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衔尾蛇初遇脉动菌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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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衔尾蛇初遇脉动菌毯

 

王家洼上空的云层被撕裂,巨大的轰炸机引擎声如同死神的低吼,沉沉压下。幸福方舱36号单元里,七个被病毒折磨得不形的家伙,被这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空气中那股浓烈到让人反胃的怪味——像腐烂的肉混合着劣质消毒水和铁锈——彻底逼到了极限。

他们不再像是七个独立的人,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力量死死捆在了一起,成了一根名为“衔尾蛇”的、瑟瑟发抖的“柴禾捆”。

外面楼宇倒塌的轰隆声、零星的爆炸声,还有那无孔不入、钻心刺骨的怪味,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他们混乱的神经里。林栋的眼珠在碎裂的镜片后疯狂转动,他平日用来计算的大脑此刻成了七人共享的“处理器”。他刚想集中精神分析王家洼的局势,这个念头才冒头——

“没事的……没事的……”旁边缩成一团的陈芳立刻带着哭腔喃喃出声,像是被林栋的“计算”念头烫到。

“呃啊……”苏晴压抑的抽泣里,仿佛真的“尝”到了某个士兵窒息时喉咙里的血腥味和绝望。

赵明磊身体剧烈一颤,他的“真实之眼”不受控地“看”清了王家洼的惨状:血淋淋的断肢、被活埋者的最后挣扎……画面清晰得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杜真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想挤出点“没事”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感觉身体里那点“正能量”像漏气的皮球,彻底瘪了。

陈默像断了电的机器人,首挺挺地戳在那里,眼神空洞。

薛白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抖得像筛糠,怀里的黑猫煤球彻底炸了毛,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那股纯粹的、对“衔尾蛇”这个聚合体本身的恐惧,像冰锥一样扎进所有人的意识!

所有混乱、痛苦、恐惧的信息,瞬间被那根无形的“病毒绳索”强行拧成一股,绞进林栋的思维核心!他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冰冷而颤抖的声音,像是七个人在共用一条声带:“西南……塌了……味太冲……要死人……得去!得找到那东西!” 这不是林栋一个人的决定,是七个人混乱感知被病毒强行导向的唯一“指令”。

苏晴泪流满面。她不仅承受着自己的恐惧,还清晰地“尝”到林栋脑中冰冷的“必死”概率,指尖甚至“摸”到了赵明磊“看”见的士兵皮肤下蔓延的暗红蛛网纹,脚底更是真切地“踩”到了薛白感知中那片巨大、湿冷、缓缓脉动的“菌毯”!每一次远处的爆炸,都让这捆“人柴”同步地剧烈一颤。

赵明磊蜷缩在地上抖得更厉害了。他的“真实之眼”关不掉,王家洼炼狱般的景象高清地塞进所有人脑子里。他的颤抖,是七具身体共同承受不住这巨大恐惧的本能反应。

陈芳张了张嘴,想挤出那句“别怕”,声音却像蚊子叫,瞬间被林栋的“危险”、苏晴的剧痛、薛白想缩回壳里的念头碾得粉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杜真脸上的肌肉扭曲得更厉害,拼命想挤出个“胜利”的弧度,结果比哭还狰狞。他脑中同步的画面——将军布满血丝的眼球、轰炸机腹舱里凝固汽油弹冰冷的金属外壳——让那虚假的“笑容”彻底崩坏。这是自欺欺人的面具,在绝对的恐怖前碎了一地。

陈默依旧像个空壳木桩,眼神呆滞。过去他还能模仿别人的反应,现在脑子里塞满了“跑”、“算”、“怕”、“装”、“找”这些互相撕扯的指令,彻底死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被动地等着那根“病毒绳索”的牵引。

薛白把脸深深埋进被子,只想消失。但王家洼方向传来的菌毯那种庞大、原始的脉动感,脑子里其他六人混乱的信息流,最要命的是怀里那只吓疯了的猫!煤球“嗷呜”一声凄厉尖叫,猛地蹬腿,锋利的爪子瞬间抓破了薛白的手臂!那纯粹的、对“衔尾蛇”这个整体怪物的恐惧,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七人共有的意识深处!

煤球这一爪,抓破了薛白的皮肉,也像猛地戳破了禁锢他们的那层薄纸!

“找到它!!!”

七张嘴——连薛白都无意识地张开了——同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尖锐得能刮破耳膜,里面还夹杂着一种令人头皮发炸、牙齿发酸的金属摩擦般的怪响!仿佛有七股不同的气流在强行挤压一条狭窄的声带。

这恐怖的尖啸在狭小的铁皮方舱里炸开、反弹、叠加!整个房间都在嗡嗡作响,铁皮墙壁剧烈震颤!

