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菌毯的混沌巨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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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菌毯的混沌巨胎

 

成哥市的死寂,被脚下深处传来的闷响碾碎了。那声音像是有巨物在幽深的地底翻了个身,震得废墟都簌簌落灰。

林栋和苏晴蜷缩在废弃写字楼冰冷的天台边缘。下方街道凝固的尸骸、远处升腾的黑烟、空气中那股甜腥的腐烂气息,织成一张窒息的地狱图景。苏晴的“共感”像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勉强映照着城市上空弥漫的绝望,每一次呼吸都让她本就苍白的脸又失一分血色。林栋强迫自己不去想杜真最后被拖入黑暗时那双空洞的眼睛,强迫残存的理性去计算:哪条布满尸骸的巷子相对“安全”?哪个角落可能藏着未开封的水?生存,被剥得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就在这时,苏晴猛地痉挛,捂住太阳穴,发出一声压抑到变调的痛哼,整个人蜷缩起来。

“下面……”她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瞳孔因纯粹的恐惧而放大,死死盯着脚下布满蛛网裂痕的水泥地面,“它在……动!不,是醒了!彻底醒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是……是‘他们’在搅动!”

几乎同时,林栋也感觉到了。那根连接着他和苏晴、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绳”,骤然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磅礴的洪流冲垮、淹没!那不是菌毯过去那种弥漫的地脉律动,像大地的心跳。这是一种……冰冷、庞大、带着初生灼热却又毫无生命温度的“注视”!一种恐怖的、初具雏形的“自我”意识,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远古巨兽骤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穿透厚重的岩层与废墟,精准地锁定了他们!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沉闷巨响更震撼、更暴烈的轰鸣,仿佛从地心最深处炸开!整个天台剧烈地摇晃、倾斜,脚下的裂缝像活物般急速蔓延、张开大口。远处,几栋本就摇摇欲坠的残楼在连绵的轰鸣中如同积木般垮塌,激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巨浪。

“走!”林栋脸色惨白如纸,肺部像着了火,一把拽起几乎被那意识洪流碾碎、的苏晴,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通往楼梯间的破门,向下狂奔。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冲向更高的地方——仿佛离地面远一寸,就能离那地底苏醒的恐怖远一寸。他们跌跌撞撞,踹开顶层锈死的安全门,冲上写字楼最高点的露台,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眼前的一幕,让两人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停滞了。

王家洼废墟方向,那片曾经覆盖着暗红搏动肉膜的“地毯”区域,大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撕裂、拱起!

一个难以名状的巨物,正以蛮横到极致的姿态,顶开破碎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骨架和未消化尽的建筑残骸,挣扎着、蠕动着,从地狱般的裂口中爬出!

它拥有一个模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类人轮廓——臃肿如肉山的躯干,连接着几条粗短、末端如同肿瘤强行聚合在一起的“肢体”。最恐怖的是那颗巨大的头颅:五官的位置一片混沌,眼睛部位是两团不断蠕动、交织着暗红菌丝和粘稠胶质的漩涡,没有鼻子,只有一个深邃的凹陷孔洞,一张如同被暴力撕裂后又草草缝合的“嘴”微微张着,露出内部同样在疯狂蠕动的菌丝丛。它的“皮肤”并非一体,而是由无数粗壮如管道、彼此搏动缠绕的菌丝束构成,表面不断流淌、渗出散发微弱红、黄、蓝、绿、紫五色荧光的粘稠液体。一些地方出暗红色、搏动不止的肉质基底,一些地方还粘连着未完全转化的旧菌毯暗红肉膜。一股混合着浓烈腐败有机物、强酸和某种冰冷金属气息的恶臭,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正是吞噬了陈默、赵明磊、杜真、陈芳、薛白五人的菌毯核心,在完成了“消化”后孕育出的恐怖新形态!

在菌毯那深不可测的混沌“熔炉”内部,五人被病毒极端化、烙印在基因最深处的“心源”特质——陈默的绝对“从众”(群)、赵明磊的绝对“求真”(真)、杜真的绝对“虚妄”(妄)、陈芳的绝对“调和”(调)、薛白的绝对“孤独”(独)——并未被简单的分解吸收。菌毯那精密到超越人类理解的内部机制,如同最高效的生物纳米工厂,将这些极端的基因片段视为最珍贵的“蓝图”和“密码”。

它粗暴地提取、编辑了这些基因片段中编码“极端特质”的核心部分,将其转化为指令。无数微小的菌毯单元接收到指令,开始疯狂地合成表达出对应的特殊蛋白质结构。这些蛋白质,有的增强了菌丝束间的信息同步效率(“群”),有的赋予了对环境信息(如电磁、化学信号)超乎寻常的敏感捕捉能力(“真”),有的能扭曲周围光线制造幻影(“妄”),有的则优化了不同菌毯组织间的能量流动与冲突调和(“调”),还有的促使菌丝形成更强的物理隔绝层(“独”)。

这些依据“心源”蓝图表达出的特殊蛋白质,在菌毯内部被精准地组装、定位,驱动着庞大的菌丝网络不再满足于平面的“地毯”形态,而是依照一个模糊的的生物模板,开始了疯狂的立体增殖、分化与重塑。一个从病毒混沌中,因整合了极端异化的基因特质而塑成的“祸胎”诞生了!

