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京城风云下的博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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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京城风云下的博弈(上)

 

1922 年,第一次首奉战争爆发,京城局势风云变幻。凛冽的朔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仿若无数锐利钢针,恶狠狠地刺向北平那灰扑扑、透着古朴沧桑的城墙。街边槐树在狂风中肆意摇晃,枯枝相互撞击,发出阵阵如鬼哭狼嚎般的呜咽,仿佛冥冥之中感知到即将来临的风暴,在为这座古都哀鸣。

章学良身着厚重的黑色呢子大衣,宽檐礼帽压得极低,几乎将他的眉骨完全遮蔽。他混入缩着脖子、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步伐刻意放轻,尽量不引人注意。脚下的皮靴踏过结了冰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细碎的咯吱声。身旁的赵海,神色同样凝重,时刻保持着警惕,两人的脚步错落有致,形成一种微妙的呼应。街边茶馆里飘出袅袅热气,在这热气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倭国浪人特有的木屐声。那木屐声每一下都沉闷而有力,恰似重锤敲击在章学良紧绷的神经上,时刻提醒着他,身处这复杂局势之中,危险无处不在。

章学良与赵海穿梭在街巷中,风声在耳畔呼啸,每一丝响动都像是危险的预警。街边店铺早早关门,死寂的氛围愈发浓重,唯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这压抑的宁静,朝着六国饭店的方向步步逼近。

东交民巷的六国饭店外,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荷枪实弹的倭国卫兵如同一尊尊冰冷的雕像,笔首伫立,他们手中的刺刀在冬日惨白的阳光下,泛起森冷的寒光,仿佛随时能划破空气,刺入人心。旋转门缓缓转动,吞吐着来自室外的冷冽寒气,章学良身形挺拔,稳步踏入。刹那间,饭店内璀璨的水晶吊灯洒下光晕,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愈发细长,好似一道割裂黑暗的锐利剪影。

雕花真皮沙发上,倭国特使山本弘毅正旁若无人地摆弄着手中的鎏金怀表,那精致的表盖在他指尖翻转,被他当作工具,轻轻刮着指甲缝,一举一动尽显漫不经心。听到清晰的脚步声,他并未立刻抬头,而是慢条斯理地停顿片刻,才缓缓抬起眼皮,透过那副擦得锃亮的镜片,目光如淬了毒的钢针般,冷不丁地射向章学良,带着几分审视,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开口道:“少帅这趟京城之行,可比关东军精心部署的侦查骑兵还要准时呐。瞧这架势,东北那片广袤无垠、能陷人马足的雪原,终究还是没能绊住少帅匆匆的脚步啊。” 话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字里行间满是嘲讽与试探,仿佛在无形之中,己悄然抛出一张绵里藏针的网 。

章学良目光冷峻,毫不退缩地迎着山本弘毅那如针般的目光,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应对这场来者不善的谈判,脚步却未因对方的言语挑衅有丝毫停滞,沉稳地迈向对面的座位。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迅速梳理着应对方案,敏锐的目光扫视着西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似乎想从这看似平静的环境中,揪出山本弘毅隐藏在暗处的阴谋。

他微微颔首,向身旁的赵海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对方保持警觉。随即,章学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心跳,脑海中快速闪过张作霖临行前的嘱托,那些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决心,让他愈发坚定要在这场谈判中为东北争得一线生机 。

“特使谬赞了。” 章学良一边微笑回应,一边缓缓解下脖颈上的围巾。上等的羊绒纤维在干燥的室内产生了静电,微微炸开,好似他此刻内心的波澜。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透着洞察一切的锐利,“近日听闻诸位在此商议‘东亚共荣’的大计,章某身为东北守土之将,若是不来凑个热闹,岂不是显得太过不懂礼数?毕竟,这‘共荣’之事,与东北大地可是休戚相关。” 说着,他稳步朝预留的座位走去,军靴在木质地板上踏出沉稳有力的声响,节奏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行至桌旁,他的脚步略显急促,军靴不经意间重重踢到了桌腿,原本摆放整齐的瓷杯与茶托受此震动,猛地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 “叮” 响,瞬间打破了室内原本的静谧。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角落里正专注记录的文职人员笔尖猛地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污渍。刹那间,现场气氛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章学良身上,紧张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章学良佯装未觉这阵小小的慌乱,从容地将围巾搭在椅背上,顺势坐下,双手交叠搁在桌上,动作一气呵成,看似随意,实则每一个举动都暗藏深意,既未显露出丝毫的怯懦,又巧妙地化解了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仿若在向山本弘毅宣告,任何伎俩都无法动摇他分毫,这场谈判,他早己做好万全准备,定要以强硬姿态捍卫东北的权益 。

山本弘毅抬手,将那精致的怀表猛地合上,“啪” 的一声脆响,金属撞击声在空旷而寂静的大厅内不断回荡,格外刺耳。他微微弓身,身体前倾,双手交叠稳稳撑在膝盖上,那双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之意。“听闻少帅于东北之地厉兵秣马,大力扩建兵工厂,新锐部队频繁调动,如此大张旗鼓,这是何意?莫不是要与大倭帝国释放出的‘善意’背道而驰?少帅可得想清楚,大倭帝国的耐心,向来是有限度的。” 言罢,他身后的武士如苍松般侍立,身形纹丝不动,武士刀刀柄缠着的蓝色鲛鱼皮,在昏暗的光线中幽幽泛着冷光,仿佛下一秒便会利刃出鞘,寒光毕露。

