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了笑，露出几颗金牙："二十年前和你父母并肩作战的人，没剩几个了。"他指了指自己胸口，"我是技术组的，负责通讯和监控。"
秦苗苗胸口一热："卯师傅，您认识我父母？"
"好人，都是好人呀。"卯师傅叹息着，给她倒了杯热茶，"你父亲是神秘小组的成员，母亲是法医。他们发现敬勇立洗钱后，准备..."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茶水在杯中晃动，映出秦苗苗扭曲的倒影。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那个牛皮纸信封："我找到了这个...在傅氏银行的保险箱。"
卯师傅读完信，表情变得复杂："原来如此...难怪傅家对你..."
"傅之钢还活着吗？"秦苗苗突然打断他，声音绷得像弓弦。
老人沉默片刻，走到一台老式收音机前，转动旋钮。杂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新闻播报："...商业银行枪击案己造成三人受伤...警方抓获一名涉案男子，伤势严重...身份尚未确认..."
秦苗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必须确认那是不是傅之钢，但贸然行动只会自投罗网。
"先看看账本。"卯师傅建议道，"找出敬勇立的命门。"
账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金额和代号。秦苗苗快速翻阅，突然停在一页——最近三个月的记录中频繁出现"L项目"和巨额资金往来，最后一笔标注着"码头交接，72小时"。
"这是什么？"她指着那行字。
卯师傅脸色骤变："老天...他们在走私军火！"他快步走到地图前，"72小时...就是明晚！敬勇立要把一批新型突击步枪从东望洋码头运出去！"
秦苗苗猛地站起来："我们必须阻止他！"
"就凭我们两个老弱病残？"卯师傅苦笑，但眼中燃起久违的战意，"不过...如果能拿到确切的交接时间和船号，通知警方..."
"傅之钢可能知道更多。"秦苗苗下定决心，"我要救他出来。"
老人刚要反对，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从楼上传来。卯师傅脸色大变，迅速关掉地下室的灯。
"有人触动了外围警报。"他低声说，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塞给秦苗苗，"后门走，沿着下水道首通新马路。"
秦苗苗摇头："我不能连累您——"
"快走！"老人推着她向后门走，"你活着，他们的牺牲才有意义！"
沉重的砸门声从楼上传来。秦苗苗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素昧平生却为她冒险的老人，钻入潮湿的下水道。黑暗中，她听到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怒吼，然后是两声枪响。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没有停下脚步。下水道像一座迷宫，恶臭的污水没过脚踝，老鼠从脚边窜过。秦苗苗咬紧牙关，摸索着前进，脑海中回放着账本的关键页面。
两小时后，当秦苗苗从一处维修井盖爬出时，发现自己竟站在东望洋码头附近的海滨长廊。
夜色己深，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码头灯火通明，起重机像钢铁巨兽般矗立。
她找了个隐蔽的长椅坐下，掏出手机——这是她唯一的武器了。屏幕亮起，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未知号码。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收到的彩信：一张傅之钢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他满脸血污，眼睛却依然锐利。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字："想见他活命，明晚8点，一个人来码头9号仓库。"
秦苗苗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傅之钢的脸。照片角落，她注意到一个模糊的倒影——拍摄者手腕上戴着那串熟悉的檀木佛珠。
"虎爷..."她轻声呢喃，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最信任的人，竟是背叛者。
海风渐强，远处雷声隆隆。秦苗苗擦干眼泪，开始在手机上搜索东望洋码头的平面图和9号仓库的资料。如果这是陷阱，她至少要看清陷阱的全貌。
屏幕微光照亮她坚定的脸庞。明天，她将独自面对天国最危险的犯罪集团。但此刻，她不再恐惧——因为恐惧己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感取代：愤怒。
东望洋码头的探照灯划破雨夜，像一把利剑来回劈砍黑暗。秦苗苗蹲在6号仓库屋顶，雨水顺着她的冲锋衣帽檐滴落。从下午开始，她己经观察了码头近五个小时，绘制出守卫巡逻的路线和时间间隔。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晚上7:45。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但她己经提前潜入了码头区域。卯师傅给她的手枪别在后腰，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账本和那封信被她藏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即使今晚她无法活着离开，这些证据也不会消失。
"记住，敬勇立最喜欢声东击西。"卯师傅最后的叮嘱在她耳边回响，"如果他让你去9号仓库，真正的交易肯定在别处。"
秦苗苗调整望远镜，看向照片背景中那扇窗户的倒影——那里露出一截起重机的顶端，根据角度判断，拍摄地点应该是12号仓库，而非约定的9号。这是个双重陷阱：既引她现身，又掩护真正的军火交易。
7:53，一队黑衣人冒雨走向9号仓库。秦苗苗屏住呼吸，镜头锁定为首的那个人——虎爷。他依然穿着那件灰色唐装，佛珠在探照灯下泛着幽光。两个手下押着一个头套黑布袋的人，从那人的身形和走姿，秦苗苗一眼认出是傅之钢。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傅之钢还活着，但状况显然很糟——他走路时左腿拖地，右臂不自然地弯曲着。
望远镜转向12号仓库，那里看似平静，但秦苗苗注意到几个异常：仓库侧门停着两辆没有牌照的货车；顶部的通风口有热气排出，说明里面人多；最可疑的是，所有巡逻守卫都会刻意避开那个区域。
8:00整，秦苗苗的手机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短信："我看到你了，苗苗。一个人进来，否则傅之钢立刻死。"
她浑身血液凝固——这不可能，她隐藏得很好。除非...
