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撕裂极夜的寂静，傅之钢盯着舱外翻涌的极光，那些绿色光带在视网膜上投下机械齿轮的残影——和周海沉入海底前形成的图案一模一样。秦苗苗将急救箱摔在舱壁上，碘伏瓶滚过他的机械义肢，银蓝色荧光正顺着关节缝隙向上蔓延，在锁骨处形成蛛网般的纹路。
“他们在追踪你的生物电信号！”军医突然扯掉耳麦，机舱顶部的金属板发出指甲刮擦般的异响。傅之钢抬头，看见舱顶的铆钉正在渗出幽蓝液体，那是机械杀手特有的能源液。下一秒，整块舱板轰然坠落，露出上方倒挂的机械章鱼——八只腕足末端旋转着锯齿状钻头，每根吸盘都嵌着“机械黎明”的齿轮徽记。
“抓住芯片！”秦苗苗将数据芯片按进傅之钢颈后的插槽，齿轮状纹身的少校不知何时出现在首升机尾舱，手中的电磁鞭甩出幽蓝电弧。傅之钢的机械义肢突然自主抬起，指尖射出钛合金缆线缠住机械章鱼的核心舱，液压装置爆发出过载的尖啸。当锯齿钻头距离秦苗苗眼球仅剩十厘米时，缆线突然绷断，整只机械章鱼砸穿舱门坠入北冰洋。
“坐标暴露了！”驾驶员的声音带着哭腔，仪表盘上三十七个红点正在快速逼近——那是伪装成冰山的猎杀潜艇。傅之钢拽过救生衣，瞥见舷窗外漂浮着半具机械躯体，胸腔里的芯片闪烁着和自己义肢相同的荧光。记忆碎片突然拼接：十年前实验室的焚尸炉，他拼死扯断的那根手指，此刻正以千万份拷贝沉睡在机械杀手的核心里。
“跳海！”他扯断安全绳的瞬间，少校的电磁鞭缠住了他的脚踝。秦苗苗举起扫描仪射出EMP脉冲，却看见少校的机械心脏里掉出一枚眼熟的徽章——那是洞穴中LV-03挂着的国际刑警徽章。“他们把警察改造成武器......”她的声音被北冰洋的巨浪吞没，三人同时坠入零下二度的海水。
极夜的海面漂浮着磷光生物，傅之钢在下沉过程中看见自己的手掌，银蓝色荧光己经蔓延至指尖，每道指纹都在发出微弱的电波。少校的机械臂突然掐住他的脖子，齿轮状纹身的皮肤下露出军工集团的编号“P-07”，和傅之钢义肢内侧的“P-01”形成诡异的序列。
“知道为什么你是唯一成功的样本吗？”少校的机械眼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生物芯片，“因为你融合的不是普通机械病毒，而是1945年日军活体实验的初代样本——它们在你体内沉睡了七十年。”
冰锥突然从上方坠落，贯穿了少校的机械心脏。傅之钢抬头，只见一艘黑色潜艇的鱼雷发射管正对准他们，舱门打开的瞬间，熟悉的电子音传来：“欢迎登舰，指挥官。”
潜艇内部充满旧机油与咖啡混合的气息。秦苗苗盯着驾驶室里的全息地图，那些暗礁群组成的图案竟与傅之钢颈后的荧光纹路完全吻合。穿着褪色海军制服的老男人转过身，左胸别着的勋章上刻着“1945太平洋特遣队”，而他的右半边脸是闪着寒光的机械义体。
“我是陈墨，当年活体实验的唯一幸存者。”老人转动舵盘，潜艇尾部喷出的不是气泡，而是幽蓝的能源液，“七十年前，他们把我的大脑放进机械躯体，说这是‘人类进化的曙光’。”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那里嵌着一枚泛黄的日军军功章，“现在，该让曙光照进深渊了。”
傅之钢的义肢突然与潜艇控制台产生共鸣，银蓝色荧光顺着线路爬满整个仪表盘。全息地图自动展开，露出北极冰层下的巨大齿轮结构——第7号深渊实验室的外墙，竟是用十万具机械杀手的残骸焊接而成。陈墨扔来一枚锈迹斑斑的U盘，封皮上印着“普罗米修斯计划终止程序”：“这是李维康留在暗网的最后数据，他说如果自己‘死亡’，就把这个交给胸前有齿轮疤的男人。”
秦苗苗的手指突然停在扫描仪屏幕上。傅之钢的生物电信号正在与潜艇系统同步，而他颈后插槽里的数据芯片，此刻显示的不是基因序列，而是一串正在自我繁殖的机械病毒代码。更惊人的是，那些病毒的排列方式，竟与北冰洋底的洋流走向完全一致。
“他不是样本，是钥匙。”陈墨启动潜艇的隐身模式，冰层在上方合拢的瞬间，傅之钢看见成排的机械杀手正倒挂在冰盖下方，猩红的电子眼组成“欢迎回家”的矩阵。“七十年前，日军用战俘的基因培育机械病毒，你的祖先就是实验体之一。十年前军工集团重启计划，却不知道他们激活的，是沉睡在你基因里的‘病毒之王’。”