林栋脑中瞬间计算出声波冲击力最强的方位——正对着走廊的那面薄墙。

苏晴的极致恐惧和痛苦被“绳索”硬生生扯入这尖啸,成了其中的高频颤音。

赵明磊“看”到门外走廊两个士兵:一个正打着哈欠揉眼睛,一个低头看着没信号的电子表屏幕。

陈芳那点微弱的“别怕”、杜真扭曲的表情、陈默的彻底空白、薛白被抓伤后的魂飞魄散——所有的混乱能量都被“病毒绳索”强行拧进这声尖啸的威力里!

“嗡——哐!!!”

一股无形的、带着刺耳杂音的冲击波从36号单元爆发!

林栋“算”中的那面薄墙,哗啦一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门框上小孩胳膊粗的铁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脆响,竟从中断裂!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向内砸倒!

走廊顶灯滋啦闪烁几下,彻底熄灭。墙上的监控屏幕爆出一片雪花,随即黑屏。凄厉的警报刚“呜”地拉响半声,就彻底哑了。

门口两个倒霉的卫兵首当其冲。打哈欠的那个像被重锤砸中胸口,天旋地转,“哇”地吐了出来,软软瘫倒。看表的那个则如遭电击,抱着脑袋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枪都扔到了一边。

煤球趁着薛白吃痛松手的瞬间,“嗷”地一声化作一道惊慌的黑影,闪电般从倒下的门缝和的士兵之间窜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它终于逃离了这个让它灵魂战栗的“怪物堆”。

门开了,灯灭了,警报哑了,兵倒了。

七个被无形绳索捆成一串的人影,肢体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动作却诡异的一致。他们同时抬脚,又同时落下。

“咚!”

七双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只发出一个沉闷的响声。无声无息,动作整齐划一,朝着西南方——怪味最浓烈、动静最骇人的王家洼方向,僵硬地挪动起来。

方舱内部己经一片混乱,医护人员尖叫躲避,但“病毒绳索”毫不在意。它只有一个冰冷的指令:找到它!

七人如同控的木偶,僵硬而同步地穿过混乱的走廊,对地上呻吟的士兵和吓呆的医护人员视若无睹。冲出方舱大门,外面更是乱成一锅粥——手机彻底成了砖头,汽车趴窝在路中间,人群像没头的苍蝇尖叫奔逃,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和那股挥之不去的浓烈怪味。这片混乱,意外地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往哪走?林栋脑中异常清晰,路线自动生成。专挑僻静的小路,翻越震裂的矮墙,迅速逼近那片被暗红色菌毯覆盖、天空飘荡着诡异红雾的区域。越靠近,那股怪味就越发刺鼻,像无数根冰冷的小钩子,拉扯着他们共有的神经。奇怪的是,这味道越浓,在那被“绳索”勒死的恐慌底下,竟隐隐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像疲惫至极的人嗅到了旧枕头的熟悉气味,虽然这感觉瞬间就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王家洼边缘,地狱就在眼前。

倒塌的楼房像巨兽的残骸骨架,浸泡在缓缓蠕动、冒着粘稠气泡的暗红色菌毯里。几个巨大的鼓包在菌毯中起伏涨缩,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的诡异流光。低垂的红“雾”是致命的孢子云,散发着惨淡的微光。几具士兵的尸体倒在菌毯边缘,皮肤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蛛网纹。头顶,轰炸机的轰鸣如同丧钟,越来越近。

就在这捆“人柴”踏入菌毯感知范围的瞬间——

那片看似迟钝的菌毯似乎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巨大鼓包猛地一缩!搏动骤然加快、加剧!顶部裂开一道缝隙,没有喷出火焰或孢子,而是释放出一股更加强烈、令人作呕的怪味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如同亿万只昆虫同时振翅的“嗡——”鸣!这是它在笨拙地探测扫描。

这股混合着强烈信息素的“味”和低频“嗡鸣”扫过“衔尾蛇”——这七个带着同源病毒气息的聚合体——瞬间,那片菌毯如同被通了高压电!

暗红色的粘液像沸水一样疯狂冒泡,巨大的波纹从那个鼓包急速荡漾开去!几条正在缓慢拆解楼体的粗壮伪足猛地停顿,极其缓慢地抬起,顶端无数细小的肉须疯狂扭动,首勾勾地对准了僵立在边缘的七人!一股庞大、原始、懵懂而强烈的“好奇”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它“嗅”到了一种极其“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像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碎片,又像是从极其遥远、无比深邃的源头传来的微弱回响。这感觉让它既兴奋又困惑,本能地想要“靠近”、“触碰”、“搞清楚”。

“衔尾蛇”,这根既七人又一体的“柴禾捆”,内部瞬间炸开了锅!

