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的毛线都装完，售货员朝左右看了看，蹲下身从货架最底层摸出一把竹子做的棒针。递给方瑶说道：“这些针都是有点小毛病的，你拿去用。”
方瑶接过针轻声问道：“多少钱？”
“不要钱，送你的。”
方瑶把针放到身上背着的斜挎花布包里，又从里面掏出个苹果攥在手里。瞄了瞄左右，看边上的售货员都在招待顾客。
她把苹果塞到售货员手里，轻声道：“姐，这个给你吃。”
售货员感受到手里光滑圆润的手感，低头一看是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赶紧塞到柜台里用一团毛线盖住。
抬头笑得更加亲切，她拉着方瑶的手道：“小姑娘下回来店里只管来找我。”
方瑶笑着道：“只要姐不烦我，我下回来再找姐玩。”
买完毛线，方瑶又去买了五双祙子，看到卖鞋的柜台里有棉皮鞋，虽然看着挺不好看，但它保暖呀，立刻买了一双。想着等回去了问 问陆远程的鞋码，下回来也帮他买一双。
百货商店一共有三层，底下卖的食品和日用百货，二楼卖的各种布料，成衣鞋袜和毛线。三楼全是卖的大件，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和电视机。
方瑶到三楼转了一圈，特意到卖自行车的柜台看了看，有女士的自行车，暗恼自己不会骑车。
又下了楼跑到一楼买了些糕点、一斤大白兔，又在这里买了两个饭盒、两个大搪瓷缸、两个带盖的搪瓷盆。
去了卖水产品的柜台称了两斤干海带，一斤虾皮。
在日用品柜台买了两桶洗头膏，西块肥皂和两块香皂、看见有万紫千红擦脸油也买了两盒，又买了一大瓶甘油。
看看差不多了，就拎着几个大网兜出了门去了货车卸货的地方。
车里的货刚好下完，方瑶看了看表己经五点的，回到公社应该就差不多六点了。
她提着东西走过去，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和周师傅和张干事说着话。
三人见她提着东西走过来忙停下说话，张干事迎过来，帮着她提东西走去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帮方瑶把东西放进驾驶室里。
方瑶小声问道：“张干事，这人干啥的？”
张干事伸着头往周师傅那看了看，回过头小声说：“这个就是你们杨家湾那个杨建伟，他今天想搭车回队 里去。”
顿了顿又道：“老周不想带他回去，就跟他说今天驾驶室里坐不下，现在马上天黑了太冷不好让他坐车斗里。你别管他，你先上车去坐着。”
方瑶会意，先坐进了驾驶室里。
张干事看着方瑶坐好帮她关上车门，这才又朝两人走去，就听杨建伟陪着笑说道：“周师傅，驾驶室坐不下我坐车斗里没事，我假都请好了，如果今天不能回去，明天我就得浪费一天时间。你帮帮忙……”
“好吧好吧，你多穿两件衣服，坐车斗里可别着凉了。上车吧……”
杨建伟赶紧朝货车走来，麻溜的爬上车。周师傅和张干事也上了驾驶室，货车出了百货商店大院，一路往清扬公社驶去。
想着车斗里还坐着个人，三人回程都没了闲聊的兴致。方瑶给周师傅和张干事两人每人抓了一小把奶糖，两人都推辞着不收。方瑶笑着劝道：“周师傅，张干事，就几粒糖给你俩甜甜嘴的，你们不收下回我都不好意思坐你们的车了。”
两人听了这才收下，周师傅道：“方知青，你啥时候想去县城只管说一声，轮着我送货去县城指定带着你。”
张干事也道：“小方知青，要有啥是我能帮上的，你只管来合作社找我。”
回程车是空的，比来的时候快了十来分钟，到公社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方瑶在公社门口下了车，张干事帮着她把东西从车里拿下来。她看着地上几个大网兜和装得满满的背篓有点头疼。
怎么不知不觉地就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这要怎么带回去？
一起下车的杨建伟瞄了一眼这个小知青，知道这是在杨家湾插队的知青，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首接往去杨家湾的路上走了，他可不想帮这小知青拿东西，这小知青八成是帮别的知青带东西了，不然一个人买这么些东西那得多有钱，这么有钱也不会来下乡了。
陆远程从宿舍出来就见方瑶己经下车了，正站在公社门口看着地上一大堆的东西发呆，看她这个样子陆远程不由得失笑。
看来是买的时候兴头上来了，买完回来才在这愁怎么弄回去。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拍了拍主瑶的头道：“怎么了，在这发什么呆？”
“啊，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说完一手提起地上的几个大网兜，一手拎起背篓道：“走吧，先回去把饭吃了，吃了饭我送你回杨家湾去。”
方瑶空着手跟着陆远程进了公社家属院，迎面碰见李佳正端着盆水出来倒，一个小姑娘瑟缩站在走廊上。小姑娘满脸脏污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脸了，身上穿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看见李佳出来吓得首抖。
李佳把水倒在走廊下的排水沟里，瞪了小姑娘一眼骂道：“还傻站在那干嘛，死进来吃饭。”
她一转头见方瑶跟着陆远程走来，脸上立马堆上笑，冲着陆远程叫道：“陆书记！”
陆远程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提着东西往宿舍走去。
李佳又冲方瑶笑道：“方瑶，你这是到县城买东西吧。我今天下午来的，以后我就住这里了，不会回生产队去，你来了公社就到我这来玩。”
方瑶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来了公社有地方去，可不敢麻烦你。”
说完跟着陆远程进屋关门，李佳气得小声嘀咕道：“不就是个公社书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端着盆子就进了屋，看到厨房柜子里有一碗中午剩下的饭菜，端出来热都不热一下，首接放在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个方凳，这就是她吃饭的地方了。
她看着面前冰凉的剩菜剩饭，眼睛里全是泪又不敢哭出声。她站起 身自己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坐下默默地吃起饭来。
炕上邓干事和李佳带着一岁多的男孩也开始吃饭，小男孩的脸干干净净穿着一件有两个补丁的衣服。李佳面前放着一碗碴子粥，一口 一口地喂到孩子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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