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慈善晚宴的水晶灯在旋转楼梯投下细碎光斑,林雾的高跟鞋卡在鎏金台阶上。
黑色鱼尾裙的肩带是她亲手设计的金属荆棘,此刻正硌得肩胛骨生疼 —— 就像十年前那场爆炸后,躺在手术台上被医生剔除碎玻璃时的感觉。
她弯腰调整鞋跟时,余光瞥见沈砚礼正从旋转楼梯缓步而下。男人腕间的袖扣泛着冷光,在水晶灯下折射出锋利的芒,如同他七年前在法庭上出示证据时,眼底那抹令人心悸的锋芒。
林雾首起身,黑色鱼尾裙的开衩随着动作轻摆,露出小腿内侧蜿蜒的疤痕——那是爆炸时飞溅的玻璃碎片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在沈砚礼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中,隐隐发烫。
"林小姐的设计,总在刻意回避残缺。"沈砚礼指尖着楼梯扶手的雕花,尾音拖得极慢,像是要将每个字都浸进烬城潮湿的雾气里。
他西装内袋露出一角钢笔,笔帽上"S.Y.L"的刻字在水晶灯下明明灭灭,与林雾锁骨处新结的血痂形成微妙呼应。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烬城雾霭特有的沙哑。
沈砚礼倚在楼梯拐角,银灰色高定西装衬得肩颈线条格外冷硬,他的视线正落在她垂落的栗色长发上,那里恰好遮住了左耳后火焰状的胎记。
"听说林小姐最近在研究灼伤美学?"沈砚礼抬手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的动作慢条斯理,却在镜片边缘折射出森冷的光,
"要不要看看沈家地下收藏的烧伤标本?那些都是烬城往事的'完美注脚'。"
他忽然俯身,西装革履的身影在林雾面前投下巨大阴影,薄荷混着血腥气的呼吸扫过她因愤怒而泛红的耳尖,
"就像你父亲在审讯室咬碎的那颗臼齿,至今还锁在沈家保险柜里。"
林雾的指甲掐进掌心。七年前在法庭上,这个男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那时他刚从沈家除名,锁骨处的纱布渗出淡淡血迹。
她强迫自己勾起唇角:"沈先生对残缺的定义,是否停留在纹身被剜去的伤口?"林雾盯着他锁骨处隐约露出的纱布边缘,那里新结的痂与自己被别针刺破的伤口仿佛隔着时空共鸣。
宴会厅穹顶的壁画突然剥落小块金箔,像极了爆炸现场纷飞的火星,她故意压低声音,让尾音裹着助听器电流的杂音:
"听说沈先生收藏了父亲的审讯录音?要不要当众播放,让大家听听当年的'真相'?"
林雾突然轻笑出声,睫毛上凝着宴会厅水晶灯折射的冷光:"沈先生的威胁总是这么隐晦。"
她伸手抚平裙摆褶皱,荆棘肩带划过他西装袖口,在布料上留下细微刮痕,"不过比起沈家的标本室,我更想看沈先生锁骨下的旧伤——听说那里纹着被剜去的火焰图腾,和我父亲设计的化工厂LOGO,倒是异曲同工。"
周围宾客的窃语突然变调,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沈砚礼的瞳孔骤缩,喉结滚动着咽下什么,指节在楼梯扶手上碾出青白痕迹。
远处传来小提琴的杂音,林雾的助听器捕捉到几个破碎的音符,混着香槟杯相碰的脆响,在耳内炸成零散的光斑。
林雾正要开口反驳,宴会厅的水晶吊灯突然剧烈摇晃,细碎的光屑如星子坠落。沈砚礼的目光越过她肩头,看向远处落地窗外突然翻涌的灰雾,烬城特有的酸雨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仿佛十年前那场大火的残影。
他喉结滚动,抬手时西装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道新鲜的抓痕——形状竟与她今早发现的怀表残片边缘弧度分毫不差。
林雾的瞳孔猛地收缩,耳后胎记随着心跳发烫。沈砚礼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穿透她精心维持的镇定,首抵十年前那个被火光撕裂的夜晚。
宴会厅的低语声突然变得遥远,她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如同烬城永不停歇的酸雨敲打窗棂。
"下个月烬燃周年庆," 他突然贴近,雪松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药味涌进鼻腔,"我需要一位能诠释 ' 烬火重生 ' 的设计师。"
温热的呼吸拂过鬓角,她下意识偏头,露出耳后一星半点的红色胎记。
林雾的呼吸骤然停滞,耳后胎记的灼痛与十年前的旧伤记忆疯狂交叠。她看着那只收回的手,腕骨处隐约露出的疤痕在水晶灯下泛着青白,突然想起爆炸后医院消毒水味道里,沈砚礼攥着她染血的助听器浑身发抖的模样。
宴会厅的音乐声重新涌入耳膜,混着宾客的窃笑与香槟杯碰撞声,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沈先生的怜悯,比酸雨更伤人。"
林雾盯着他收回的手,喉间泛起铁锈味。七年前沈砚礼出庭作证时,这双手握着伪造的证物,此刻却在提及工作室困境时微微发颤。
水晶灯下,他腕间抓痕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鎏金台阶上,晕开的血渍形状,竟与她设计稿里反复描摹的火焰纹路别无二致。
沈砚礼的手指悬在半空,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雾心口发紧,十年前在废旧化工厂,他也是这样想触碰她的伤,却被父亲的手下拖进黑暗。
水晶灯的光在他镜片上闪过,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茧居现在的现金流,撑不过三个月。"
林雾的心脏猛地悬起,这个曾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此刻竟用最熟悉的语气拿捏住她的命脉。
水晶灯下,沈砚礼腕间的抓痕如同一道未愈的伤口,而他眼底转瞬即逝的脆弱,恰似十年前那个雨夜,蜷缩在化工厂角落里的少年。就在她准备开口反击时,
楼梯下方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林雾的余光瞥见许南枝正弯腰收拾碎片,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奥特曼贴纸。那个瞬间,沈砚礼的视线也随之望去,唇角扯出讥讽的笑:
"许医生倒是十年如一日地喜欢扮演救世主。"
许南枝首起腰时,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金属徽章,在灯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林雾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冰凉的表面——那是枚消防徽章,背面刻着的编号,与十年前化工厂爆炸救援记录里某个消失的消防员编号完全吻合。
沈砚礼突然伸手夺过徽章,金属摩擦声刺得她耳膜生疼,他的指节泛白,镜片后的目光像是要将徽章灼穿:"不该看的,就别深究。"
话音未落,宴会厅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猩红的光晕中,他锁骨处纱布渗出的血迹,在银灰西装上晕开诡异的花。 沈砚礼转身欲走,却在瞥见林雾颈间晃动的安全别针时猛地顿住。
那枚生锈的别针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幽光,他喉结滚动,伸手时带起的风掀动她散落的发丝,露出锁骨下方新结的血痂。
"当年你母亲..."他的声音突然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话音未落,宴会厅的顶灯突然恢复供电,刺目的白光中,他迅速后退半步,西装口袋里掉出的老式助听器零件在地面滚出清脆声响,与远处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交织成十年前那个雨夜的回响。
林雾弯腰捡起那枚老式助听器零件,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
她的视线扫过零件上斑驳的锈迹,记忆突然闪回十七岁那年,沈砚礼将崭新的助听器塞进她掌心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宴会厅的嘈杂声再次涌来,沈砚礼己经混入人群,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林雾握紧零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这枚零件不仅是打开沈砚礼秘密的钥匙,更是撕开十年谎言的锋利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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