秦苗苗缓缓转头，看到身后不到十米处，一个红点正对着她的胸口。狙击手不知何时己经埋伏在那里，夜视镜后的眼睛冷酷无情。
"放下武器，双手举起来。"耳麦里传来虎爷温和的声音，仿佛还是在傅家老宅教她泡茶的那个长辈，"乖孩子，别做傻事。"
秦苗苗慢慢站起，将手枪丢到地上，双手高举。狙击手逼近，粗暴地搜走她身上其他物品，然后用枪顶着她的后背，押向9号仓库。
仓库内灯光刺眼，秦苗苗眯起眼睛适应光线。虎爷坐在中央一把扶手椅上，身后站着六个持枪手下。傅之钢被绑在对面一根柱子上，头套己被取下，嘴角渗血，左眼肿得睁不开。他看到秦苗苗时，瞳孔猛地收缩。
"苗苗...跑..."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虎爷摇摇头，叹息道："年轻人总是不听话。"他做了个手势，一个手下立刻用枪托狠狠砸在傅之钢腹部。傅之钢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住手！"秦苗苗挣脱钳制，冲向傅之钢，却被两个壮汉拦住。她转向虎爷，眼中燃烧着怒火："为什么？你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
"正是为了你父亲，我才必须这么做。"虎爷转动佛珠，声音出奇地柔和，"阿钢太固执，非要追查到底。敬先生给过他机会，只要销毁账本，就能活命。"他看向傅之钢，"就像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交出账本，我放你们离开天国。"
秦苗苗冷笑："就像你'放'我父母离开那样？"
虎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平静："把东西给我，苗苗。别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就在这时，傅之钢突然抬头，与秦苗苗视线相交。他的眼神清明锐利，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快速瞥向自己右手——食指正以特定节奏轻叩大腿。
摩斯密码。秦苗苗心跳加速，强迫自己不动声色地记下那组敲击：长短短长...是字母"D"，接着是"2"...
"我藏起来了。"秦苗苗拖延时间，同时解读傅之钢的讯息，"放阿钢走，我就告诉你位置。"
虎爷笑了："你觉得你有谈判的筹码？"他站起身，走到傅之钢身边，掏出一把蝴蝶刀抵在他脖子上，"最后一次机会，账本在哪？"
鲜血顺着傅之钢的脖颈流下，但他眼神依然坚定。敲击节奏加快：D2...引爆...3分钟...
秦苗苗突然明白了——傅之钢在D2区安装了炸弹，三分钟后引爆！她必须制造混乱。
"在钟表店！"她大喊，"卯师傅保管着账本！"
虎爷脸色骤变，立刻吩咐两个手下："去永昌钟表，把老头带回来。"然后他转向秦苗苗，刀尖移向傅之钢的眼睛："原件呢？别告诉我你没复印。"
"复印本在..."秦苗苗假装犹豫，同时计算着时间，"在月芬那里！"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虎爷意料。他皱眉："月芬己经死了。"
秦苗苗胸口一阵刺痛，但此刻她必须继续演戏："她没死...她带着复印本去找媒体了...现在可能己经..."
