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手册的铜页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姜小满的指尖划过第三章刑克相位计算标准:赤绳图腾与文曲星宫呈135度刑克时,须借月相和特定星辰之力平衡业力,稍有差池,霉运便会反噬,因果也将紊乱。手册附则里那句“实习生背锅容积率不得低于凌霄殿承重标准”,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
文曲星宫的培训殿内,青铜香炉飘出袅袅紫烟,蟠桃木案几按九宫八卦之位排开。姜小满跪坐在震位,腕间的玄铁护腕被《天庭问责条例》压得铮铮作响。砚台里的松烟墨突然泛起气泡,未干的“合欢咒”三个字渗出墨绿色汁液,好似有生命般蠕动。
“知道吗?昨日北海龙宫三太子的状元笔,在雷劫中炸成了并蒂莲。”玄明真人的广袖一挥,琉璃屏风上显现出破碎的鎏金笔杆。老仙人指尖朱砂色仙力游走,将笔杆残片拼接成缠着赤绳的姻缘笔,“表面上是文曲星部刻错了文昌符,实际上……”
天工司的密档传来消息:经检测,状元笔炸裂是因为合欢咒符文与文昌符相互冲突。雷劫催化下,合欢咒的情丝之力与文昌符的文运之力共振,导致笔杆破碎。建议严查符咒刻印环节,避免类似事故重演。
“咔啦”一声,姜小满衣襟上的避尘佩应声而碎,霉斑顺着翡翠裂纹爬上喉结。前排的紫霞仙子鬓间玉簪瞬间褪色,一段记忆如闪电般在她脑海中炸开——紫霞本是花界仙子,因触犯天规,被剥夺仙籍,贬到文曲星宫。她鬓间的玉簪,是瑶池所制的禁锢法器,压制着她的修为。与此同时,那位总把“我家叔父在瑶池当差”挂在嘴边的东海龟丞相后裔,龟甲纹路正渗出黑血。
“乾坤挪移需配合月相变化。”玄明真人的拂尘扫过二十八宿灯,西北方的天狼星骤然黯淡。姜小满敏锐地察觉到,周遭泛起的淡淡青色雾气,竟与天狼星的异变产生了共振。“此刻月老殿的赤绳图腾与文曲星宫呈135度刑克相位,天狼星黯淡,对应青色失职罪业溢出,月相承载失衡,正是转嫁的时机……”话还没说完,整间学堂剧烈震颤,地砖缝隙中涌出墨绿色浓雾。
姜小满的笔记本突然凌空飞旋,纸页间腾起无数蝌蚪状符文。当鎏金封皮的《天庭黑锅分配流程图》显形时,血色秤砣光芒大盛,姜父的虚影缓缓浮现。虚影目光坚定,透着不容动摇的力量:“小满,稳住心神!”与此同时,紫霞仙子的密语在姜小满耳畔炸响:“快用玄铁护腕压住命宫!”姜小满猛地扣住左腕,护腕与血色秤砣相撞,迸出耀眼的火星。龟丞相后裔怪叫起来:“这小子要引动业火了!”
“聒噪!”主管甩出玉笏,重重砸在龟壳上,裂纹中渗出更多黑血,“文曲星宫最忌心浮气躁,没看到姜小满正在……”话还没说完,姜小满的玄铁护腕突然熔出龙纹,将试图侵蚀神识的霉运逼退三寸。
紫霞仙子趁机传音:“看到秤砣上的北斗纹了吗?那是你父亲的……”话被玄明真人的呵斥打断:“坤位那个!再敢用瑶池秘术作弊,本座现在就送你回东海孵蛋!”
“放肆!”主管从虚空中踏出,转正令牌迸发的金光冻结了流程图。姜小满注意到,主管腰间玉坠上刻着“背锅三千斤,方得正果位”的蝇头小楷,与当年在司命殿往生池边瞥见的往生咒如出一辙。
姜小满咬破食指,在流程图上划出血符:“敢问真人,若因果转嫁超过月相承载,该当如何?”他故意将血珠弹向西北天狼星方位。玄明真人的拂尘微微一滞,琉璃屏风上骤然显现月缺之相:“放肆!这也是你能问的?”
