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真的看见云中君了！"小满光着脚丫冲进院子，发梢还沾着晨露，"就在古槐树下！"
赵婶头也不抬，继续用控物术翻动锅里的煎饼："上个月王二狗也说在溪边看见了，结果是他家走丢的白山羊。"
"这次是真的！"小满急得首跺脚，"青衣服，还会发光！他摸了摸咱家的灵麦，穗子突然就......"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惊呼声。
母子俩跑出去，只见村民们围在麦田边——原本青黄的麦穗一夜之间全部成熟，金灿灿的麦浪中，每株麦秆上都缠着一缕细细的青光，如同情人的发丝。
"是云中君......"最年长的七叔公突然跪地，枯手抚过麦穗，"只有他的灵气，会化成丝。"
"第一百零三级台阶处有灵气残留！"
"东侧松枝发现青玉碎屑！"
"瀑布后的石壁上有指痕！"
书院弟子们忙碌地记录着各种痕迹。自从十年前灵气复苏，几乎每个月都有"云中君现踪"的传闻。
朝廷甚至专门成立了"寻仙司"，由蒙昭统领，负责搜集所有线索。
"又白跑一趟。"年轻弟子沮丧地踢开石子，"要我说，云中君根本不想被人找到。"
蒙昭站在悬崖边，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作为少数亲眼见过院长真容的人，他比谁都清楚——那位大人若不想现身，就是把终南山翻过来也找不到。
"收队吧。"他收起罗盘，"把今天的数据录入《仙踪录》，标记为丙等可能。"
下山路上，蒙昭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回头望去，只有山雾缭绕中，一株古松的枝条轻轻摆动，像是在挥手告别。
扶苏放下香烛，轻抚供桌上的青玉令牌。
这块当年随云中君一同消失的圣物，如今是护国真人祠的镇馆之宝。
"陛下还在寻仙？"李灵均捧着药箱走进来，"太医令说您的'帝灵根'需要静养。"
帝王摇头，指向殿外如星河般的万家灯火："朕不是在寻仙，是在寻一个答案。"
他翻开《仙踪录》，"这十年来，云中君现身三百七十六次，救治百姓五百二十八人，指点迷途者......"
"但从未真正现身人前。"李灵均接话，从药箱取出银针，"爷爷说，有些人就喜欢当传说。"
银针刺入扶苏眉心，金青交织的灵气顺着针尖流转。
恍惚间，帝王似乎看到无数光点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那是百姓家中供奉的长明灯，每盏灯里都有一缕对云中君的思念。
"他就在这儿。"扶苏轻声道，"在每缕灵气里。"
驼铃叮当，商队缓缓行进在丝绸之路上。
新任灵植使赵穗儿掀开车帘，突然瞪大眼睛——远处的沙丘上，有个青衣人正背对着她眺望远方。
"停车！"
赵穗儿跳下马车，跌跌撞撞冲向沙丘。可当她气喘吁吁地爬上去，那里只有几株新栽的胡杨苗，嫩绿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
"大人找什么呢？"胡商跟过来，看到树苗后惊呼，"怪事！这地方昨天还寸草不生！"
穗儿蹲下身，发现每株树苗根部都缠绕着熟悉的青色灵丝。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着虚空深深一拜："谢仙师赐树。"
回程时，整支商队都看见——那片新生的胡杨林上空，有青鸟盘旋。
"第七百二十一次问仙典，开始！"
少司命的声音回荡在水面上。每年春分，云梦泽都会举行盛大仪式，试图沟通可能存在的云中君灵识。
数百名阴阳家弟子盘坐在莲台上，手中铜镜将阳光折射成复杂阵图。
"东南方向有灵气波动！"
"不对，是西北！"
"等等，所有镜子都在发光！"
惊呼声中，整个湖面突然泛起青光。无数莲花同时绽放，每朵花蕊中都浮现出不同景象：灵泉村的麦田、终南山的石阶、西域的胡杨林......全都是云中君"现身"过的地方。
少司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流下泪来："够了，停下吧。"
弟子们不解地望向她。
"他早就给出了答案。"少司命指向那些莲花，"无处不在，即是永在。"
赵老憨家的晚饭总是很热闹。
己经长成俊朗青年的二娃——现在该叫赵灵均了——正用御物术同时操控八只碗盛汤。
小满的女儿在桌边背书，每个字都飘在空中闪闪发亮。
"老头子，把那盏灯拿过来。"赵婶招呼道，"该添油了。"
赵老憨取下挂在房梁的青玉灯。这是十年前朝廷统一发放的"长明灯"，据说融入了云中君的一缕灵气。神奇的是，这灯从未添过油，却始终不灭。
"咦？"小满突然凑近灯罩，"你们看，灯芯里是不是有个人影？"
全家人围上来，果然看见灯焰中心有个模糊的青衣轮廓，正对着他们微笑。
夜风吹过院外的麦田，掀起层层金浪。田埂上不知何时多了串脚印，浅浅的，一路延伸到远方。
而在更高的夜空里，一颗青色的星辰悄然亮起，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它曾守护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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