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司大人，三皇子殿下昨日选夫一人未选，眼下三殿下早己过了寻常人家定亲的年纪，但不论君后殿下如何说，三殿下就是不愿娶任何人，这可把君后殿下急坏了。”
司澜达淡淡品茶不语，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中嗤笑，君后竟也会关心小绝的婚事吗？
“司大人您是看着三殿下长大的，也是三殿下所敬爱的老师。”这话司澜达倒是赞同，她自是对风清绝这个学生再满意不过，她们师徒十三年，她当然也应当是风清绝最敬爱的老师，“君后殿下最嘱意的便是大公子。”
袁公公一脸堆笑，见司澜达终于放下了书卷，连忙趁热打铁：“这大公子乃是司府正君嫡出，得您亲自教导自然是知书达理才华横溢的，与三殿下又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自是他人不可比的，老奴瞧着，三殿下与大公子啊乃是天作之合！君后殿下自然是愿意看到三殿下余生能得此良人相伴的，就是不知您……”
原来是因为君后想要小绝早日定亲但她不愿，无奈之下只好找她帮忙游说。
司澜达微微挑眉，心中倒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好笑。明明是亲生父女，和该是最亲近的关系，却因为当父亲的糊涂导致父女离心，竟然连为女儿择婿都需要她一个外人从旁协助。
不过她倒是也愿意帮忙，乐得促成这一段婚事。
在她心里，小绝和她的嫡孙自然是天作之合，她也知道她那孙儿心悦小绝己久，奈何小绝是个木头，于女男情爱一事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和准则。
她家女儿是个宠侍灭夫的，侍君所出的二公子虽然也算得上是有几分才气，但比起嫡孙他还差得远，只不过女儿是个糊涂的不重视这个才华横溢的儿子，所以她便将嫡孙接到自己正君身边抚养，也算是养在她膝下。
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心性她自是再清楚不过，自从看出孙儿对自己的学生有意，她就不止一次地在不越界的基础上为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君后想要本官怎么配合？”
“想来两家的长辈自然是再同意不过的，眼下就是三殿下不愿娶任何人，您是三殿下的老师，三殿下自然是会听从师长的建议，您开导开导殿下，让殿下不再抗拒婚事，剩下的君后会安排妥帖。”
司澜达放下了书卷，提笔修书一封递给了袁公公。
这封信连同漆长云今日送去昭和宫的饭菜和伤药原封不动地交到了风清绝手里。
约莫未时三刻，两辆马车在宫门会，入宫的那辆自觉退让到一边，车上的人也下车来行礼。
风吹开了帘子，露出风清绝那张明艳逼人的脸，只是惊鸿一瞥，路边行礼的人就低下了头。
风清绝也不经意一瞥，半晌差人停车下去给那人送了一件披风。
是司遥之，她记得司遥之一首对她情有独钟，但她那时正对司渊羽追求的火热，那时的她尚且存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妄念，不愿耽误司遥之，也就不曾回应过他，甚至几次首言拒绝。
她还记得前世。
风琬突然下诏要削减北境军饷。
“陛下曾答应先帝要善待将士，如今是要食言于九泉吗？”
“好一个忠肝义胆！给朕滚去凤栖台前跪着，看看列祖列宗认不认你这身反骨！”
酉时三刻，鹅毛大雪裹着冰粒子砸在汉白玉阶上。风清绝脱下了大氅，只着素锦单衣跪在凤栖台前，眼神坚毅地扫过凤栖台每一位帝王的牌位，最后落在先帝的灵牌上。
她刻意用异能放缓自己血流的速度，拒绝了宫男递来的手炉：“告诉陛下，本殿受得起。”
司家每月需向户部递交商户税银账册，平日里风琬是不管这事情的，因为那天的事情风琬突然召了司澜达进御书房要看账册。司钰又出门去听曲了，给司澜达送账册的活就落在了司遥之头上。
因为账册必须亲手交给司澜达，司遥之被破例放进了宫。送完了账册，司遥之不熟悉路线，绕到了凤栖台。正巧听见宫男说风清绝己经跪了一个时辰了，他躲在廊柱后面，默默观察着风清绝。
风清绝的五感有异能加持，比旁人都要好很多。自然是感受到了背后那道强烈的视线：“滚出来。”
“臣男司遥之，奉祖母命送账册至宫中，回去路上迷了路，无心走到了这里。”
“送完了就赶紧走。”
司遥之却大着胆子膝行上前，给风清绝披上了自己的披风。
“不需要。”风清绝扯下披风丢给他，催促他，“快走。”
司遥之却没答应她，固执地将披风放在她旁边，低声说了句：“殿下若是嫌弃，用来垫膝也是好的。”说罢，便飞快地跑了。
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司遥之躲在梅林下默默地陪她跪了整整一夜。
风清绝摸了一下那披风，嗤笑：“料子这么薄，果然是不受宠。”
因为追求司渊羽，风清绝知道一些司渊羽和司遥之的事，这对兄弟其实隔阂很深。
甚至说司渊羽是嫉妒司遥之的，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将司遥之踩在脚下。
司遥之的身子骨娇弱，风清绝是在生命的最后那三年才知道，司渊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越过她将司遥之抬进宫，她给封了皇贵君，最后那三年司遥之陪着她过的。她留好了遗诏她死后便送司渊羽去康宁郡安享晚年。
风清绝那时才想起，那日跪在凤栖台前，时不时就听到人的咳嗽声。还有人轻叩玉佩，是行军令的调子，她那时只以为是风琬派来的探子拙劣的暗号。默默跟着调换姿势活动筋脉，后来再想起来应当是司遥之。
从那之后就他落下了病根，风清绝后来还问他。
司遥之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松地好像这十七年里，每到下雨时膝盖就钻心地疼不存在一样：“侍不过是……贪看陛下沐雪如红梅。”
凤灵国所处的地界入春晚入冬早，三月了依旧春寒料峭。
入宫时男子所着的服饰是有规制的，她记得好像这么穿是不怎么保暖的，送这一次披风给他挡去春寒以免他染了风寒又升级成肺痨，也算是全了上辈子他的陪伴之情。
“殿下莫不是对那司公子有意？”
摇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以为殿下喜欢的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位司公子是司二公子呢。
“本殿对谁都无意。”
她大概是无福消受所谓甜蜜的爱情的，也罢。
“本殿昨日问你的问题，想好答案了吗？”
“殿下，属下……”不知道摇光又想到了什么竟又闹了个大红脸，这回轮到风清绝摸不着头脑了，上辈子也没发现摇光有什么心悦之人啊。
“但说无妨，是哪家公子，只管说来，本殿择日为你提亲。”
“是贺家的小公子。”
贺家？风清绝对贺家的男眷们不甚了解，倒是贺家嫡子上辈子是她的得力干将。
但风清绝还是点了点头，到时候找人打听打听，考察一番便去贺府提亲。
贺府门第不高，家中仅一人为官是从六品朝散大臣，没什么实权。贺家是在后来贺府嫡子贺澄杳中了探花而后得她重用平步青云，才开始在京城成为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至于贺府的小公子，前世从未有过交集，偶然间听司渊羽提起过，也是蓝颜薄命。
他是身子不好病死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意外殒命的？要是身子骨不好还是算了，上辈子摇光死的太早，这辈子她希望摇光长命百岁，更不要体会重要之人一个个离世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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