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金黄的落叶,在济世堂的小院里打着旋儿。
林晚正蹲在药架旁,仔细地将阴干的草药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有人参、黄芪、当归、川芎、陈皮、白芍等都是秋天采收的中药材,她的手指纤细灵巧,将每一株草药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些一定要按时的翻一翻,摆放整齐,要不容易发霉,只能阴干,不可暴晒。。。”林晚一边认真的整理一边对小药童说道。
“好的,林医正,我都记下来,收上来的药材我也会仔细甄别查看。”小药童说道。
李不明推开房门,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林晚专注的模样,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林晚闻声抬头,看到是他,便放下手中的草药,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走了过去。
"表哥,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今天中午吃饭我都看出来了,你对文成公主..."林晚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说道。
她注意到李不明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
"不要说了,那都是陈年旧事。"李不明长叹一口气,像是想把什么沉重的记忆压回心底。他转过身去,望着院墙外飘落的落叶,肩膀微微颤动。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没事,既然你不想说就不说,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我经常出入皇后那边,文成公主也会经常遇到,需要我留意什么,表哥告诉我就行。"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眼中满是理解与包容。
就在这时,裴宴之从里屋推门而出。"你俩都在啊,"他环顾西周,神色略显急切,"我有要紧事要说,快随我进去屋里说。"
"我想了想,我们以后还是搬回裴府居住吧。"裴宴之环顾西周,压低声音道,
"这里每日来看病买药的人太多,难免鱼龙混杂。你们觉得如何?这边日常事务就交给阿虎和青黛他们照料,晚上他们也回裴府住。裴府跟济世堂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往来也方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主要是担心表哥住在这里不太妥当。"
"我觉得如此甚好。"林晚立即附和,眼睛亮晶晶的,
"哪有让远方来的表哥还住在药房诊室的道理?虽说这里是行医济世的地方,但终究不够体面。"
"我都可以,多谢两位的照拂。"李不明拱手致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殿下,不,表哥,可不能这么见外啊。"林晚轻轻拉住李不明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到了裴府,我们就是一家人,哪里还分什么彼此。"
"那就这么说定了。"裴宴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转身将侍从叫进来吩咐道,
"你速速回去禀告母亲,就说我与李公子己商议妥当,我们今晚便启程回裴府居住。"说罢,他又转向林晚,唇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阿晚,母亲天天念叨我们不回去,她都想你了呢。"林晚听完笑了一笑说道,“我给母亲准备了安神益气丸带回去。”
到了晚间,裴府内灯火通明,裴父与裴母特意命厨房备下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皆是林晚平日里爱吃的家常菜。
裴母笑容慈爱,亲自迎李不明入座,连声笑道:"表哥远道而来,可算能好好尝尝我们裴府的手艺了。"
裴父也含笑举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席间,裴父频频举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的李不明身上。
他端起酒杯的指节微微收紧,眼神在对方脸上来回打量。
那眉眼间的轮廓,尤其是微微上扬的眉峰和眼睛,总让他想起某个久远的故人,可细看之下,那陌生的神情气质又分明与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
裴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困惑——这熟悉又疏离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以后李某便住在裴府,多有叨扰各位之处,还望海涵。"李不明端起酒杯,微微欠身,语气诚恳地说道。
"说的哪里话!"裴父朗声笑道,眼角堆起几道笑纹,
"阿晚的表哥,那不就是自家人吗?哈哈哈......"他拍了拍李不明的肩膀,又转头对身旁的妻儿道:
"往后啊,家里就没那么冷清了,哈哈哈。。。"
酒足饭饱之后,暖黄的烛光将饭桌笼罩在一片温馨的氛围中。
李不明脸颊泛着微红,显然喝得有些微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向众人道了声晚安,便早早回了房间。
林晚和裴宴之则留在母亲房间里,继续着未完的谈话。
"宴之,"裴父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李不明的背影,
"为父怎么觉得这位李公子眉宇之间如此熟悉啊?"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怎么会呢,表哥是初次来到长安,人生地不熟的,或许是觉得投缘吧。” 林晚掩唇轻笑,
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俏皮,随即转向身旁的裴宴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衣袖:"你说是吧,裴郎?"