“是他们……”苏晴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她的“共感”此刻清晰地“触摸”到了这怪物的本质。在那庞大、冰冷、如同初生恒星般灼热又空洞的意识荒原上,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熟悉的印记碎片——陈默那盲目跟从的“群”、赵明磊被残酷真相撕裂的“真”、杜真虚假笑容下空洞的“妄”、陈芳徒劳抹平一切的“调”、薛白深入骨髓隔绝的“独”……这些被病毒扭曲到极致的人类特质碎片,如同被强行嵌入冰冷岩石的化石标本,混乱地镶嵌、拼凑在一起,构成了这恐怖怪物意识与形态的混乱基石!它没有理智,没有情感,只有一片空白的“存在”之上,被这些碎片涂抹出的、代表五种极端概念的冰冷本能。

“它吃了他们……然后……用他们……把自己变成了这样?!”林栋的声音干涩嘶哑,巨大的愤怒、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几乎将他撕裂。他眼睁睁看着那混沌巨物笨拙地转动着那颗令人作呕的头颅,蠕动的“眼窝”漫无目的地扫过下方死寂的城市废墟。一股带着审视、困惑与纯粹存在感的冰冷意念再次扫过露台,让两人如同瞬间坠入万丈冰窟,连骨髓都要冻结。

就在这时,那混沌祸胎的一条粗短“手臂”似乎是无意识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抬了起来。在它抬臂的瞬间,构成它庞大身躯的搏动菌丝管道深处,无数密集的节点骤然亮起刺目欲盲的白光!那不是火焰,更像是超高压电流瞬间击穿空气时产生的、令人视网膜灼痛、频率高到无法捕捉的脉冲闪光!无数细碎的电弧在菌丝管道表面跳跃、湮灭。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让林栋和苏晴瞬间头皮炸裂、灵魂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冰针同时贯穿的恐怖“信息流”,以那祸胎为中心,如同爆发的超新星冲击波,以超越物理法则的极限速度,呈完美的球形向西面八方、向整个星球,轰然爆发!

“啊——!”苏晴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尽管那声音并非物理听觉,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剧烈抽搐,仿佛大脑正在被无形的搅拌机搅成浆糊。林栋闷哼一声,眼前骤然漆黑,金星乱冒,踉跄着狠狠撞在冰冷的护栏上,仅剩的眼镜镜片应声碎裂脱落。连接两人的那根“绳”,在这席卷全球的意识脉冲冲击下,如同被投入恒星熔炉的蛛丝,瞬间变得滚烫、扭曲、拉长到极限,几近断裂!

这脉冲并非针对渺小的他们,而是菌毯进化出的、基于其掠夺并强化后的生物神经网络的全新星球级广播!它编码的,正是这新生祸胎的全部存在状态——扭曲混沌的人形结构、疯狂表达的异化蛋白质信息、以及烙印着那五段人类极端基因碎片的冰冷原始意识!这是一份宣告新猎食者诞生的“出生证明”,也是一份强制同步的“升级指令”!

脉冲扫过之处,在非洲灼热的沙漠边缘,一片覆盖着动物和人类尸骸的暗红肉膜剧烈搏动、隆起,中心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塑形、硬化,短短十几秒内,一个与王家洼巨胎分毫不差的混沌祸胎破开沙土而出,用同样蠕动的“眼窝”“注视”着干涸的河床,散发出同样的恶臭。

在太平洋幽深的海沟,依附于热泉喷口的菌毯组织无视恐怖的水压,在翻腾的气泡和炽热流水中疯狂增殖、变形,新的混沌之躯在黑暗海水中凝聚成形,搅动起死亡的暗流。

在纽约堆积如山的垃圾废墟,在伦敦污浊的泰晤士河岸,在西伯利亚冻土融化的泥沼……全球各地,凡有“安宁”病毒肆虐、有足够有机物基础的地方,无数个完全相同的菌毯祸胎,无视地理阻隔、环境差异,如同接到了来自宇宙深处的统一指令,在同一瞬间,破土而出、破水而出、破冰而出!

它们形态相同,散发着相同的、令人窒息的恶臭。更令人绝望的是,它们共享着同一个冰冷的、烙印着那五段人类异化基因碎片的初生“自我”意识。它们不再是一个个孤立的怪物,而是一个跨越空间束缚的、恐怖的星球级生命体网络,一个由被吞噬者“遗骸”催生的、同步降临的灾厄集群!一个真正的、活着的灭世巨胎!

林栋靠着冰冷刺骨的护栏,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远方废墟上那个缓缓转动、散发着五色微光和无形恶意的巨大混沌阴影。他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脚下这座城市,这个星球的无数角落,正同步诞生着同样的恐怖。苏晴传递过来的、混杂着她自身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和对全球无数新生祸胎冰冷存在的模糊感知,如同灭世的海啸,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残存的理智堤坝。

“它……它们……”苏晴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病毒……是一伙的……它们要联手……把我们都……”

她的话没能说完,但那个绝望的结论如同冰冷沉重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林栋的心脏,也扼住了整个世界的咽喉。病毒己将人类文明推向了灭绝边缘,城市化为尸骸遍地的死域。而现在,这个吞噬了他们同伴、利用他们的“本质”进化出恐怖形态、并能瞬间在全球同步复活的菌毯巨胎集群,它的苏醒和扩张,只意味着一件事——

雪上加霜,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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