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洛看着眼前，高头大马上的秦羽，真的是和她之前见过的几次不一样。
此时的秦羽双目赤红，表情自大张狂，整个人透着说不清的邪气，一个正常人，不应该会有这样的状态才是。
以前的秦羽，虽然也有城府，但是整个人是眉目舒朗的谦谦君子。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性格呢？
离洛试探的道：“秦羽，你当真就这么想让我死？你可想过，我若是死了，这青穆和靖国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到时候两国交战，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可都是你的罪过！”
秦羽闻言，哈哈一笑，“这些凡人，如同蝼蚁一般，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这，当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秦羽！
离洛认识的那个秦羽，至少是爱护他的国民，敬畏生命的人。
她曾亲眼看到，秦羽扶起受伤的老妪，给自己手底下的伤兵换药，亲手洗刷军营的战马。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有野心，也不会愿意随便屠戮百姓。
可是，真正的秦羽去了哪里？
想起城门前的秦羽还是正常的模样，离洛想，真正的秦羽应该是被眼前的冒牌货控制了。
只是，是求娶她之前就被控制了，还是求娶之后才被趁虚而入？
若是前者，那所谓的联姻，便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若是后者……
呃，算了。
看眼前的情形，她想脱身去救真正的秦羽也难。
“阿离，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痛苦的喊声将离洛的心神拉了回来，离洛吃惊的望向秦羽，却见他痛苦的表情又变成邪魅且不屑一顾的笑。
“不是你千方百计将她接来靖国成亲的吗？现在又让她逃？秦羽啊，你真是自己打脸不痛吗？”
然而，片刻，那张脸又换成了痛苦的表情，对着离洛喊道：“我没有，阿离，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求娶你的，”继而又愤恨道，“都是宁川，都是宁川骗我的！我不应该相信他！”
看着眼前的秦羽，离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秦羽的那一双眸子，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就好似……就好似，一个身躯里装了两个灵魂！
那红清一看秦羽的样子，不知受了什么打击，之前还妩媚的脸，此刻竟然满脸愤恨，“离洛，你个妖女！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离洛被红清这一句直接给骂懵了，妖女？要说妖女，你红清更像妖女吧？
可是，这世间的一切恶人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恶人。
离洛无奈摊手：“你一直在那里，可有看见我动手？眼睛瞎啊！”
红清不信：“若不是你用了什么妖术，为何每次王爷见完你之后，都会如此的不正常？”
呵，他不正常关我屁事啊？
离洛腹诽，她还想知道秦羽不正常的原因呢！
红清见离洛不但不答话，还一脸轻蔑的看着她，到底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躁脾气，“是你，是你这个妖女祸害了王爷，你该死！你该死！”
说着，红清激动的直接拉满弓，“嗖”的一声，箭矢不偏不倚，直入离洛腹部。
离洛不可置信的盯着腹部那支箭——
果然，这疯婆娘说将箭穿在她身上，就穿在她身上。
疯子！
而此时，那红眼的秦羽，终于压制住了黑眼的秦羽，张扬着一身邪气，手握一把寒剑，从马上直对离洛刺了过去。
可惜，他终究迟了一步，离洛被红清那一箭射中，出于惯性，人倒退了几步，已经向着身后的万丈深渊倒了下去。
虽然秦羽速度极快，最终也不过是挑了离洛手中那把包着瑶琴的布包。
呵呵，以为那是灵素琴吗？那不过是一把普通的七弦琴而已，真正的灵素琴，离洛早让辛奴秘密带回了青穆。
不知道秦羽看到那张瑶琴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但是离洛还是不经意间瞥见了树上红清的惊慌。
怎样？没了她的内丹，这妖女倒是张狂啊！
难道秦羽没有告诉红清，她若死了，内丹也就失效了？
这个千封崖好像太深了点，离洛感觉自己似乎飘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着了地。
嘭——
她从床上惊坐而起。
……
惊坐而起的莫南星看着窗前的那株红梅，有些恍惚，她在哪里？
她之前不是在对付宁川吗？
不对，她之前在悬崖边上……
那声“嘭”的坠地音在她耳边久久不散。
秦羽的愤怒，红清的咒骂，还有昏死之前的那一抹白，好似刚刚发生，又仿若一场梦。
“姑姑，你醒了！”
莫南星看到一个小童端着什么东西进来，看到她惊呼一声，又扔下什么东西跑了出去。
环顾四周，房内清新雅致，一几一书架，一把青瓷壶，几只琉璃盏。
再望向窗外，一株红梅正肆意开放。
原本以为是梦，不成想，她竟然真的回到了浪沧谷，她的墨染阁。
之前跑掉的小童去而复返，后边跟着几个脚步匆匆之人。
不用问，首先坐至莫南星榻前的定是她二师兄莫空青。
整个浪沧谷，无人敢赶在莫空青面前先见病号，即使莫川穹也不行。
谁比他早，他就跟谁急眼，急眼也就罢了，怕就怕急眼之时还要动手，得不偿失。
莫空青一双比女子还要细嫩的纤纤玉手搭在莫南星的脉上，半晌，抬起头，蹙着眉头看着她，道：“身体无碍，”复又叹了一口气，“可是想起了什么？”
“都想起来了。”
说完，莫南星抬头在人群中寻找，果然，在距离门口的檀木桌旁，看到了那身青色的袍子，还有一张比记忆中成熟了甚多的脸。
莫南星盯着那张脸，不知道怎么去开始他们的开场白。
她早该想到的，世间哪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皇妹的那幅肖像图，简直和她分毫不差。
他说他皇妹失踪十三年，今年三十一岁，莫南星如今算起来可不就是三十一岁？
只不过是离洛修仙久了，又在浪沧寒山这种仙家之地温养数年，面容不仅未曾老去，而且比之十三年前更稚嫩些罢了。
离潇不知道莫南星为什么一脸悲悯的看着他，开始眼里甚是疑惑，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二皇兄，”怕吓到他，莫南星轻轻开口，小心翼翼的道，“我是洛儿。”
离潇乍听之下愣怔在当场，反应过来后，七尺男儿却蹲在地上喜极而泣。
他哭的不能自已，就那样抱着剑，一把一把的抹着脸上的泪，旁边的人看着莫名跟着心酸。
莫川穹看不过眼去，上前安抚道：“离公子，这……节哀！”
一句“节哀”瞬间惊得所有人石化在当场。
浪沧谷众人，自来便知道莫川穹不会安慰人，但这亲人相见的欢喜日子，你竟然让人家节哀，这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安慰了不如不安慰。
果然，那离潇听到这句，哭的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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