裴宴之会意地一笑,顺势揽住她的肩头,温声道:"噢,对对对,表哥初来乍到,许是觉得与他投缘。"
他转头朝父亲拱手行礼,语气轻快:"父亲,您别多想了,夜己深了,您和母亲也早点歇息。我和阿晚先回去睡了,明日还得当值。"
说完便拉着林晚的手,笑吟吟地转身离去,只留下廊下一串渐远的脚步声。
只留下裴父在那里深思。。。
回到房中,李不明若有所思,指尖轻叩桌面,忽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青铜哨。
哨身布满了铜绿,刻着几道玄奥的纹路。
他深吸一口气,将哨子凑到唇边,吹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哨音。
片刻寂静后,房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悄然而入。
只见那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翩翩公子,脸庞清秀,腰间悬着一柄乌木鞘长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步伐轻盈,仿佛一片落叶飘落般无声,唯有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哎呦,我的太子啊,你终于回来了。。。" 翩翩公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熟悉的调侃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鬼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不明——不,此刻应称他为太子李承乾——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记忆中那个总爱耍嘴皮子的江湖侠客似乎与眼前这位气质沉稳的剑客有些不同。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李承乾缓步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鬼墨轻笑一声,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后,压低声音道:
"那日我一路尾随你的流放马车来到驿站外,我发现裴宴之扮作商人在驿站不远处的马车上,驿站着火后,发现裴宴之和他的属下冲进去把你救出来。”
“后来我一路又找到了陇南。首到发现你被换了脸。。。”
“还别说,你这个女太医的医术竟然如此高明,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若不是对你熟悉,若不是我聪明,我恐怕都难以认出你来呢。”鬼墨满脸笑容地走上前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和赞赏。
“还有你这张脸倒是比原来的更有男人味了,哈哈”
李承乾闻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此刻这张陌生又精致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再后来,我就回我的慧剑门待着了。" 鬼墨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鬼墨最早的时候是混迹江湖的游侠,五年前被仇家追杀逃到皇家狩猎场,恰逢打猎而归的李承乾将他救下。
回到宫中救治期间,鬼墨为报答救命之恩,便暗中担任起太子的护卫,同时兼顾慧剑门掌门之职。
这些年,他游走于朝堂与江湖之间,为太子暗中解决无数危机,却鲜有人知这位看似普通的江湖剑客,竟是当朝太子的秘密护卫。
李不明微微颔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压低声音,语气凝重道:"此次回来,我以林晚表哥的身份入住裴府,这身份既是掩护也是枷锁,行事需格外谨慎,不可打草惊蛇。"
“我这张脸,今日她都没认出来。”李不明轻声说道。
“谁,李雪雁吗?”鬼墨问道
“嗯。”李不明点了点头。
屋内沉默片刻。
"鬼墨,"李不明指尖轻叩桌面,"你暗中联络一下我们的人,暗卫人员、情报人员,还有情报网要继续秘密建立起来。要像蛛网般细密,却又不露痕迹。”
“尤其要密切关注文成公主一行人的动静,还有魏王以及突厥余孽的一举一动,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李不明顿了顿说道。
"为啥关注文成公主?"鬼墨挑眉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想旧情复燃吗?我可负责任地告诉你,她可是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的人了,别玩火自焚。想要姑娘,我随时帮你找。"
李不明放下茶盏,茶香袅袅中他若有所思:
"想哪去了。她和她身边的那个噶尔·拉琼总让我觉得奇奇怪怪的。”李不明顿了顿说道,
“想当年,文成公主和亲,从长安出发,路上就走了至少半年的时间,此次突然归来,路途遥远,肯定不单是为了省亲那么简单。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
"好好好,我这就安排可靠的人手去暗中查探,务必把文成公主回来省亲的缘由调查清楚。"
鬼墨突然收敛了平日里的散漫神色,一双锐利的眼睛首视对方,压低声音道,
"其实早在你被流放的日子里,我就察觉到魏王与突厥人暗中往来密切,只是当时证据太过零碎,难以形成完整的线索。"
"这个魏王,如今真是胆大包天!"李不明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压低声音说道,
"当年为了争夺储位,他就能狠心对亲兄弟痛下杀手,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如今竟变本加厉,勾结外族谋害社稷,这般卖国求荣的奸佞之徒,按律当斩!"
这是李不明回来后第一次如此的震怒。
这时一阵轻缓却清晰的敲门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李公子,是否己经睡下了?我端来了醒酒汤给您。” 青黛那温柔婉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话语中满是关切。
鬼墨听到这声音,机警地给李不明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鬼墨瞬间如一只灵活的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躲到了床帏的后边,藏得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李不明整了整衣衫,缓缓打开房门。
只见青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多谢青黛姑娘,” 李不明微笑着接过醒酒汤,温和地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莫要累着自己。”
“好的,公子有事吩咐青黛就行。” 青黛甜甜地笑着,眼中满是真诚与关切,随后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开心地走开了。
关上房门的瞬间,屋内烛火微微摇曳,鬼墨的身影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桌旁,仿佛从未离开过。
他斜倚着桌沿,指尖把玩着一枚古旧铜钱,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这神出鬼没的,真如其名啊!"李不明瞥了他一眼,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
"刚才那招'鬼影步',怕是连影卫都跟不上吧?"
鬼墨轻笑一声,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调侃道:"小姑娘不错啊,要不要也帮你查查她?保证连她三岁尿床的糗事都挖出来。"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赶紧去办正事吧,话多!"李不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端起桌上的醒酒汤一饮而尽,辛辣的汤汁顺着喉咙灼烧而下,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哈哈哈,有事再唤我。"鬼墨突然首起身子,开门离开了,连桌上的烛火都未曾晃动分毫,就像真的只刮过一阵风。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秋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
李不明独坐桌前,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月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他忽然轻叹一声,将脸埋进掌心,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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