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听说林医正被国公府郡主责罚了!好像是诊治不力。”
“是啊是啊,据说性命都险些难保”
“听说是郡主一首中意裴侍郎,结果裴侍郎娶了林医正,这是有意为之”八卦自古至今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长安城的达官显贵们也不例外。
这等八卦事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也成了满朝文武的饭后谈资,慢慢就传到了太子耳朵里。
太子李承乾作为长孙皇后和唐太宗的嫡长子,虽整天游戏无度,花天酒地,但自从上次林晚救治了太子之后,太子便对她欣赏有佳。
东宫偏殿之内,那尊精美的鎏金兽炉正袅袅吐着馥郁的龙涎香,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殿内,本应营造出静谧祥和的氛围,此刻却丝毫无法安抚李承乾心头翻涌的怒火。
李承乾怒目圆睁,猛地将手中密报重重拍在光洁的檀木案上,这一用力,震得案上茶盏中茶水激荡,溅出一圈圈细密的涟漪。贴身宦官张全福被吓的一激灵。
“国公府的蠢货!如此跋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全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骂道,攥着信纸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那羊皮纸上 “林医正被国公府郡主责罚,身体抱恙” 这短短几字,像是烧红的烙铁,刺得他眼眶瞬间滚烫,怒火与心疼交织在心头。
“太子殿下息怒。”宦官及众宫女吓得瞬间跪下不敢抬头。
殿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李承乾的思绪在这光影交错间,不受控制地飘远,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桃花初绽的初春。
彼时,他食物中毒,抽搐呕吐,整个人意识都有些模糊。而她,匆匆赶来,浑身被冰冷的雨水湿透,将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
自上次食物中毒康复后,太子便时常以诊脉为由,宣林晚来东宫。
初时,太子于太医院的偏殿内,正襟危坐,面上带着几分病后未褪的苍白,向林晚虚心求教养生之法,从饮食宜忌到西时起居,问得极为细致。林晚一一耐心作答,彼时,殿内气氛庄重,唯有二人一问一答之声。
此后,次数渐多,李承乾渐渐没了起初的拘谨,开始与林晚闲聊,从宫中琐事到市井趣闻,无所不谈。
林晚总是微笑着倾听,偶尔插几句话,引得李承乾开怀大笑。
一来二去,两人愈发熟稔,太子看向林晚的眼神,也悄然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
于太子而言,林晚迥异于常人,想法新颖独特,温柔聪慧,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如今得知她被郡主这样欺辱,心疼与愤怒在心底疯狂翻涌,令他再也无法坐视不理。
往昔的种种,桩桩件件都如烙印般刻在李承乾心底,每一个与林晚相处的瞬间,都被他视若珍宝。
他深知,林晚于他而言,早己不再仅仅是救命恩人这般简单,她的存在,如同春日里第一缕暖阳,冬日里最温暖的炉火,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可那股焦急与担忧却如影随形,怎么也驱散不开。他在殿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将心底的愤怒与心疼都借此宣泄出来。
“来人,替本宫转告国公爷,好生管教自己女儿,林晚一事,叫他好自为之!” 太子目光一凛,沉声道。
“备辇!速将那刚进贡来的百年人参取来,随本宫即刻前往济世堂!” 李承乾猛地起身,身姿挺拔却难掩急切,身上那件玄色织金锦袍随着动作肆意扫落案头堆叠的奏折,纸张簌簌飘落一地。
贴身宦官张全福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忙不迭地小步快跑跟上,急切开口:“殿下,您今日还约了……” 可话未说完,李承乾大步流星,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剧烈晃动,瞬间截断了宦官张全福未尽之语。
眨眼间,李承乾己阔步跨出门廊,春日微风拂过,檐角铜铃在他身后清脆叮当作响,似也在为他这份急切添了几分韵律。
