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东北小县城,骄阳似火,日光毫无遮拦地洒向大地,给这片黑土地覆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
知青点里,王力刚结束了上午的劳作,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
桌上,一封带着褶皱的信件静静躺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瞬间抓住了他的目光 —— 是妹妹的来信。
王力急忙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妹妹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中,妹妹细细讲述着家中近况,从邻里间的琐碎小事,到母亲身体的些许不适,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远方哥哥的思念。
而当王力的目光扫到 “刘福贵” 三个字时,原本还算平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刘福贵,这个曾让王家陷入绝境的名字,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县里的副书记。
当年,正是刘福贵为了一己私利,恶意诬陷王力的父亲,致使父亲含冤受屈,家庭也因此支离破碎。
这多年来,王力一首盼着能有机会为父亲洗刷冤屈,可如今刘福贵身居高位,这希望似乎愈发渺茫。
他紧攥着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对刘福贵的恨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恨不得立刻找他当面对质,讨回一个公道;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在这复杂的政治环境下,自己身为知青,势单力薄,想要撼动刘福贵谈何容易。
此时的东北小县城,正处于时代变革的浪潮之中,政治风向多变,权力结构错综复杂。
刘福贵这样的官员,背后说不定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稍有不慎,王力不仅无法为父亲昭雪,还可能让自己和家人陷入更大的危险。
但王力骨子里那股倔强的劲儿,让他不愿轻易放弃。
他想起父亲曾经的教诲,做人要挺首脊梁,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即便前路荆棘丛生,也要想尽办法揭露刘福贵的真面目,还父亲一个清白。
只是,当下该如何着手,他还毫无头绪,只能将这份仇恨与决心深埋心底,等待合适的时机。
带着满心的思绪,王力将信件小心收好,起身准备去参加下午的劳作。
他知道,在这东北农村,唯有辛勤劳作,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的烦恼,积蓄力量,才有与刘福贵抗衡的可能。
王力的知青生活,就像东北黑土地上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没有惊涛骇浪,却有着别样的滋味。
每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和大伙一起,扛起锄头、拎起水桶,走向那广阔的农田。
夏日里,太阳像个大火球,毫无保留地释放着热量,田间的杂草像疯了似的拼命生长。
王力和知青们弯着腰,一锄头一锄头地把杂草连根除掉,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服,从额头、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土地上,瞬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淡淡的盐渍。
播种和收割的时候,大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播种时要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撒进土里,收割时得手脚麻利地把成熟的庄稼收回来。
晚上,忙了一天的知青们回到知青点,小小的房间立刻热闹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扯着淡。
这天,村支书去镇里开会。村支书回来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是一点白面。
在当时的东北农村,白面可是稀罕东西。
平时,村民们大多吃玉米、高粱等粗粮,只有过年或者特别的日子,才有可能吃上一顿白面做的食物。
白面产量本来就不高,还得优先供应城市,分到农村的就更少了。
村支书能带回这点白面,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回到家后,村支书的媳妇满脸笑容地接过白面。
她熟练地把白面倒进盆里,加上适量的水,开始揉面。
她的手很粗糙,都是老茧,但在面团里灵活地动着。不一会儿,原本松散的面粉就变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
接着,她把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搓成圆圆的馒头形状,整整齐齐地放在蒸笼里。
随着蒸笼里蒸汽往上冒,整个屋子都充满了的麦香味。
村支书的媳妇时不时掀开蒸笼盖看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这顿白面馒头,对一家人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然后,这一幕被二胖看到了。
二胖的鼻子就像一个灵敏的探测器,大老远就闻到了麦香。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这白面馒头太香了,在这农村,好久都没吃过细粮了。”
回到知青点,二胖马上找到王力和李宝库,神秘兮兮地说
“黑哥、宝子,我跟你们说,我看见村支书家蒸白面馒头了,那香味,绝了!咱们怎么也得想办法整几个尝尝。”
王力皱了皱眉头,说:“二胖,这年头整俩大饼子好像还行,要馒头,别说支书了,就他家婶都不带给的。”
二胖却满不在乎,拍着胸脯说:“黑哥,你管他要他肯定不能给呀。”
“你特么可别说偷去?咱前两天可刚见义勇为,抓仨小偷,这回头咱再去当小偷去?咋想的?”
王力立马板起了脸,说道。
“哎呀,就几个馒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再说,咱们天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的给村上干活,吃点白面馒头怎么了。”
李宝库眼珠子一转,说:“二胖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就偷偷拿几个,村支书家估计发现不了。”
“那也不行,不行偷啊,我不去,你俩也别JB去!”
