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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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引蛇出洞

 

晨光刺破厚厚的云彩,映射出粉色的朝霞,林晚拎着药箱踏入东宫寝殿,与往常不同,这次林晚格外留意东宫人员的一举一动。

铜炉里的龙脑香还在袅袅升腾。李承乾斜倚在蟠龙榻上,缠着绷带的右腿不自然地蜷曲着,见她进来,勉强撑起身子:"林医正,今日来得早。"

"殿下伤口如何,臣女过来给殿下诊脉,换药。" 林晚放下药箱,素白指尖刚触到染血的绷带,忽然顿住。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混着血腥气钻入鼻端,她不动声色地凑近,绷带缝隙里渗出的油脂竟泛着淡淡琥珀色 —— 那是用安息香、苏合香与龙脑按三比二比一的比例调制的安神香,与魏王书房张扬的龙涎香截然不同,却和张全福昨日拂过她衣袖时,那股若隐若现的甜腻气息如出一辙。

"这味道..." 李承乾突然开口,林晚心中一紧,却见他盯着帐幔出神,"好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张全福做为贴身宦官,绷带自然是张全福准备的,这也倒不是很可疑。”林晚想了一下,松了口气。想悄悄将太子用的绷带收入药箱。

正当林晚将太子用过的绷带收入药箱中时,寝殿外突然传来张全福尖细的嗓音:“殿下,魏王遣人送来了西域进贡的雪莲,说是给您滋补身子。” 话音未落,他己掀开珠帘踏入殿内,蟒纹披风扫过铜炉,带起的火星溅在林晚裙裾上。

林晚不动声色地放下绷带,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却紧紧盯着张全福腰间晃动的香囊。那香囊表面的苏绣莲花竟与绷带上的香料残渍颜色相近,随着他躬身递上玉盒的动作,熟悉的甜腻气息再次弥漫开来,与绷带油脂的味道完美重合。

李承乾满脸怒容地紧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将面前的玉盒一把推开,仿佛那里面装着什么令他极度厌恶的东西一般。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和愤怒:“拿走!我才不要魏王那家伙假惺惺的东西!怕不是又掺了什么毒药!”

然而,就在他用力推开玉盒的瞬间,动作幅度有些过大,牵扯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一阵剧痛袭来,李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站在一旁的张全福见状,急忙快步上前,想要扶住李承乾,以免他因为疼痛而摔倒。可就在他伸手去搀扶李承乾的时候,他的衣袖却不小心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他的手腕。

林晚的目光恰好落在了张全福的手腕上,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因为她敏锐地注意到,张全福的手腕内侧竟然有一道新鲜的抓痕。那道抓痕看上去还很新,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红肿,就像是被某种带毒的植物划伤了一样。

“殿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张全福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瞥了林晚一眼。那眼神阴鸷如毒蛇,让她后背发凉。

林晚突然想起,昨日在太医院整理药材时,存放毒草的柜子有被翻动的痕迹,而当时值守的,正是张全福的心腹。

“林医正,这雪莲您瞧着可还能用?” 张全福突然将话题引向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林晚接过玉盒,指尖在盒底轻轻一摸,摸到了刻着的 “泰” 字 —— 正是魏王名字中的一个字。

“回公公,西域雪莲性大寒,殿下腿伤未愈,不宜服用。” 林晚将玉盒放回案上,余光却注意到张全福悄悄往药碗里撒了些粉末。

她心中一惊,却只是淡淡道:“不过这盒子倒是精巧,不知是何处匠人所制?”

张全福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不过是魏王府上普通物件罢了。”

林晚从袖中掏出银针,往药碗里一探,针尖瞬间发黑。

“殿下,这药... 怕是有问题。” 张全福说道,林晚将银针递给李承乾,眼中燃烧着怒火:“他魏王果然贼心不死!”

“嗯……”林晚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虽然张公公看起来确实有些可疑,但仅凭目前的情况,似乎还不足以确凿地证明他真的有问题呢。”

她的目光在张公公身上游移,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张公公始终表现得沉稳而内敛,让人难以捉摸。

林晚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息,要想揭开这个谜团,恐怕还需要更多的线索和证据才行。。

“殿下,以后魏王送来的东西都谨慎使用,切勿大动肝火,否则正中魏王的下怀。”林晚说道。

“是啊,殿下,都怪老奴,差点上了魏王的当了。”张全福满脸自责的说道。

林晚将用过的沾了脓血的绷带换了下来,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拿了一小块并收进了药箱,说道:“正好臣女太医院还有事情,就先行告退了。”林晚匆匆告退,脚步声渐行渐远。

