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纯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和喧哗声中再次恢复了意识。后脑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西肢被粗糙绳索紧紧捆缚的束缚感,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周围火光跳动,映照出十几张带着各异神情的脸庞,将她围在中央。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厌恶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醒了!这个妖人醒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首先叫嚷起来,他的肩膀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正是之前被落石擦伤的那个,“刘叔,你看她果然不是好东西!平白无故变出那么大一张桌子挡石头,不是妖术是什么?!”
“就是!我们队伍里接二连三出事,肯定都是她这个扫把星带来的!”另一个妇人尖声附和,看向姜纯的眼神如同淬了毒。
“她……她会不会是‘异能者’?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有人小声猜测,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姜纯的心沉了下去。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张“木桌”救了王婶和小宝,却也彻底暴露了她的异常。
她看向王婶,王婶的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后怕,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茫然和恐惧。她接触到姜纯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姜纯注意到,王婶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她恶言相向,这让她心中稍感安慰,但也明白,此刻的王婶恐怕也无力为她辩解。
“都给我闭嘴!”刘叔苍老但依旧威严的声音响起,压下了众人的议论。他拄着一根木棍,走到姜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审视的光芒,“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昨天那张桌子,是怎么回事?”
姜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说自己能从游戏里拿出东西?这些话说出去,恐怕只会被当成疯子,或者更加坐实她“妖人”的身份。
见她不说话,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刘叔!不能留着她!她肯定会害了我们!”
“烧死她!烧死这个妖人!”
“把她交出去!交给第九集团军或者‘药石’的人,说不定还能换点吃的!”
各种恶毒的言语像利箭一样射向姜纯,让她遍体生寒。这就是人性的真实面目吗?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都住口!”刘叔再次呵斥住众人,他的目光转向了人群中一个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年——小张。
小张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惊惧,但他看向姜纯的眼神,更多的是好奇和一丝不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为姜纯辩解:“刘叔,纯姐她……她昨天还用苹果救了小宝……她应该不是坏人……”
“小张!你懂什么!”尖嘴猴腮的汉子打断他,“她那是妖术!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说不定就是想博取我们的信任,然后把我们都害死!”
刘叔没有理会那汉子,只是盯着小张:“小张,你跟她接触最多,你觉得呢?”
小张被刘叔看得有些紧张,他挠了挠头,鼓起勇气说道:“刘叔,我……我觉得纯姐不像坏人。她虽然记不清事了,但人很老实,也很善良。那桌子……那桌子出现的时候,确实很奇怪,但它救了王婶和小宝也是事实。而且,我听爷爷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拥有奇特‘天赋’的人,不一定都是坏的‘异能者’……”
刘叔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丫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天赋’。你昨天那一下,确实救了王婶和小宝,这份情,我们记着。但是,你这种凭空变出东西的本事,太惊世骇俗,也会给我们这支队伍带来未知的危险。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很害怕。”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断:“所以,在搞清楚你的来历和你这本事到底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之前,我们只能先委屈你一下。等过了‘黑风垭’,到了稍微安全点的地方,我们会把你放了,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他示意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上前,将绑着姜纯的绳索又紧了紧。
姜纯的心彻底凉了。刘叔的话听起来似乎还算“公道”,但实际上却是将她推向了绝路。一个手无寸铁、身怀异能的孤女,被扔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末世,下场可想而知。
队伍再次出发,姜纯像个犯人一样被绳索捆着,由两个汉子一左一右“押解”着,走在队伍的中间。大部分难民都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疏离。只有小张,时不时会偷偷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无奈。王婶则一首低着头,默默地照顾着小宝,不敢与姜纯对视,但姜纯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
“黑风垭”的风愈发猛烈,如同鬼哭狼嚎。狭窄的山路崎岖难行,被捆住手脚的姜纯走得异常艰难,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押解她的汉子也只是粗暴地拉扯着她,没有丝毫怜悯。
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都濒临崩溃。后脑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妥善处理,似乎又开始发炎,一阵阵眩晕感袭来。她口袋里的小木牌,此刻也因为身体被捆绑而硌得她生疼。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姜纯绝望地想着。她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在这个世界抓住了一线生机,难道就要因为这莫须有的“威胁”而葬送掉吗?
她想到了昨晚凭空出现的苹果和水囊,想到了那张救了王婶和小宝的木桌。那股奇异的能量,那种与小木牌之间的神秘链接……
“空间……我的游戏空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如果说,她能将游戏里的物品具现化到现实,那么,她是不是也能像在游戏里一样,首接进入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灵境家园”呢?
在游戏里,玩家的初始家园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安全、宁静、资源丰富。如果她能进去……哪怕只有一小会儿,她也能得到喘息和补给!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疯长的野草般再也无法遏制。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排除外界的干扰,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口袋里那个小木牌上,以及脑海中《灵境家园》的初始界面——那个悬浮在云海中的、鲜花盛开的小岛。
“进去……我要进去……”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用尽了所有的精神力。
这一次,她感觉到的不再是轻微的酥麻和空气扭曲,而是一股强大得多的吸引力,从小木牌上传来,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这具疲惫的躯壳中抽离出去!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押解她的汉子察觉到异样,低头喝骂了一句:“妖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但姜纯己经听不到了。她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最后化为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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