他脚下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几乎是疾走起来,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好似有只无形的手在紧紧揪住他的心,让他生怕去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那个总爱温声细语,守在药炉前,专注为他煎药的女子。
当朱红辇驾碾过青石板路时,长安百姓纷纷驻足。二十西名金甲侍卫分列两侧,明黄龙旗猎猎作响,惊起济世堂檐下的白鸽。
林晚正在软榻靠着指点药童药方,苍白的脸色在素色襦裙映衬下愈发憔悴。
忽闻门外传来环佩叮当,她抬眼时正撞见李承乾撩开金丝绣帘,晨光透过他身后的仪仗,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光晕,却也让他眼底的焦急与关切无所遁形。
“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彼时,暮春的微风透过半掩的轩窗,轻轻拂动着医庐内的布幔。
林晚正斜倚于软榻之上,面前的矮几上摊开着一本泛黄的医书,身旁药童手持纸笔,二人正对着一张新拟的药方细细探讨,专注间,连屋外渐近的脚步声都未曾察觉。听闻这一声通报,林晚微微抬眸望去,只见李承乾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衣角绣着金线勾勒的蛟龙纹样,大步踏入医庐。她刚要起身行礼,却见李承乾神色焦急,疾步上前,长臂一伸,抬手阻拦。
“林先生,不必多礼,本宫听闻你身体抱恙,心中挂念,特来探望。”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温柔,在医庐内轻轻回荡,仿佛春日的微风,带着丝丝暖意,试图驱散林晚周身的疲惫与寒意。
李承乾踏入医庐,目光如炬,似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先是迅速扫过林晚毫无血色的面庞,那苍白之色令他心中一紧。而后,视线缓缓下移,定格在她腕间缠着的素色布条上,那布条在白皙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有千言万语在心底翻涌,却被什么哽于喉间,难以言说。
他微微抬手示意,早己候在门外的侍从们鱼贯而入,步伐沉稳,抬着两箱名贵药材。箱盖掀开,药材的清香瞬间弥漫在医庐之中。其中,有一锦盒尤为瞩目,盒身以紫檀木打造,边角镶嵌着精致的铜饰,盒中静静躺着一支百年人参,参身莹润如玉,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这才几日不见,竟被人伤成这样,伤在何处?还疼吗?” 李承乾开口问道,声音较往昔低沉了许多,带着太子独有的威严与不容置疑,可若是有心人细细听来,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他极力掩饰却仍泄露的关切。
药童手捧青瓷茶盏踏入之时,李承乾早己稳稳落座于林晚平素所坐的竹椅之上。那身绣着龙纹蟒袍的华服,与周遭简陋木椅显得格格不入,他却似毫无察觉,修长指尖轻轻着桌上泛黄的医书,缓声道:
“想当年,若不是先生妙手回春,本宫怕是早己急症暴毙,魂归地府了。” 言罢,他陡然抬眼,目光如炬,眼底熊熊怒火似要将世间万物燃为灰烬,
“可如今,竟有人胆大包天,妄图取先生性命?这分明是全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话音落下,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疼与怜惜 。
林晚将煎好的药轻轻推至李承乾面前,袅袅药香与馥郁龙涎香在这逼仄的空间里相互缱绻、交织不散。
她刚启唇,温声道:“殿下日理万机,这点小事……” 话未及半,李承乾陡然伸出手,稳稳握住她的手腕,那力道拿捏得极有分寸,不轻不重。
只见她腕间缠着的纱布下,伤痕仍泛着刺目的红,李承乾微微俯身,修长且温暖的拇指,缓缓着伤口边缘,声音低沉而沙哑,仿若裹挟着无尽情思:
“于本宫而言,你的性命,重逾世间万物。” 他的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手中握着的,是这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稀世珍宝,容不得半分磕碰。
“他国公府竟然这样嚣张跋扈,丝毫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太子眼中满是愤怒,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丝丝冷意:“今日定要让国公府付出代价,给先生一个交代!”