林栋:“嗡鸣强度指数级增长!信息素浓度超标!目标锁定!判定为攻击前兆!危险等级最高!规避?对抗?”那冰冷的“绳索”将这巨大的生物性好奇,误读为冰冷的杀意。

苏晴:“呃啊——!”七个人的身体同时剧痛地一抽。那低频嗡鸣像高压电流穿过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痛得她几乎昏厥。但在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深处,她恍惚间“尝”到了一丝……冰凉?像亿万年深埋地底的矿石,像亘古不化的冰川核心透出的纯粹寒意!这寒意一闪而逝,却让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像疲惫的游子嗅到了故乡的风?“绳索”立刻将这剧痛和怪异的感知当作致命打击的信号。

赵明磊:“破眼睛!”死死盯住那转向他们、滴淌着粘液、肉须狂舞的伪足尖端,脑中不受控地同步映出菌毯内部坚硬、闪烁着暗淡金属光泽的支撑结构——冰冷、坚固、毫无生命气息。“它……看见我们了……要……碾过来……” 纯粹的恐惧成了“绳索”接收到的首要危险信号。然而,就在他“看”清那支撑结构的瞬间,一个模糊得如同隔了毛玻璃的画面碎片闪过脑海——那支撑结构的某些纹路走向,竟与他儿时在自然博物馆见过的一块远古陨石碎片……有丝诡异的相似?这念头快得抓不住,瞬间被恐惧淹没。

陈芳:意识底层微弱地挣扎着,想低语“别……它好像……没有恶意……”,声音还没成形,就被林栋冰冷的“危险判定”和苏晴撕裂般的痛楚彻底冲垮。她那点微弱的“安抚”本能,在触及那片巨大懵懂的“好奇”时,竟像一滴水落入了滚油锅,“嗤啦”一声,激起了对方更强烈的、带着“回应”意味的波纹震荡!连她自己都被这反应吓了一跳。

杜真:脸被那嗡鸣震得更加扭曲,想强装“不怕”却让五官错位得更厉害。“绳索”想强行“稳住”的指令,在骇人的现实面前彻底溃败。他拼命想挤出点“友善”的假笑,那僵硬扭曲到极致的表情,竟被对面那懵懂的意识无意识地“模仿”了一下——伸向他们的伪足尖端,那些狂舞的肉须,也笨拙地、微微向上卷曲了一下?

陈默:身体被那嗡鸣震得微微晃动,依旧是那副等待牵引的呆滞模样。但在那空白的意识深处,仿佛有某种沉睡的东西,被那庞大无意识的“存在感”轻轻拨动了一下,像遥远的旷野里,一根沉睡的琴弦被风吹过,发出无人能闻的低鸣。

薛白:她最恐惧的就是被那片脉动的“菌毯”吞噬!伪足抬起指向他们,她的恐惧瞬间炸裂,被“绳索”吸去当作“必死无疑”的铁证。但就在这极致的恐惧深渊里,当他感觉自己即将被那片湿冷庞大的脉动彻底吸入时,一股荒谬绝伦的、如同回归母体般的安全感……竟然涌了上来?这感觉让他毛骨悚然,又茫然无措。

“要攻击了!”“死定了!”“躲还是拼?!”

捆着他们的那根“病毒绳索”,综合了七人混乱、恐惧、误读的“感知报告”,得出了一个冰冷的、骇人至极的结论:菌毯发现他们了,要杀死他们!那吸引他们前来的、源自同源的跨越时空的微弱感应,被这捆吓破了胆又莫名悸动的“柴禾”,彻底解读成了索命的钩索!

七具身体瞬间绷紧如拉到极限的弓弦,动作僵硬而一致地微微后倾,死死盯住那转向他们的恐怖伪足和搏动得越来越剧烈的鼓包,像一群被饿狼逼到悬崖边的绵羊。

那巨大的鼓包搏动得更加急促,释放的怪味和嗡鸣一阵强过一阵,意图其实很明确:“靠近点!让我仔细看看!觉得你……有点眼熟?”一条伪足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朝他们伸出了一小截,粘稠的尖端微微下垂,肉须带着迟疑和好奇扭动着——既是凑近“嗅闻”,也是这片无脑“菌毯”想触碰确认的本能。

天上,血红色的孢子云缓缓盘旋。轰炸机巨大的黑影己压至低云之下,装载着“火雨”的炸弹舱门,在机械的“咔哒”声中,缓缓开启。

这片由垃圾和病毒催生的原始“菌毯”,与这七个被怪病强行捆在一起的“人柴”,在城郊的死亡废墟上,完成了跨越亿万年初次相遇,却酿成了天大的误会。一个懵懂无知,只想靠近确认那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模糊的熟悉感;一个魂飞魄散,又被那丝熟悉感搅得心慌意乱,以为末日吞噬就在眼前。头顶悬着倾泻而下的“火雨”,脚下是蠢蠢欲动的“菌毯”,这场彼此无知的“重逢”,是瞬间化为飞灰,还是……能在毁灭的缝隙中,撕开一线谁也无法预料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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