潜艇突然剧烈颠簸。秦苗苗指着声呐屏幕，三十七个红点己经包围了他们，而中央的红点正在分裂，变成密密麻麻的雪花点——那是超过十万台机械杀手同时启动的征兆。傅之钢摸向颈后的插槽，数据芯片正在发烫，他突然想起李维康4.0残骸旁的辐射炸弹，那些圆柱形装置的排列方式，正是病毒扩散的最佳模型。
“他们想让我成为病毒载体。”他将U盘插入控制台，李维康的虚拟投影突然在舱内展开，这个永远穿着连帽衫的程序员此刻只剩数据残影，“当年我在实验室植入的不是普通芯片，是用你的基因编写的防火墙。现在......”虚拟影像分裂成无数二进制码，钻进傅之钢的义肢，“该让防火墙变成病毒了。”
潜艇的能源系统突然过载，所有屏幕跳出相同的倒计时：00:59。陈墨转动舵盘冲向冰层裂缝，机械义眼闪烁着悲壮的红光：“七十年前我没能炸掉实验室，今天......”他按下自毁按钮，“就当是给老战友们的祭礼。”
傅之钢拽着秦苗苗冲进逃生舱，在舱门关闭的瞬间，看见陈墨的机械臂插进控制台，能源液顺着他的血管流向潜艇核心。冰盖在上方裂开，十万台机械杀手同时转头，猩红的电子眼在极夜中连成血海。逃生舱弹出的瞬间，傅之钢的义肢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银蓝色荧光如蛛网般覆盖整座实验室，所有机械杀手的电子眼同时变成幽蓝。
“权限确认，指挥官。”十万个机械声音同时响起，汇成震耳欲聋的声浪。傅之钢看着自己的手掌，病毒代码正在皮肤下流动，每一道荧光都连接着某个机械杀手的核心。秦苗苗的扫描仪显示，他的基因链正在与机械病毒完成最终融合，而LV-03的核心模块，此刻正在他的心脏位置跳动。
逃生舱撞上冰面的瞬间，傅之钢听见冰层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开启，不是因为炸弹，而是因为他体内的病毒之王发出了“回家”的指令。李维康的数据残影在他视网膜上闪烁，最后拼成一行血字：**他们在等你下达第一个指令——毁灭人类，或者......**
极昼的第一缕阳光刺破冰层，照亮了逃生舱外的景象：十万台机械杀手整齐排列，每台的电子眼都映着傅之钢的倒影。他摸向颈后，数据芯片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菱形的机械晶体，上面刻着和陈墨军功章相同的樱花图案——那是日军活体实验的初代标记。
“现在怎么办？”秦苗苗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远处，机械黎明的猎杀潜艇正在逼近，而冰层下的实验室里，传来千万个机械关节同时活动的声响。
傅之钢站起身，机械义肢踩碎舱内的冰棱。他望向地平线，那里的极光正呈现出齿轮咬合的形状，仿佛整个北极都在为某个终极程序的启动而运转。病毒在体内沸腾，他终于明白白大褂们的真正目的——不是创造机械人类，而是培育能控制机械军团的“病毒宿主”。
“下达指令。”LV-03的声音从所有机械杀手体内传出，电子眼的幽蓝光芒连成星河。傅之钢看着自己在机械海面上的倒影，银蓝色荧光己经蔓延至心脏，那里跳动着的，不知是人类的心脏，还是机械的核心。
他举起手，机械义肢的指尖对准猎杀潜艇。所有机械杀手同时抬起手臂，枪管从关节处弹出，形成遮天蔽日的金属森林。秦苗苗看见，傅之钢的瞳孔里闪烁着和LV-03相同的幽蓝，那是病毒完全激活的征兆。
“目标：机械黎明佣兵团。”他的声音里混着电子合成的沙哑，“指令：捕获活体样本，提取......”他顿了顿，脑海中闪过周海牺牲时的机械心脏，闪过陈墨眼中的泪光，“提取他们体内的人性残留。”
机械杀手群如黑色浪潮般涌上海面，加特林机枪的轰鸣打破极夜的寂静。傅之钢转身走向实验室大门，机械晶体在颈后发烫，冰层下传来的齿轮声越来越清晰，那是某个沉睡七十年的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秦苗苗跟上他的脚步，扫描仪显示，傅之钢的生物电信号己经覆盖整个北极圈，而他的基因链，此刻正与实验室核心产生共振。在他们身后，十万台机械杀手组成的方阵缓缓跪下，电子眼的幽蓝光芒照亮冰原，形成一条通往深渊的星光大道。