2分钟。
虎爷咒骂一声，掏出手机快速拨号："立刻封锁所有出城通道，拦截所有新闻机构的车辆！"挂断后，他恶狠狠地盯着秦苗苗："你比你父亲还麻烦。"
仓库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虎爷警觉地转头："怎么回事？"
1分钟。
秦苗苗抓住这瞬间的分神，猛地撞向身旁的守卫，同时从袖口滑出藏着的刀片——那是卯师傅塞给她的最后礼物。刀光闪过，束缚傅之钢的绳索断裂。
枪声炸响，子弹擦着秦苗苗耳边飞过。傅之钢虽然虚弱，但脱困后立刻夺下一名守卫的枪，连续击倒两人。混乱中，虎爷退到角落，对着耳麦大喊："12号仓库立刻转移货物！快！"
30秒。
秦苗苗和傅之钢背靠背作战，但敌人太多，他们被逼向仓库深处。傅之钢的子弹打光了，左腿伤口血流如注。秦苗苗扶着他，绝望地寻找出口。
10秒。
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车灯照射进来。一辆越野车咆哮着冲入，撞飞数名守卫。车门弹开，驾驶座上竟是满脸血污的月芬！
"上车！"她嘶吼着，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举枪射击。
5秒。
秦苗苗和傅之钢拼命冲向越野车。虎爷在混乱中瞄准了傅之钢的后背——
3秒。
秦苗苗想都没想，转身扑向傅之钢。
2秒。
枪声与爆炸声同时响起。D2区的炸弹提前引爆，冲击波震碎了仓库玻璃。虎爷的子弹打偏了，擦过秦苗苗的肩膀。整个码头警铃大作，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
1秒。
月芬猛踩油门，越野车冲出摇摇欲坠的仓库。后视镜里，12号仓库方向腾起冲天火光——军火被引爆了。
"账本...证据..."秦苗苗在颠簸的车厢里挣扎着说。
傅之钢从怀中掏出一个U盘："都在这里...我黑进了敬勇立的主机..."
月芬咳嗽着，鲜血从她腹部绷带渗出："媒体...己经收到材料...警方也开始行动了..."
秦苗苗望向车窗外，码头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警车、消防车、新闻采访车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场荒诞的嘉年华。二十年的追寻------
越野车驶入一条隧道，黑暗暂时吞没了所有光明。秦苗苗感到傅之钢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温暖而坚定。那封信的内容浮现在脑海，但现在，血缘己经不重要了。
"我们去哪？"她轻声问。
傅之钢看向远方渐亮的天色："回家。"
“月芬，你没------”秦苗苗以为她死了。
“我是谁呀！钾克-------”月芬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身份，秦苗苗与傅之钢互望了一眼，沉默了。
雨水拍打在越野车挡风玻璃上，雨刷器拼命摆动却仍跟不上暴雨的节奏。月芬的手指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再坚持五分钟，"她咬着牙说，"前面有安全屋。"
秦苗苗从后视镜看到傅之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右臂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左腿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将车座染成暗红色。
"钢，看着我！"秦苗苗转身跪在后座上，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为他包扎，"别睡，听见没有？"
傅之钢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勉强睁开眼睛。他的嘴唇干裂，却扯出一个微笑："苗苗...你扑过来的时候...真傻..."
秦苗苗鼻子一酸，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想起在仓库里那一刻——虎爷的枪口对准傅之钢后背，她想都没想就转身挡了上去。子弹擦过她的肩膀，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但比起傅之钢受的伤，这根本不算什么。
"都闭嘴！"月芬突然厉声道，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后视镜里，两辆黑色轿车正急速逼近。"系好安全带！"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越野车在小巷中蛇形穿梭。秦苗苗一手按住傅之钢的伤口，一手抓住车顶扶手。一个急转弯后，她看到路牌上写着"D2区"——正是傅之钢安装炸弹的地方。
"月芬姐，别往那边——"秦苗苗的警告被一声巨响淹没。
后方追来的第一辆轿车突然被冲天火光吞没。爆炸冲击波震得越野车剧烈摇晃，挡风玻璃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月芬咒骂一声，猛踩油门冲过火墙。
"你什么时候..."秦苗苗震惊地看向傅之钢。
傅之钢虚弱地咳嗽两声："前天...踩点时...埋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本来...想炸12号仓库...军火..."
第二辆追击的车在火墙前急刹，很快被浓烟吞噬。月芬趁机拐上一条隐蔽的小路，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破旧公寓楼前。
"到了，"月芬熄火，转身检查傅之钢的伤势，眉头紧锁，"他失血太多，需要医生。"
秦苗苗刚要开口，傅之钢突然抓住她的手腕："U盘...密码是你生日..."他的瞳孔开始扩散，"如果我..."
"没有如果！"秦苗苗厉声打断，和月芬一起将他抬出车子，"你要亲眼看到虎爷和敬勇立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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