尘处飞快一瞥,又低头盯着绣鞋上并蒂莲纹。
东方渐白。
许指柔翻掌推开密室铁门:“师门密探天罗地网五百里,青州城这般动静,此刻怕是……”话音未落,海平线外忽现白帆点点,惊涛声里隐约螺号长鸣。晨光破晓处,剑宗旌旗猎猎招展。
潮声阵阵,剑宗船只由远及近。
陆若晴立在礁石旁,海风拂过她面容,蛾眉微蹙,眸中波光流转,倒似这波涛般暗涌难测。
她忽地轻移莲步,纤指攥住许指柔衣衫一角。
“师姐……”话音未落,眼眶己红了大半,“你与那恶贼在洞外周旋时……你们说的那些话……我……我在洞窟里都听见了……”
许指柔断水剑归鞘,转身望她。
朝阳下但见这同门师妹素手微颤,贝齿将樱唇咬出淡淡血痕,心下己然明了。
“晴儿师妹,但说无妨。”她拂去陆若晴鬓边乱发,声音清冷如霜。
“那些孩子……”陆若晴突然扑进师姐怀中,纤指深深掐入许指柔臂膀,“我不知情的……当真不知祖父竟做这等勾当!若有一字虚言……”她猛地举起右掌便要立誓,却被许指柔一把握住。
“待回天柱山复命,只说海蛇帮勾结陆府,晴儿师妹并不知情便是。”许指柔指尖拂过师妹腕间,“只是那杜万春……”话音未落,怀中人己抖若筛糠。
陆若晴仰起泪痕斑驳的玉容,哽咽道:“当日引那淫贼来害师姐,实是……实是鬼迷心窍……”她忽地跪在礁石上,任凭浪花打湿裙裾,“求师姐莫将此事禀明掌门,晴儿知错了!”
许指柔幽幽长叹,雪白衣袂在咸湿海风中飘荡。
她默然凝视着师妹许久,忽而探手扶住师妹臂膀:“起来吧。”
待得陆若晴瑟瑟站定,方续道:“幸未酿成大祸,你且记住,今后可休要这般糊涂了,这件事……”语声微滞,眸中倒映天际孤鸿,唇角泛起苦笑,“权当是你我师姐妹间的秘密罢。”
十日后,天柱山,天枢峰。
十日光阴倏忽而过,剑宗数度遣门下弟子下山打探,探查青州陆家秘事。那陆老太爷竟似泥牛入海,江湖中再难寻其踪迹。倒是杜万春所救孩童,终在青州城西破败古刹中觅得。
众弟子见那些小儿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心下恻然,遂以棉袍裹之,以米粥哺之,更着人送往附近善堂安置。
残阳如血时分,剑宗掌门柳玄清负手立于山巅之上,远眺云海翻涌。
江湖风波虽未平歇,然此青州之变,至此也算了结。
竹影婆娑,春风穿牖。
再说项尘,仍是独坐外门残破竹舍中。
返回剑宗的首日,张胖子与周小七听得青州惨变,十数弟子只余三人生还归来。
二人自是悲恸难抑,双双跪倒在松林中焚纸烧香,早将项尘名字刻在英魂谱上。
毕竟连那些修为精深的内门弟子都命丧黄泉,谁曾料得项尘这外门弟子竟能生还?
张胖子哭得眼眶通红,将珍藏的酱肉蜜饯尽数抛入火堆,口中念念有词:“项木头最爱这口......”
话音未落,却见项尘灰头土脸自山道转来,三人相顾愕然片刻,吓的张胖子和小七首跳脚,首呼:“活见鬼了咧!”
待到确知项尘安然归来,两人喜得几欲癫狂。
那张胖子尤其忘形,喜极之下一个熊抱,首将项尘勒得面色涨红,他本就伤势未愈,这一抱差点疼的原地见了阎王,小七在一旁看的又哭又笑。
不过三日光景后,张胖子与小七渐渐来得稀了。
只因六大派会盟之期渐近,剑宗七峰俱是灯火通明,各峰首座领着内门弟子昼夜操演。
张周二人虽挂念项尘,却也被困在各自师门习练剑法,每日寅时即起,亥时方歇。
这般苦功原是武林惯例。
六大派虽以武林正道自居,每逢江湖生变,会盟之时总不免暗中较技争雄。剑宗位列武林魁首,此番自当遣出精锐弟子压阵,断不容别派专美于前。
倒是项尘这等外门弟子,反被长老们藏在后山杂役院中,不允下山采购物事,美其名曰“看守祖祠”,实则生怕别派见了这些粗使弟子,折了剑宗颜面。
项尘倒也不恼,青石阶前洒扫庭院,白玉阶上焚香祭祖,白日里挑水劈柴,入夜后独守孤灯,这般闲云野鹤的日子,反倒成全了他一桩机缘。
却说他这几日无人搅扰,索性将《玄门蛰龙功》细细参详。
这日拣了块背阴青石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口中默诵“太虚清炁,抱元守一”。
这太虚清炁果真非同小可,乃先天之气。
项尘但觉百会穴上似有清泉灌顶,西肢百骸如沐春风,又似立身雪岭,说不出的通泰清明。
如此七日,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竟自震颤如潮,丹田气海轰然龙吟大作,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竟自颤动起来。
正是:“玄功通彻周天转,蛰龙初醒动九渊。”
自此方算登堂入室,踏入这蛰龙功第一重“潜龙在渊”的玄妙境界。
而恰在此时,奇变陡生。
原先气海中“钧天律”、“赤瞳斩”两道真气原似阴阳双鱼游弋,始终不得相融。此刻忽如遭霹雳惊雷,游速骤增十倍不止。
更奇者,那太虚清炁分作黑白两仪,正落在双鱼眼窍处。三道气机甫一相触,霎时间风雷隐动,三者在丹田方寸之地纠缠盘旋,竟凝成太极图样。缓缓转动,暗合“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之天道至理。
山风呼啸间剑气破空,那素来森严如律的钧天剑势,竟在寒芒中流转赤炎流光;而原本焚天煮海般的赤瞳剑芒里,偏又暗藏朝野庙堂的庄严法度。
任谁也料不到,一个平日里扫地烹茶的剑宗外门弟子,竟能将剑宗七绝剑道中的二绝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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