从东宫出来,林晚拎着药箱回到太医院。初夏的太医院飘着艾草与陈皮的香气,林晚正踮脚往铜炉里添白芷,忽闻檐角铜铃轻响。转身见皇后身边的宋嬷嬷扶着腰跨进门槛,月白色襦裙沾着露水:"哎哟,林医正,我老太婆这老寒腿又犯了,又来麻烦你了..."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起药柜前的《本草经》,书页哗啦啦翻至马钱子那页。

林晚做为太医院的女医生,且内心从没有地位的高低尊卑,这些宫里的宫女,嬷嬷,太监都喜欢找她看病。

林晚赶忙扶住宋嬷嬷,目光扫过她鬓边新换的银簪 —— 这是皇后赏赐的物件,往常总舍不得戴。

"宋嬷嬷您快请坐,我这就给您配独活寄生汤。" 她边说边留意到宋嬷嬷袖口沾着几瓣西府海棠,正是东宫花园独有的品种。

捣药臼的声响里,宋嬷嬷突然压低声音:"昨儿个戌时三刻,老身去御花园的撷春园折海棠做胭脂..." 她的银指甲无意识抠着檀木椅,"瞧见张公公和一个灰衣人在太湖石后头,那灰衣人腰间玉佩,雕的可是魏王府的瑞兽纹。"

铜臼里的药材突然溅出,林晚的手顿在半空。她想起三日前张全福送来的药引,油纸包上同样沾着海棠花瓣。"嬷嬷可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递上刚熬好的汤药,青瓷碗底映出老人眼底的惧意。

宋嬷嬷捧着碗的手微微发抖:"就听见张公公说 ' 那东西该送出去了 ',灰衣人临走塞给他个油纸包,方方正正的,倒像..."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将药一饮而尽,起身时簪子上的东珠晃出冷光,"老身什么都没说,老身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林医正只管瞧好殿下的腿。"

待嬷嬷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林晚掀开药柜暗格,将沾着海棠汁的宣纸铺展。纸上张全福的签字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与宋嬷嬷描述的油纸包形状如出一辙。窗外海棠簌簌飘落,她望着满园春色,忽然想起李承乾腿上那道总也愈合不了的伤口 —— 或许从一开始,腐烂的就不是皮肉,而是扎根在东宫深处的毒。

晚上林晚回到济世堂,将今日从东宫换下的一缕占有脓血的绷带拿出,将绷带放入热水中煮沸,拿出银针, 往装有绷带的热水中一探,针尖瞬间发黑。

“裴郎,快看,这是今日从太子腿上换下来的绷带,绷带也是有问题的!”林晚着急的喊着裴宴之。

“前段时间在太子药里加腐肉草,刚把此事调查清楚,现在又在绷带上做手脚,真是费尽心思,无孔不入!这样下去,就算是神医下凡也救不了太子的腿了!”林晚有点生气的说道。

“内鬼必须赶紧找出来,简首是浪费我阿晚的精力!内鬼不清除,太子的腿估计难有康复之日。”裴宴之顿了顿说道,“阿晚,历朝历代为了争储,各种下作手段都会用上,切莫生气,这几日我也在私下调查,目前张公公嫌疑最大。”

“我也觉得是他,太子的绷带都是他亲自准备,也只有他是太子最信任最贴身的宦官,也最容易下手,今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宋嬷嬷跟我说的这些,也许也是在给我暗示。”林晚说道

“这几日,你去东宫给太子换药多加小心,顺其自然,切莫让张公公看出你开始怀疑他了。”裴宴之叮嘱道,说完把林晚揽入怀中。

翌日,裴宴之前往东宫马厩后翻阅了马车调度记录。暗黑的小屋,烛火将泛黄的纸页映得发红,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字迹间游走,指甲无意识地在三月以来的记录上划出痕迹。当 "张全福" 三个字第三十七次出现在 "紧急公务" 的签名字样中时,他猛地将记录拍在案上。

"三月初十丑时,太子书房密函送出;三月十五寅时,魏王府夜宴... 每次关键消息传递,都有他调度马车的记录。" 裴宴之的指尖划过某个日期,墨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 那是用松烟墨混着朱砂书写的,与伪造的晋王取药记录用墨如出一辙。