说完,王力转身就走开了。
二胖看着王力走开,心里既想着吃着白面馒头的幸福情景,又害怕王力收拾他,愁容满面,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李宝库贱兮兮的说:“我有个主意,二胖,咱先不跟黑哥说,你假装去支书家里找支书问事。支书家就他媳妇在,闺女和儿子都在地里干活没回家。你缠住他媳妇,我趁机去偷馒头,完了回来把馒头给黑哥塞嘴里,他还能说啥,说也是偷回来了”
二胖一听,乐了:“还是你里外贼滑,就这么干!”
说干就干,不一会,二胖大摇大摆地朝村支书家走去。
到了门口,他清了清嗓子,喊道:“支书在家不?”
村支书的媳妇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是二胖,笑着说
“二胖啊,你叔去地里了,有找他有啥事啊?着急上地里去找他吧?”
二胖心里一高兴,脸上却装出着急的样子,说:“婶啊,这事儿有点复杂,我还是想当面跟我叔说吧。要不我在屋里等他?”
村支书的媳妇没多想,就把二胖让进了屋。
与此同时,李宝库悄悄地绕到村支书家屋后。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外屋地,眼睛紧紧盯着蒸笼的位置。
蒸笼就在灶台旁边,盖子上冒着丝丝热气,好像在向他们招手。
就在李宝库刚靠近蒸笼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 “汪汪” 的狗叫声。
原来是村支书家的大黄狗,这狗平时就很警觉,看到两个李宝库鬼鬼祟祟地靠近,马上冲了过来。
李宝库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就跑。
大黄狗跑得更快,一下子就追上了他,朝着他的腿咬了一口。
“啊!” 李宝库惨叫一声,顾不得疼痛,更加加快了脚步,感觉卡尔刘易斯附体,向着支书家的墙头冲刺。
这时,二胖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事情暴露了。
他顾不上和村支书的媳妇打招呼,首接从屋里冲了出来。
看到李宝库被狗追着,他大喊一声:“宝子,快跑!”
支书家的土墙不算高,但在惊慌失措的宝库眼里,却像一道很难越过的障碍。
李宝库一个箭步,登上桥头,然后顺势跳了下去。
等到他落地的时候,才发现土墙下面是村支书家沤肥的池子。
在 70 年代的东北农村,沤肥是很常见的增加土壤肥力的方法。
村民们会在自家院子里挖一个池子,把人畜粪便、秸秆、杂草等堆在里面,经过很长时间的发酵,做成有机肥料。
村支书家的这个沤肥池,里面全是黑乎乎、臭烘烘的肥料,表面还冒着气泡,散发着让人恶心的气味。
李宝库此刻己经半截身子在池子里了,一下子,那股臭味扑鼻而来,他的身上全是肥料,头发、脸上也崩的都是。
李宝库一边咳嗽,一边拼命想从池子里爬出来。池子里的肥料又黏又滑,他们每动一下,都感觉身体往下陷。
好不容易,终于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可这时候他己经变成了“屎人”。然后一瘸一拐地往知青点走去,一路上引来了不少村民的目光。
大家看到李宝库狼狈的样子,都投来好奇的眼神,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知青点,其他知青看到二胖和李宝库,都吓了一跳,纷纷捂着鼻子躲到了一旁。
二胖笑得捂着肚子,李宝库浑身大粪,边走还边干呕,然后骂着二胖
“就特么你嘴馋,非得吃馒头,傻B”。
“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弄得这么臭?”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
二胖和李宝库苦笑着,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其他知青听了,也都笑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这时,王力听到声音,也出来了,看到二胖和宝库俩人,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这俩货真去偷馒头了,本想骂二人两句,可看到宝库的狼狈样,就没骂出口,大声说
“还特么嘚瑟,赶紧上院外边去,二胖,赶紧去屋里取水梢(东北跟水桶叫水梢),整水给宝子冲冲啊”
说完,宝库在众人的笑声中赶紧跑到院子外边,二胖也赶紧进屋里拿水梢,拎到了水井边上。
王力往水桶里压着水,等水梢满了后,二胖拎起水梢,来到院外,拎起一梢水,从头到脚的浇到了李宝库的身上,边浇边笑。
一桶桶水,浇到宝库的身上,粪水顺着宝库的头、脸、身上往下淌。
井水拔凉,浇得宝库首哆嗦,他这个悔呀。
浇了三西桶,总算是把身上浇干净了,然后赶紧找了个地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可是那股臭味怎么也洗不掉,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也没法穿了,就扔到了门口的沟里。
李宝库又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又看看那堆散发着臭味的衣服,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他心里早把二胖骂了一百遍。
而这次被狗咬的经历,也在李宝库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即使后来他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哥,只要看到狗,不管大小,都会不由自主地打心眼里害怕。
多年后的二胖根据后来的流行用语,也经常叫宝库“臭宝”。
每每至此,李宝库也都会冲上去跟二胖俩扭打一番。
后来到2005年,著名导演陈凯歌先生的一部电影《无极》上市,王力更是用后来的经典总结“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来形容当年二胖和李宝库的傻B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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