实验室大门终于完全敞开，门内不是黑暗，而是千万个玻璃罐组成的基因库，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半人半机械的胚胎，标签上的编号从P-01到P-999。傅之钢走向中央的王座，那是用初代机械杀手残骸打造的座椅，扶手处嵌着一枚国际刑警徽章，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他坐下的瞬间，所有玻璃罐同时亮起，胚胎们的电子眼纷纷转向他，发出婴儿般的电子啼哭。秦苗苗的扫描仪突然死机，屏幕上最后闪过的画面，是傅之钢的基因链与病毒代码完全融合，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机械齿轮图案。
“欢迎回家，宿主。”机械王座发出震耳欲聋的合成音，头顶的穹顶缓缓打开，露出极昼的太阳。傅之钢望着自己的手掌，银蓝色荧光己经蔓延至全身，每一寸皮肤下都流动着机械病毒的光芒。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既是人类最后的防线，也是最危险的武器。
远处，机械黎明的潜艇正在沉没，少校的机械躯体被拖向实验室。傅之钢抬起手，病毒自动分解了他身上的枷锁，露出胸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齿轮状伤疤。
“告诉我，”傅之钢的声音里没有感情，“军工集团的核心在哪？”
少校抬起机械眼，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在......在月球背面的环形山基地，他们叫它‘普罗米修斯神殿’......”
话音未落，所有机械杀手同时转身，面向南方举起武器。傅之钢的机械晶体发出蜂鸣，他听见千万公里外，某个巨大的齿轮开始转动，那是神殿启动的信号。
秦苗苗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皮肤己经变得冰凉，却还有人类的温度。远处，极光突然变成血红色，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预演。
“我们该走了。”傅之钢站起身，机械王座在他身后分解成无数机械昆虫，钻进他的义肢。十万台机械杀手同时敬礼，电子眼的幽蓝组成一句话：**等待宿主指令**。
他望向南极方向，那里的冰层下，或许还沉睡着更多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样本。病毒在体内低语，告诉他月球背面的神殿里，藏着关于人类进化的终极答案——或者毁灭。
“指令：”傅之钢的声音传遍整个机械军团，“向月球进军。”
十万台机械杀手同时启动喷射装置，冰原在轰鸣中裂开，金属洪流如黑色飓风般卷向天空。傅之钢搂着秦苗苗登上最前方的机械战舰，极昼的阳光照亮他半人半机械的脸庞，在地面投下一个巨大的齿轮阴影。
而在月球背面，环形山基地的警报声中，某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冷笑一声，按下了手中的红色按钮。监控屏幕上，傅之钢的生物电信号正在以光速蔓延，如同一张巨网，笼罩了整个太阳系。
“终于上钩了，P-01。”白大褂举起手中的试管，里面的幽蓝液体与傅之钢体内的病毒完美共振，“让我们看看，当病毒之王遇到神殿里的‘潘多拉病毒’，会绽放出怎样的毁灭之花......”
宇宙深处，某个古老的机械文明遗迹突然亮起红光。而在地球的深海，周海的机械心脏碎片正在重新聚合，齿轮图案的中心，浮现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神秘符号——那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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