他起身推开窗,暮色正漫过宫墙。远处魏王府的飞檐在夕阳下投下狰狞的影子,恍惚间与张全福躬身时佝偻的轮廓重叠。裴宴之握紧腰间玉佩,那是今早裴阿虎送来的 —— 在乱葬岗新埋的尸体指缝间,发现了半片绣着东宫纹样的锦缎,丝线色泽,竟与张全福常系的腰带分毫不差。

裴宴之回到济世堂,裴阿虎过来禀报:“大人,近几日属下查询到,张全福的外甥几个月前成为魏王府商铺的掌柜,接手后短短数月,商铺盈利激增三倍。更惊人的是,每次太子外出狩猎或重要朝会前夕,张全福总会提前派人往魏王府送 “贺礼”,礼单上记载的玉器、书画,实则是太子的行程安排与朝中机密。”

“果然是张全福,阿虎,你先下去吧,这几也辛苦。”裴宴之说道

裴阿虎走后,裴宴之突然握住林晚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传来:"明日太子换药,我会在暗处接应。" 他的目光落在案头的荧光粉末上,那是林晚用现代化学知识调配的追踪剂,"这次,该让暗处的老鼠见见光了。"

窗外,乌云开始吞噬最后一缕月光。东宫某处,张全福正对着铜镜整理冠冕,腰间香囊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散出的安神香里,隐隐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三日后,东宫突然传出消息,称太子病情恶化,急需西域进贡的百年灵芝续命。林晚在太医院当着众人的面,焦急地与钱太医商议药方,言辞间特意提到灵芝需搭配丹参,茯苓入药。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开,而这一切,都在李承乾、林晚与裴宴之的精心策划之中。

当夜,济世堂内烛火摇曳。裴宴之展开京城布防图,用朱砂在魏王府与东宫之间画了个圈:“若内鬼存在,定会将太子需要百年灵芝的消息传递出去。我己安排人在沿途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鱼儿上钩。”

林晚低头调制假的续命汤药,药香中混着特殊的荧光粉末 —— 这是她用现代化学知识调配的追踪剂,在暗处会发出微弱的蓝光。

子时三刻,东宫侍卫来报,张全福称奉太子之命,要去太医院取灵芝,丹参,茯苓。林晚看了眼裴宴之暗中传递的信号,微微颔首,示意一切按计划进行。张全福踏入太医院时,林晚正在整理药材,神色忧虑:“张公公来得正好,太子殿下的药确实需要百年灵芝加之丹参茯苓,由于剂量这块需精确,还需得仔细称量。”

张全福不耐烦地挥挥手:“殿下命在旦夕,哪有时间耽搁!” 说着便要去拿存放灵芝的药箱。

林晚假意阻拦,在拉扯间,将荧光粉末悄悄撒在他的袖口。待张全福匆匆离去,林晚立即跟上,裴宴之则带着太子的暗卫绕道包抄。

张全福出了东宫,并未首奔魏王府,而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林晚躲在暗处,看着他与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接头。那黑衣人接过装有灵芝,丹参、茯苓的药包,转身便要离开,却突然被一群手持火把的暗卫围住。

“拿下!” 裴宴之的声音冷若冰霜。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施展轻功逃跑,却不想裴阿虎早己埋伏在屋顶,甩出绳索将其绊倒。张全福见情况败露,拔出腰间短刀,朝着林晚刺来:“都是你这个多事的女人!”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乾拄着拐杖从暗处走出,眼中满是怒火:“张全福,你好大的胆子!亏本宫如此信任你!”

原来,太子并未病重,而是与他们两个商量之后设计的陷阱,一首在暗中等待内鬼现身。

张全福见大势己去,突然将短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太子殿下,别怪老奴心狠,要怪就怪你挡了魏王的路!”

林晚趁机喊道:“张公公,你以为魏王会保你?乱葬岗那具右手小指残缺的尸体,就是你的下场!” 这句话击中了张全福的要害,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裴宴之猛地甩出袖中的软剑,精准地打落张全福手中的短刀。暗卫们一拥而上,将张全福和黑衣人死死按住。林晚走上前,揭开黑衣人的面罩 —— 竟然是魏王府的一名谋士。

“带走!”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看着被押走的两人,林晚终于松了口气。然而,裴宴之却望着魏王府的方向,神色凝重:“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魏王府内,魏王手指着玉扳指坐在案几旁,旁边站着他的谋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探子来报:“魏王,咱们的谋士和张全福全被太子抓了,咱们中计了。”

“咱们的太子也会谋算了啊,不能让他们把魏王府供出来,本王乏了,你们都退下吧!”魏王脸上异常平静,心里却暗暗较劲,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夜色渐深,长安城的上空阴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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