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不自觉显出几分可怜兮兮的媚态来。
凌风暗骂了声：“腌臜玩意儿。”
他这一声可不小，身边的几人都听见了，竟也生出几丝共情来。
原本合欢宗在这莫惊春接手之前好歹也算一个名声不错的大门大派，弟子众多，规矩也是不少的，全都合乎人理寻常。
而自打这莫惊春接手之后，这合欢宗里就是一片乌烟瘴气。两年前的合欢宗秘境开启，邀了众门派筑基以上金丹以下男弟子，不过短短半月，有的弟子接连中了三四次情毒！什么藤蔓、章鱼什么的，各种手段都用上了，那场景真是不堪！
合欢宗上任宗主在任时怎得没出这种浑事？这事儿必然是莫惊春耍的手段！她为了些子元阳可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各宗门丢了面子，可这是儿都不能明了说，暗戳戳给她莫惊春记下了。
自始至终也只有万剑宗宗主凌风明面和莫惊春杠上了。万剑宗全是剑修，大多修的无情道，最忌讳这些东西。
至此凌风一见到莫惊春都要骂。
“行了，”宋鹤卿半支起身子，瞧了一圈下头的人。“乱世窟上一任和上上一任的接管者是哪家？这结界裂痕非一日之功，不如两家连同莫宗主一块儿去拾掇拾掇怎么样？”
众人嗡嗡地讨论了几息，一人站了出来，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我境虚宗愿协助莫宗主修复结界。”
“嗯，还有呢？”
许久都没人站出来，一殿鸦雀无声。
宋鹤卿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碰了碰他，他歪过头，是他们肃世宗大长老，“宗主，上上次看管乱世窟的是咱们肃世宗。”
“……哦。”
宋鹤卿眨眼，毫不尴尬地微微一笑。
——
狸奴顺着自己击碎的裂缝挤出来时，四周皆是一片夜色，他十分顺利地隐匿进夜色中，循着心心念念味道离去。
真巧啊……她也来过这。
——
乱世窟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修真界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原本与人界交好的妖魔鬼怪忽的暴动，一夜之间虐杀修士近万名。举世哗然。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那些妖魔已将刀刃举向手无寸铁的凡人。
肃世宗的宗主雾沉仙君，也就是当时的第一仙尊，带领肃世宗千余名金丹期以上修士冲往人界，与之抗衡。
当时的肃世宗亦是独占大头。
肃世宗既已出手，其他宗门也收整队伍，准备去添一把火。毕竟这事儿是否能谋得什么好处，谁也不得而知呢。
而等他们人到时，肃世宗只余雾沉仙君与他的那把踏雪仙剑。
凛冽的寒风，席卷着这破碎不堪的人间。
那平日里一向白衣，圣洁温和的雾沉仙君浑身浸着鲜血立在那片血土上，地上横斜的插着那把举世皆知的仙剑。
那些有妖的、魔的、鬼的，同时也有他肃世宗弟子的。没人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为何这样罔顾生死、竭尽全力去救一群没用的凡人。
那可是一千多名金丹期以上修士啊。
战场上充满斥责与质疑之声，雾沉却低垂着头，恍若没听见一般。
为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人族或许不该救，但这些妖魔必须得杀。
浑身沐血的仙人乌发凌乱，看不清神色，唯能瞧见他身上数不清的血痕。那是战陨般的姿态。
四周渐渐没了声音。
他们或许是才察觉到自己根本没资格说什么，又或许是只是说累了。他们围着那个至高无上的神，看着他一点一点结印、布阵。
妖魔鬼怪会被杀死，可魔气永远不会消失。
他这是在设结界！
设一个可以封印魔气的结界！
众人十分震撼，却始终无人上前阻止。
最终是那个还尚在筑基期的内门弟子宋鹤卿扑倒跟前，哭喊着哀求他回来，可又能如何呢？阵法已成。
雾沉仙君化作漫天血雾霖尽人界，徒留那柄踏雪仙剑捍卫着乱世窟结界。
原本想大捞一笔的修士们，最终唱颂着第一仙君的大恩大德，败兴而归。
多虚伪啊……
这有何人知道？唯有他们自己和当年还是少年的宋鹤卿。
那片地界虽有结界可始终不太太平，对应的，那里也有惹人拼死一搏的宝物。
封细细此次前去，就是为了碰碰运气。
可如她所料的，她才刚到那里，就被合欢宗的几名看守弟子“请”了出来。
乱世窟当年轮到哪个宗门看守，那其中宝物宗门中有能力者自取，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但大多也不会去赶别的宗门偶尔来的一两个小修士，合欢宗这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封细细无功而返，还没走几步就遇见了封拂一行人。
闻容时站的远些，可好歹还是能看得出是同行人的。
封细细淡淡的瞥了一眼，准备绕过他们走。
那白衣少女却不甚有眼力的跑了过来，亲昵的握住封细细的手。“细细！”
“我们和歃冰长老请了假去山下吃饭，一起去吗？”
封细细抬头看她通红的柳叶眼，似乎刚哭过，格外惹人怜爱。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抽出自己的手，往旁边走。
下山的路可不是走这里。
封拂难堪的抿了抿唇，眼中的泪又凝聚起来。她背过身，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抹了抹。
闻容时心中微叹，自知是自己惹出的事，正要上前安慰，那厢薛顽又坐不住了。
“某些人多大的面子啊？请你出去吃饭还不愿意去。真扫兴！”
封细细脚步未停，全当看不见他们几人。
闻容时原本要搭在封拂肩上的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要是这时候去安慰封拂必然是弃封细细于不顾，可封拂被他惹得哭了许多日了，今日才有兴致出门玩一遭，这……
罢了，细细那里终究是薛顽惹的祸，就算他去说也没什么用。
闻容时将手轻轻搭在封拂的肩上，将人半护在怀里轻声安慰。
余光瞥见封细细那纤弱的背影已走远，才惊觉自己似乎又做错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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