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夜
李斯盯着面前被折断的毛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府外，二十名赵高派来的侍卫明为保护，实为软禁。
"父亲，用膳吧。"长子李由端着食盒轻声道。
李斯恍若未闻，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密报——"陛下崩于骊山，中车府令奉遗诏立胡亥为帝"。竹简边角己被他得发亮。
"假的。"李斯突然出声，声音嘶哑，"陛下若真有不测，必先召老夫与蒙恬。"
李由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府外皆赵高耳目，父亲慎言。况且......"他犹豫了一下，"阿房宫爆炸那夜，确实有人拾得陛下玉佩。"
"愚蠢！"李斯猛地拍案，又立即克制住音量，"赵高是什么东西？一个阉奴！陛下会向他托付后事？"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骊山必有蹊跷。"
起身踱至窗前，李斯望向黑沉沉的咸阳宫方向。宫灯比往日稀少，如同蛰伏的兽瞳。
"由儿，还记得为父与陛下制定的'黑龙计划'吗？"
李由浑身一震："父亲是说......"
"取我印绶来。"李斯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符节，"是时候唤醒那些'黑龙'了。"
廷尉府
姚贾将一壶浊酒浇在青石地上，酒液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廷尉大人，赵府令请您过府一叙。"门外传来尖细的嗓音。
"告诉赵高，本官今日身体不适。"姚贾头也不回，手中酒壶捏得咯咯作响。
脚步声远去后，屏风后转出一位中年文士："姚兄何必如此？赵高如今势大......"
"势大？"姚贾冷笑，"蒙恬三十万大军在上郡，王离二十万戍边，他赵高有什么？几队郎官？一群阉党？"
文士叹息："可陛下确实下落不明......"
"放屁！"姚贾猛地转身，"杜兄，你与陛下同游东海，可曾见过他佩戴那块龙纹玉佩？"
杜挚——曾经的东海方士，如今官拜太卜——缓缓摇头："陛下向来不喜佩玉，嫌其累赘。"
"果然！"姚贾眼中精光一闪，"那玉佩是假的！赵高在演戏！"他凑近杜挚，"杜兄精通卜筮，可能测陛下吉凶？"
杜挚从袖中取出三枚龟甲，默念咒语后掷于案上。龟甲旋转许久，竟全部竖立不倒！
"这......"杜挚面色大变，"天机混沌，不可测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陛下未死！"
姚贾长舒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我安插在赵高府中的眼线送来的。赵高与韩国余孽韩成密会多次，所谈皆是'苍龙七宿'之事。"
"苍龙七宿？"杜挚皱眉，"那不是阴阳家的......"
"嘘！"姚贾突然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屋顶。两人屏息片刻，听到轻微的瓦片摩擦声——有人在偷听！
杜挚会意，故意提高音量："廷尉大人节哀，陛下既崩，当以国事为重啊！"
姚贾假装哽咽："杜兄所言极是...本官明日便去拜见赵府令......"
屋顶的动静悄然远去。姚贾冷笑一声，蘸着酒水在案上写下："赵高谋逆，当诛。"
郎中令府
蒙毅将家传宝剑反复擦拭了三遍，剑锋映出他刚毅的面容。府中仆役己被尽数遣散，只剩十余位蒙氏亲兵守在院中。
"大人，赵高又派人来催了。"亲兵统领蒙阚推门而入，"说再不去拜见新君，就要以谋逆论处。"
蒙毅——郎中令，蒙恬之弟——冷笑一声："新君？未经丞相用印，未告太庙祖宗，一个阉奴也敢立君？"
他起身披甲，腰间玉饰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那是始皇亲赐的"如朕亲临"令牌，非万分危急不得佩戴。
"蒙阚，点齐我们的人，今夜出城。"
"去哪里？"
"上郡！"蒙毅眼中燃起战意，"找我兄长调兵！赵高既然敢反，就要承受蒙氏铁骑的怒火！"
正要出门，后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蒙毅拔剑而出，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被亲兵搀扶进来。
"大人......"斥候气若游丝，"陛下...陛下有密旨......"
他从贴身处取出一枚被血浸透的铜管。蒙毅急忙打开，里面是一小块丝帛，上面只有西个朱砂小字：
"朕在，诛赵。"
落款处盖着传国玉玺的印痕！
蒙毅双手微颤。这确实是始皇笔迹，印玺也绝非伪造。陛下真的还活着！
"计划变更。"他立即下令，"蒙阚，你带五人连夜北上通知我兄长。其余人随我留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要给赵高演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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