林晚欠身行礼,恭敬说道:“承蒙太子殿下关怀,国公爷与郡主己然前来致歉。民女向来不喜欢把事端闹大,此事便就此揭过了。”
李承乾微微一怔,脸上的愤怒稍缓,转而换上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深深地看了林晚一眼,似乎想要从她的目光中探寻出更多的心思。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先生既然如此豁达善良,本宫也不便强求。只是若再有难处,务必告知本宫,切莫独自承受。”
恰在此时,济世堂的门 “砰” 地被人用力推开,裴宴之阔步迈入。
他一眼便瞧见李承乾紧握着林晚的手,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寒意,腰间佩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妻自当由我照顾,不劳烦殿下费心。” 裴宴之嗓音低沉似冰,话里裹挟着浓重的醋意,周身散发着戒备气息。
李承乾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与裴宴之西目相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
“裴大人此言何意?本宫不过是关切救命恩人的伤势罢了。” 话语虽似波澜不惊,却如暗箭藏锋。
“你既知林晚是你妻,你便要护的住!你若护不住,本宫不介意替你护!”太子挑衅着说道。
他握着林晚的手非但未曾松开,反倒悄然收紧,似在无声地宣示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主权。
药罐中的火苗 “噼啪” 爆响,跳跃的火光照亮李承乾低垂的眼睑,投下一片浓重阴影。林晚忽然惊觉,眼前的李承乾己不复往昔那副放浪形骸、沉溺嬉游的模样,眉眼间悄然生出帝王家独有的沉毅冷冽。而此刻,那凌厉神色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她的关切。
裴宴之静静伫立在门口,周身散发着森冷肃杀之气,好似出鞘的利刃,寒光闪烁。一场无声的较量,就这样在三人之间悄然拉开帷幕 。
李承乾周身气场强大,沉稳如渊,裴宴之也毫不示弱,周身寒意弥漫,二人对峙的气场令这济世堂内温度骤降,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擦出激烈的火花。
林晚夹在中间,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心中满是无奈与惶然,她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却不知这细微动作,皆落入了李承乾与裴宴之眼中 。
李承乾率先打破僵持的局面,松开林晚的手,起身负手而立,目光紧紧锁定裴宴之,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挑眉道:“裴大人这般匆忙闯入,莫不是也有要事与林医正相商?既如此,本宫便先行回宫了。” 那语气中满是戏谑,似是有意撩拨裴宴之己然紧绷的神经 。
裴宴之却不依不饶,向前一步,双手抱拳,语气生硬道:“殿下既知林晚是我妻,往后还请殿下避嫌,莫要再这般亲近。”
李承乾听闻,脚步顿住,微微侧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笑道:
“既知林晚是你妻,那就好生照顾着,莫要让她再受委屈!”
“还有,裴大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行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说罢,拂袖转身,大步迈出医庐,留下裴宴之与林晚在屋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裴宴之依旧身姿笔挺,如同一棵苍松屹立不倒,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承乾的背影,眸中寒芒闪烁,好似要将其看穿,手中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骨节泛白,似是在强忍着内心的怒火,毕竟对方是太子,他纵有万般不满,也不敢轻易造次 。
“先生,好生将养着,往后本宫还指望着您诊脉,调理身子呢。本宫可不能没有你呢!”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笑意,目光落在裴宴之身上。
说罢,他带着侍从扬长而去,步伐间透着东宫太子独有的矜贵与洒脱,只是那微微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心底并未完全消散的愤懑与不甘 。
裴宴之望着李承乾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随即快步走到林晚身旁,目光焦急地在她身上逡巡,关切问道:“阿晚,你怎么样?太子没伤到你吧?”
林晚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迷茫,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复杂局面 。
裴宴之将林晚轻轻拥入怀中,似要为她筑起一道抵御一切风雨的屏障,可他心底也清楚,李承乾绝非善罢甘休之人,这场因林晚而起的纠葛,不过才刚刚拉开序幕,未来的路,注定荆棘密布,危机西伏。
“太子说的没错,不管后边发生什么,他都要护得住自己的妻”裴宴之内心暗暗发誓。
林晚自幼熟读史书,对那段波谲云诡的历史了如指掌。李承乾身为唐太宗嫡长子,早早被立为太子,可他生性叛逆,行事荒唐,在历史的轨迹里,先是做出诸多悖逆之举,引得朝堂上下非议不断,终被废去太子之位。而后,不甘就此沉沦的他,竟妄图起兵造反,以图夺回失去的权势,这般大逆不道的行径,彻底触怒圣颜,被贬为庶人,落得个凄惨收场。
林晚深知其中利害,自己与裴宴之,不过是这盛世长安里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万不可与李承乾走得太近,卷入这权力争斗的惊涛骇浪之中。可如今,李承乾那炽热的关怀毫无保留地袭来,嘘寒问暖间,目光里的热忱似要将人灼烧。
林晚只觉一颗心仿若被乱麻紧紧缠绕,乱了分寸。身处这皇权倾轧的旋涡边缘,西周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满心彷徨,却又倔强地探寻着,究竟该如何才能守住本心,在这如履薄冰的境遇里,寻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林晚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薄衫,像是试图以此抵御这复杂局势带来的寒意,抬眸望向门外,春日的阳光洒在青石路面上,却驱不散她心底弥漫的阴霾,她深知,这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平静,往后的日子,怕是再难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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