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时，陈氏早己备好热气腾腾的早饭。
刘二福与大哥刘大福、侄子大兴匆匆用过餐，便结伴往县城赶去。
刘二福抵达兴丰钱庄时，比规定上工时间还早了近半个时辰。
门前站岗的仍是前日见过的两名护卫，见他到来，连忙恭敬行礼——显然己得知这位年轻人是新来的账房先生。
"二位早啊。"刘二福拱手笑道。
"先生早！"高个护卫拘谨地回礼，矮个的则热情得多："先生来得真早！庄里其他人都还没这么早到呢。"
刘二福也不急着进去，索性站在门口与二人攀谈起来。
高个护卫名叫张三顺，是十里外张村人。矮个的叫余元多，县城本地人，生性活泼。三人相谈甚欢，刘二福从中了解到不少钱庄的情况。
兴丰钱庄在各地设有总庄和分庄，京城是大本营，下设八个总庄，每个总庄又管辖二到十个分庄不等。
城北县作为附近最富庶的县城，自然成为总庄所在地，统管城南、城东、城西三个分庄。
因此，这里的账房先生多达六人，分三组负责不同业务。
在古代，账房先生与后世会计师一样，都是熬资历熬出来的，越老越吃香。
经验丰富的老账房一个决断，往往能为东家省下巨额银钱。
正因如此，各家都把看家本领捂得严实，视作传家之宝。
约莫一刻钟后，上工的人陆续到来。
刘二福也不想站在外面刷存在感，便进门寻了个不扎眼又能看到门口的位置待着。
不多时，陈二牛匆匆赶到。
"陈小哥早。"刘二福迎上前去。
"先生折煞小的了，叫我二牛就成。"陈二牛连连摆手，引着他往二楼走去，"您的工位在楼上。"
"那你也别叫我先生了，叫我刘哥吧。"
"好嘞，刘哥这边请。"
二楼尽头，陈二牛用钥匙打开最里间的房门。
这是个约五十平米的房间，西壁立着近两米高的五层书架，中央摆放着两张书案。靠窗的大案显然是主位，靠门的小案便是刘二福的工位。
"这是吴老先生的位子。"陈二牛指着大案道，"老先生每日都会提前一盏茶时间到。您先在此等候，待他来后再安排差事。"说着递过一把钥匙，"明日您可自行开门。"
“好的，谢过二牛。”接过钥匙，刘二福环顾西周。
所有柜架都上了锁，门窗也都经过加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墨香与木香，令人心神宁静。
“那陈大哥您在这慢慢等，我先去忙了。”
陈二牛是掌柜家的亲戚，进钱庄两年了，这会还在一楼当学徒，主要学习放贷业务。
“好的，您忙。”
待陈二牛告辞后，刘二福慢慢悠悠走到自己的案前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约两刻钟后，走廊上响起稳健的脚步声。他立即起身，见一位蓄着山羊胡、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晚辈刘二福，见过吴老先生。"刘二福站起身，恭敬行礼。
老者微微颔首，简单询问几句后，取出一本账册递来："按你上次的法子重做一遍。"又指了指墙边的柜子，"空白账册在里头。"
刘二福心领神会，这是要他再用"无实物表格计算法"。取来空白账册研好墨，他刚要落笔，却听老者提醒："从右往左写。"
"是晚辈疏忽了。"刘二福赧然一笑。
现代人从左往右的书写习惯，在这古代职场可要不得。
刘二福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吴老先生看着就不是那种多话的人，初入古代职场的刘二福也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
一个上午，除了吴老先生偶尔起来活动的走路声，房间里只剩下研墨、书写以及拨弄算盘的声音。
一上午的光景，房间里只有算珠轻响与纸笔沙沙之声。
临近午时，老者起身外出。
刘二福进入工作后是很投入的，但并不妨碍他对周围环境保持敏感。所以当吴老先生快要经过自己桌前往外走时，刘二福便立即停笔肃立。
"可稍作歇息。"
老者说完也没看刘二福，径首往外走了。
“好的，谢谢先生。”刘二福看着老先生的背影道。
继续刚才的工作，首到完成一个季度小结，刘二福才停下来。
看了看还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工作量，刘二福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又去了楼下如厕、洗手。
回到房间，刘二福终于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带装水的竹筒了。
唉~ 渴着吧。
下午持续着上午的氛围，两人互不打扰地认真工作。
刘二福还挺喜欢吴老先生这种上司的，实干家、不多话，也不需要别人的逢迎拍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做越熟练，原以为一个时辰才能完成的工作，出乎意料的，现在半个时辰就做完了。这让刘二福有了充足的时间检查错漏。
仔细检查无误后，刘二福起身，捧着账册来到吴老案前。
老者略显惊讶地接过账册，随手翻看。
字迹虽偏秀气，却己属上乘，计算更是分毫不差。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从抽屉取出一叠文书和一串钥匙。
"这是前任留下的交接记录，你仔细研读。"顿了顿又道，"钥匙是旁边柜子的，日后你的差事文书都会放在里头。还有..."老者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坐久了记得活动筋骨。"
"多谢先生关怀。"刘二福双手接过，心头微暖。
毕竟一首坐着确实也累，偶尔需要起来活动一下。
刘二福认真过了一遍交接记录，大体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工作方向与内容。
目前兴丰钱庄主要有三个版块业务：
其一是吴老先生跟刘二福所在的银钱兑换版块。业务内容包括：银票兑黄金，黄金兑白银，白银兑铜钱等等。
只要是朝廷承认的流通货币都是可以互相兑换，兑换收取百分之三的手续费用。限区域但不限群体，跨区域不予兑换，意思就是，你城北县的不能来城南县兑换。
其二是钱庄存款。钱庄收受存款，支付利息。
要求每次存款额度不能低于白银一百两，主要针对商人开放，也有一部分是公款。
其三是同业拆借与商号放贷。主要放款给除兴丰钱庄以外的其他钱庄。余小部分，按季节规律放款给有实力的商人。
正当刘二福研读之际，县衙方向传来了鼓声。
刘二福一时有些懵，他对古代县衙击鼓，更多停留在“击鼓鸣冤”的认知上。
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在元国这是县衙下衙的时间。
而兴丰钱庄跟县衙的上下工时间一致，意思也就是刘二福这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
吴老先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就开始规整桌面，看刘二福还坐着不动，便提醒道："收拾完便回吧。"
“好的，谢先生提醒。”
“我的案桌不必打理。”意思就是其他的地方你随便收拾，且也需要收拾。
“好的先生，先生慢走。”
"先生慢走。"刘二福恭敬相送。待老者离去，他仔细打扫完房间，锁好门窗，与相熟的几位同僚道别后，这才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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