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11年9月,秋意渐浓,岭南大地却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沉闷之中。武都城头的枪声尚未响起,但革命的暗流己在神州大地深处汹涌奔腾。
云浮山,“磐石”密室。
汽灯的白光刺破铅门的厚重,将室内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墙壁映照得森然。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带着无形的重压。邓贤端坐主位,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式军装,与这现代化堡垒般的环境形成奇异的对比,更凸显其沉稳如山的特质。副司令陈念和、参谋长林晨武分坐两侧,三人如同蛰伏的巨兽。对面,朱大符与胡毅风尘仆仆,眼中燃烧着难以抑制的急切火焰。
“邓司令!”朱大符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却难掩其中的亢奋。他双手奉上孙文的亲笔信,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灼灼逼人。“孙先生于海外,夙夜忧思国事!清廷腐朽己极,民不聊生,列强环伺,瓜分在即!此诚我炎黄子孙存亡绝续之秋!先生审时度势,认定革命时机己然成熟!两岭富庶,民心思变,更兼司令坐拥雄师,虎踞岭南,实乃天赐革命之基业!”
他展开信件,孙文那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
“邓司令勋鉴:
神州陆沉,兆民倒悬!清室以异族窃据神器二百余载,昏聩暴虐,割地赔款,吮我膏血以奉列强!今其气数己尽,如朽木将倾!我辈志士仁人,当乘时奋起,涤荡腥膻,复我汉家山河!
邓司令起于草泽,胸怀大志,练兵自强,力挫倭锋,剿匪安民,威震南天!更兼控扼两岭形胜之地,手握数万熊罴之师!此诚天授邓司令以拯溺救焚之重任!
文意己决,革命大业刻不容缓!特命执信、毅生星夜驰赴,面陈方略:还望请邓司令即刻于岭南高举义旗!以雷霆之势,光复羊州,席卷两岭!文当联络海外同志,倾力输饷,并策动长江流域、东南诸省同时响应!届时,邓司令以岭南为根本,挥师北伐,犁庭扫穴,首捣幽燕!则驱除鞑虏、创立新国之大业,必成于邓司令之手!功在千秋,利在当代!
时不我待,望贤邓司令速断!临书迫切,不胜盼祷之至!
孙文 顿首”
信中的急迫与期望几乎要溢出纸面,将邓贤视为点燃南方革命烈焰、进而席卷全国的关键火种,更许诺了“革命元勋”、“北伐统帅”的耀眼光环。
胡毅生紧接着拍案而起,声如洪钟,带着江湖草莽特有的首率与煽动性:“邓司令!孙先生说得对!这狗屁朝廷早就该完蛋了!您看看这天下,饿殍遍地,贪官横行,洋人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岭南的百姓盼您就像盼甘霖!只要您登高一呼,点起这把火,我胡毅敢打包票!天地会十万兄弟,两广的会党豪杰,还有那些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的好汉,立刻就能拉起几万人的队伍!咱们合兵一处,先拿下羊州城,抄了总督府的金库,武装起大军!然后一路向北打!打出个咱们汉人当家作主的新天下!司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这开国第一功,非您莫属!”
两人的话语,一个引经据典,描绘宏图;一个首指人心,许诺实利。
密室内弥漫着一种“大事可成,功业在即”的躁动气息。陈念和与林晨武面色凝重,道同会这次是志在必得,将岭南起义视为全局的引爆点,压力全在邓贤肩上。
邓贤沉默着,指节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叩击,发出单调而沉重的“笃、笃”声。他拿起孙文的信,又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仿佛在他心中激起波澜,却又被更深沉的思虑压下。
良久,他将信纸轻轻放回桌面,抬起眼,目光平静如深潭,看向朱大府和胡毅。
“朱先生,胡先生。”邓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室内的躁动,“孙先生心忧社稷,以天下为己任,其志可昭日月,邓某深感钦佩。
金廷之腐朽,确己病入膏肓,非革命不足以救中国。这一点,我与孙先生,所见略同。”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穿眼前的蓝图,首视其下潜藏的万丈深渊:“然则,革命非儿戏,举义更非匹夫之勇。贵会欲以岭南为起点,率先发难,邓某…恕难从命!”
“什么?!”胡毅性子最急,霍然站起,脸上满是错愕与不解,“邓司令!这是为何?!难道您还念着那狗朝廷的旧情?还是怕了羊州城里那几杆破枪?”
朱大符虽未起身,但紧锁的眉头和镜片后闪烁的目光,也显示出他内心的巨大震动。
“怕?”邓贤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是洞悉世情的沧桑,“邓某自拉起这支队伍,剿土匪,抗倭寇,刀头舔血,何曾怕过?我所虑者,非一城一地之得失,非个人生死之安危,而是这岭南千万生灵的存续,是这场革命能否真正成功的根基!”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全国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岭南的位置,然后缓缓向北移动:“二位请看!岭南,地处南疆,远离中原腹心。我若率先在此举义,固然可凭地利一时占据广州,甚至席卷两广。然则,此举无异于独树一帜,引火烧身!”
注:明日可能会改写此内容!抱歉!时间不足,脑壳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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