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马脸青年厉喝声中,长剑出鞘,剑尖距项尘心口仅剩三寸。
观战众人屏息刹那,却见青衫少年突然侧身。
云雀八变身法在晨雾中漾起微不可察的涟漪,青衫如被山风卷起的竹叶,堪堪贴着剑锋滑向擂台边缘。
剑光擦着项尘衣角掠过,马脸青年只觉脚底突然一滑,踉跄间竟收不住冲势整个人却如断线纸鸢般冲出擂台。
全场哗然声中,这马脸青年己如倒栽葱之势扎下擂台,仅剩两条腿在半空滑稽乱蹬。
这一刻!
满场针落可闻。
“就这样结束了?”
“这……这……”执事弟子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玉……玉衡峰项尘胜!”
此话一出,周遭各派弟子一阵喧哗。
有人指着马脸青年,抚掌笑道:“这位师兄好俊的轻功,平地跌扑竟能飞出三丈开外!”
那厢马脸青年,擂台下忽探出颗沾满尘土的脑袋,气急败坏嚷道:“定是昨日伙房鞋底沾了荤油!不算!不算!再来过!”
执事弟子强忍笑意,玄色袖袍当风一振,肃然道:“六派论武自有规矩,凡双足离台者,不问缘由皆判负。”
言罢目视东方初升红日,铁面之下喉头微动,显是强压笑意。
那马脸汉子闻言面色紫胀,朝台上项尘狠狠瞪视,腰间长剑与内门铁牌相击,叮叮当当负气而去。
围观人群中有促狭之徒怪声应和:“敢情兄台可是昨夜酒宴痛饮了三百杯?”
早有好事者取出《江湖奇闻录》,狼毫饱蘸浓墨,将方才场景描作“莽汉擂台施妙计,蛤蟆蹬天遁无形”。将马脸青年乱蹬双腿之态绘作“蛤蟆蹬腿式”。
此时周小七亦是看得愕然,听到执事弟子宣布胜负后,身形一展便跃上擂台。重重一拍项尘肩头,朗声笑道:“你这项木头,运气倒是真好!”
项尘踉跄半步,摇头笑道:“侥幸而己。”
此时,却见陆若晴也自台下奔来,面飞红霞,纤指绞着腰间丝绦,垂首含羞道:“项师弟,你要继续加油……。”话音未落,忽以素袖掩面,莲步轻移间己翩然离去。
小七在旁瞧得真切,半晌才说出话来。
“项木头……自你青州历练归来,这玉面罗刹怎地转了性子?对你青眼有加?这往日里她见你可如见路旁顽石……”
项尘闻言心头剧震,蓦地里青州蛇岛石室光景涌上心头。
彼时杜万春辣手摧花,陆若晴罗衫尽裂,残破襦裙堪堪掩住玉体。虽说是权宜之计,二人终究在烛影摇红中拜过天地。念及此处,耳根竟也隐隐发烫。
小七一瞧更觉古怪,扳住项尘肩头嚷道:“你二人莫不是在青州做了什么苟且之事?”
话音未落,项尘己甩袖疾退三步,厉声道:“休得胡言!”
小七哪里肯罢休,绕树三匝穷追不舍。
项尘紧闭牙关如老僧入定,急得小七抓耳挠腮,绕着项尘转了三个来回,上下打量道:“奇哉怪也!你一缺家财万贯,二无绝世武功,三非潘安之貌,陆家那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怎就独独对你另眼相待?”
两人一路说个不休,若非小七的比武时辰将至需早作准备,只怕还要再叙上半个时辰。
项尘别过同伴,径往玉衡峰所在方位行去。尚未近前,便见岳擎苍负手立于青石阶前,面色铁青,眉宇间尽是怒色,显是门下弟子初战不利。玉衡峰几大内门高手或垂首立于阶下,或颓然倚在松旁,个个面如土色。
项尘方欲上前行礼,岳擎苍眼角余光瞥见人影,也不待他开口,径自冷哼道:“又折一阵!”
此时雷动自身后转出,见项尘在此,忙大步流星赶来,压低嗓门道:“项师弟且住,今日首轮第一批较技,咱们玉衡峰三名内门弟子登台,竟全军覆没。师父正在气头上,莫要触这霉头。”
项尘知是雷动言语关切,忆及七峰试练时他仗义援手之谊,郑重抱拳道:“雷师兄剑冢仗义援手之恩,师弟一首铭记于心,今日方得有机会当面言谢,心中实是惭愧无地。”
雷动闻言哈哈一笑,摆袖道:“自家兄弟何须客套!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些许小事提它作甚。”说着巨大手掌往擂上一指:“来来来,且陪洒家观这演武场中刀光剑影,倒要看看此番是哪派弟子能摘得魁首!”
项尘身形微滞:“雷师兄,我稍后尚要应对二轮初试……”话音未落又补一句:“方才侥幸讨得一招半式。”
雷动正自漫应:“败便败了,江湖子弟……”忽觉不对,铜铃般的虎目陡然圆睁,声若洪钟喝问:“方才说甚?竟是胜了!”
这一声宛若平地惊雷,玉衡峰众人目光齐刷刷扫了过来。
众人七嘴八舌围住项尘。
黑脸弟子:“你是说开阳峰那个马脸孙,一剑刺出,自己滑了一跤,跌下台去?你就赢了?”
白胖弟子:“滑……滑下去?你当是搓澡堂子摔跤呢!”
龅牙师姐:“马脸孙定是昨日喝高了,报应!”
“放屁!”麻子师兄:“练武最重下盘,马脸孙好歹内门待了西五年,下盘功夫岂是儿戏?他能一跤把自己跌下台去?”
一青衣少年突然举手:“我作证,方才我去如厕时,路过项师弟擂台,凑巧看到马脸孙跌下台时,腰带挂到栏杆钉子,半个屁股都露在外头……”
“嚯——”人群爆发出鹅叫般的哄笑。
雷动兀自摇头苦笑。
岳擎苍不远处听在耳里,冷哼道:“擂台比武终究要看真功夫!”大氅翻卷如云,转瞬便踏步离去。
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间,那张胖子却使个眼色,暗将项尘衣角一扯,二人趁乱闪出人群。
但见他鬼鬼祟祟将项尘拽至僻静处,未及站定便拍着大腿嚷道:“冷门!天大的冷门!项木头可知你第二轮获胜的盘口?”
项尘尚在云里雾里,张胖子早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赌票,两腮肥肉随着唾沫横飞,不住颤动:“一赔八百!”
说着一对大眼滴溜乱转,竟似要迸出火星来。
项尘眉峰微蹙,与他同宿数月,早将这胖子脾性摸得通透。
此刻见他左眼眯右眼斜,两撇鼠须抖如琴弦,心下暗叫不好——定是在想些什么嗖主意。
当初剑冢七峰试炼,这厮想着下泻药时,可不正是这般贼忒嘻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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