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行宫·秋雨
雨丝如银线般垂落，将骊山笼罩在朦胧水雾中。
苏沉舟独立廊下，望着远处正在修建的陵墓工地——数千刑徒如蝼蚁般在泥泞中劳作，监吏的鞭声不时刺破雨幕。
"仙师在看什么？"
秦始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沉舟没有回头，元神早己感知到帝王接近的脚步。
自从三日前收到那枚神秘玉简，他就以"勘察风水"为由来到骊山，实则暗中搜寻线索。
"看众生皆苦。"苏沉舟淡淡道。
秦始皇走到他身侧，冕服上的熏香混合着雨水的清冽："仙师也会怜悯凡人？"
"修行之人，见天地，见众生，最后才见自己。"苏沉舟转头看向帝王，"陛下眼中，这些刑徒算什么？"
这是个危险的问题。但出乎意料的是，秦始皇没有动怒，反而认真思考了片刻："砖石。"
"砖石？"
"修建长城的是砖石，铺设驰道的是砖石，构筑陵寝的也是砖石。"秦始皇语气平静，"区别只在于，有些砖石会说话罢了。"
苏沉舟心中一凛。在这位帝王眼中，人命不过是建筑材料。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对方能毫不犹豫地坑杀降卒、焚书坑儒——那不过是清理一批"不合格的砖石"。
"陛下为何不信我？"苏沉舟突然问道，"却能相信徐福那样的方士？"
雨声渐急，打在廊檐上如鼓点般密集。秦始皇沉默许久，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递来："仙师自己看吧。"
竹简上是徐福第二次东渡前的奏报，字迹己经模糊，但关键内容清晰可辨——"蓬莱确有仙药，然需三千童男女为祭，五年为期..."
"祭品？"苏沉舟挑眉。
"不错。"秦始皇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徐福要什么，朕就给什么。童男女？给他！金银珠宝？给他！因为他有所求，朕就能掌控他。"
雨水溅湿了帝王的袍角，但他浑然不觉："可仙师不同。你不求金银，不贪美色，连朕赐的府邸都推辞不受。你只要...典籍？气运？这些虚无缥缈之物。"
苏沉舟恍然大悟。原来秦始皇不是不信他的能力，而是忌惮他的"无欲则刚"。一个无所求的人，是最难控制的。
"陛下多虑了。"他轻抚廊柱上雕刻的螭龙，"我有所求，只是所求之物非世俗金银罢了。"
"哦？"秦始皇目光锐利起来，"仙师求何物？"
"答案。"苏沉舟望向雨幕深处的山峦，"关于我是谁，从何而来，又为何在此的答案。"
这是半真半假的回答。他确实想弄清穿越的真相，但更重要的是恢复修为。不过这个理由显然打动了秦始皇——帝王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朕年少时在赵国为质，也曾日夜思索这些问题。"秦始皇罕见地流露出些许感慨，"后来朕明白了，答案不在思索，而在权力。掌握足够的权力，就能创造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番话让苏沉舟想起修真界的生存法则——强者为尊。两个世界的本质竟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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