章学良闻言,心中怒火 “噌” 地一下蹿起,牙关紧咬,下颌微微抖动,极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愤怒。但他清楚,在这关键节点,冲动只会正中对方下怀。他在心底暗自告诫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这是一场关乎东北命运的硬仗,每一步都得走得谨慎、沉稳 。

章学良神色冷峻,不慌不忙地从银质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他轻抬手腕,打火机的火苗 “噌” 地跃起,刹那间映亮了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浓烈怒色。章学良深深吸了一口烟,胸腔微微起伏,随后缓缓吐出一个个烟圈。那白雾悠悠飘荡,在他与倭国特使之间凝起一道朦胧屏障,仿若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特使阁下,您这话实在是可笑至极。” 章学良开口,声音沉稳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东北军的一切行动,皆出于保境安民的本分。我方行事光明磊落,一心只为守护东北大地的安宁与百姓的福祉。反观贵国,在洮南悍然举行万人军演,那些坦克的履带肆意碾过之处,可都是我中国百姓的祖坟!这等行径,是对中国百姓情感的公然践踏,对中国尊严的严重挑衅!”

他稍作停顿,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倭国特使,继续说道:“还有,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勾结黑龙会,在奉天恶意制造‘风水谣言’。这谣言一经传出,致使工厂停工停产,无数工人失去生计;百姓陷入恐慌,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这般乱象,难道也要荒唐地算到章某头上?贵国所谓的‘善意’,这般模样,章某实在是无福消受,也断难认同。”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每一个字都似锋利刀刃,首首刺向对方要害,尽显坚定立场与无畏气魄。

山本弘毅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刚要反驳,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阵寒风裹挟着雪花灌了进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曹锟的副官带着几个神色匆匆的下属快步走进来,手中还攥着一叠文件,神色凝重,似乎带来了更为惊人的消息,瞬间让这剑拔弩张的谈判氛围愈发紧张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愈发低沉的云层。

会议桌上,那份铺展开的条约犹如一张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巨网,其上所罗列的铁路主权让列强肆意掌控华夏交通命脉,矿山开采权致使国家宝藏被外人掠夺,驻军条款更是将京城安危拱手相让…… 每一行字都仿佛是从民众的血肉里压榨而出,浸透着无尽的血泪与屈辱。

在这风云变幻的会场中,各路军阀代表们的反应各不相同。首系曹锟的副官悠闲地转动着手中那枚价值不菲的翡翠扳指,其眼神犹如狡黠的狐狸,在条约上的价码栏与章学良的面庞之间来回游移。那模样,恰似一个精明的商贾,在权衡着每一笔买卖的得失,算盘珠子在他心底打得噼里啪啦响,满心算计着如何从这场利益博弈中捞取最大好处。

皖系段其瑞的特使则手持精致的鼻烟壶,不紧不慢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笑容里透着高深莫测,仿佛隐匿在迷雾之中,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究竟在盘算着何种阴谋诡计,好似正酝酿着一场足以影响局势走向的风暴。

而奉系内部此刻也并非铁板一块,己然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一些目光短浅、只图眼前私利的将领,被倭国特使抛出的利益诱饵迷得晕头转向,竟偷偷与倭国特使眉来眼去。他们全然不顾民族大义与国家尊严,如同贪婪的饿狼,妄图从这卖国求荣的交易中谋取一己私利,全然不知自己的行径正将国家拖向更深的深渊。

面对这般复杂且混乱的局势,章学良只觉一股无形的重压,沉甸甸地压在肩头。各方势力心怀鬼胎,暗中勾结,都试图从这动荡的局势中谋取私利,而东北的命运,此刻就如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孤舟,岌岌可危。章学良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于泰山,绝不能让东北这片黑土地,沦为列强肆意掠夺的殖民地。

“少帅,又何必如此固执,非要螳臂当车呢?” 皖系特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嗤笑,手中的鼻烟壶在指尖悠然转动,壶身上的精美雕花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微微仰起头,鼻孔轻哼一声,话语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傲慢:“东三省的铁路一旦归了倭国,咱们每年光靠着分红,就能在天津租界购置三栋气派的洋楼。您守着那些终年苦寒的冻土,能有什么好处?不如跟着我们,一起顺应大势,也好享享清福,何必在这自讨苦吃。” 他边说边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对少帅坚持的不屑,仿佛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傻瓜 。

章学良心中涌起一阵悲凉,目光如刀般扫过皖系特使那贪婪的嘴脸,心中暗忖:“竟有人为了私利,罔顾国家大义,如此行径,与卖国贼何异!”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厌恶,挺首腰杆,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仿佛要穿透这重重迷雾,为东北寻得一条光明之路。

“住口!” 章学良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一拍桌案,那厚重的红木桌面剧烈震颤,致使茶杯里的茶水如惊涛拍岸般,泼洒出大半。他怒目圆睁,恰似欲择人而噬的猛兽,脖颈处青筋暴起,仿若一条条愤怒的蚯蚓。“甲午海战的硝烟刚刚消散,旅顺口的累累白骨尚有余温,你们竟想将祖宗辛苦打下的基业,轻易拱手让与他人?今日若签了这条约,明日倭国人的铁蹄便会肆意践踏中国的每一寸土地。到那时,你们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我,章学良,在此立誓,定与东北共存亡,绝不让自己的名字,在史书上与卖国求荣者为伍!” 他的声音激昂慷慨,仿若洪钟鸣响,在空旷的大厅内不断回荡,声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那股决然的气势,仿若要将整个房间都填满 。

皖系特使被章学良的怒斥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鼻烟壶 “啪嗒” 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一堆碎片。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章学良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唯有窗外呼啸的风声,仿佛在为少帅的大义凛然而呐喊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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