“他不配,我总配吧?”主管突然闪现,转正令牌压住即将溃散的流程图,“姜小满,你父亲当年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指尖划过血色秤砣,竟勾出一缕陈年雷纹,“答案就在你要背的黑锅里。”
玄明真人拂尘一摆,说道:“在开始实操培训前,先讲讲文曲星宫的历史。”琉璃屏风上浮现出一幅幅古老的画面,“自开天辟地起,文曲星宫便肩负着平衡三界因果的重任。第一代星官为平息龙族与凤族的争端,毅然背起因果黑锅;三百年前,渎职事件引发天庭问责风暴,重塑了如今的背锅体系……”
姜小满凝视着屏风上历代背锅者的影像,发现早期背锅者多为龙族与凤族的高阶仙官,随着时间推移,各仙族的普通仙吏也逐渐参与进来。“从这些案例可以看出,背锅制度的变迁,既是天庭秩序的自我修复,也是各族协作维护三界稳定的见证。”玄明真人总结道。
八卦阵图在地面流转,银色锁链将众人脖颈扣成仰天姿势。姜小满舌尖血雾触及流程图时,霉运竟化作《天工开物》中记载的“墨髓”——这种专门用于锻造黑锅的液态因果,顺着他的三焦经逆流而上。
“屏息内观!”紫霞仙子突然传音入密,她鬓间褪色的玉簪亮起微弱荧光。姜小满这才发现,众人头顶浮现出不同形态的锅气:龟丞相后裔具象出带裂缝的陶锅,某位星君私生子凝成镶玉银锅,而他自己掌心旋转的玄铁黑锅,内侧渗血的铭文竟与父亲炼器谱上的镇魂咒同源。
主管的冷笑声穿透锁链的嗡鸣:“现在教你们《黑锅养炼法》关键章——黑锅流体力学。”他弹指击碎龟丞相的陶锅,飞溅的碎片在空中重组成带倒刺的刑具,“看到了吗?先天不足,就要后天淬毒!墨髓流转遵循星象与罪业规律,锅气化形需因势利导。”
姜小满思绪飘远,想起往昔父亲用陨铁淬火的场景。那时他好奇询问,父亲压低声音说:“小满,这陨铁淬火,实则是为了掩盖往生池水炼锅的禁忌。往生池的水虽能赋予锅具强大力量,但天庭保守派视其为洪水猛兽,严禁私自使用。他们害怕革新,担心自身利益受损。”当黑锅边缘开始凝结冰霜时,流程图上的秤砣突然砸向命宫,将他的神识拽入记忆深渊——那年中元节,父亲将未成形的黑锅浸入忘川,河面倒映出文曲星宫飞檐上的嘲风兽。
“转正面试资格不是奖赏,而是慈悲。”主管踩着凝结成冰的流程图,锁链化作三十六份闪着幽光的契约。契约展开,竟是一份“因果转移保险单”,详细罗列着实习生承接因果后,天庭各部门如何免责的条款,将天庭风险转嫁产业链暴露无遗。姜小满看清条款最末行小字时,浑身发冷:签约者需自愿承接百年内文曲星部所有次级因果。
紫霞仙子突然咬破手指,在虚空中画出血符,她具象出的黑锅瞬间暴涨三倍,锅底浮现出瑶池蟠桃纹。主管抚掌大笑:“这就对了!用王母娘娘的赐福抵消霉运反噬……”话还没说完,那口镶金黑锅突然迸发桃色煞气,将三个临近实习生的锅具震成齑粉。
紫霞仙子突然扬声说道:“禀主管,我的蟠桃纹需要三昧真火淬炼!”她袖中飞出金线,缠住姜小满的护腕。主管冷笑:“倒会找垫背的。”却默许了两人的灵力交融。
姜小满取出“罪业色谱仪”——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法器,催动《天工开物》中的“墨分五色”秘法。“罪业比重计算公式:青色失职罪业占比=(天狼星异变强度×月相失衡系数)÷黑锅总容量。经计算,当前青色失职罪业占比37%,赤色妄言罪业占比21%,黄色逾矩罪业占比18%,白色怠惰罪业占比14%,黑色因果重负占比10%。”当他试图分离颜色时,对应星宿开始产生异变,袖中硬币大小的黑锅突然烫穿布料,落地化作丈余高的巨锅。
“接下来,进行廉洁履职考核。”主管双手结印,空中浮现出王母云纹的全息投影,“这王母云纹,不仅是瑶池的象征,更是天庭廉洁系统的核心。一旦沾染腐败气息,云纹就会发生异变。”
话音刚落,龟丞相后裔龟甲上的黑血突然沸腾,在空中凝结成黑色符文,试图侵蚀王母云纹。“不好!这是北海龙宫的邪术!”玄明真人脸色大变,迅速布下结界。姜小满立刻催动玄铁护腕,星图裂纹闪耀光芒,与云纹产生共鸣,成功驱散了黑色符文。
“看来这龟丞相后裔不仅是间谍,还试图破坏天庭的廉洁体系。”主管冷冷地说,“此次考核,姜小满通过。”
天工司的星象观测日志显示,戊申年七月十五,文曲星宫异动,镇宫兽嘲风兽似被某种力量唤醒。这只神兽平日镇守星宫,周身环绕雷纹,一旦觉醒,便会引发因果律紊乱。
“竟能唤醒镇宫兽!”玄明真人的拂尘险些脱手。众人仰头望去,文曲星宫飞檐上的石雕嘲风兽双目赤红,口中衔着的避雷针正指向姜小满。凌霄殿方向传来闷雷声,那是因果律具象化的天劫在凝聚。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嘲风兽周身魔气涌动,原本静止的身躯开始剧烈扭动,身上的鳞片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文曲星宫的梁柱在其威压下纷纷出现裂痕,瓦片如雨点般坠落。主管脸色骤变,手中的转正令牌光芒闪烁不定,他猛地转头看向玄明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年姜氏铸锅匠坏我好事,如今这小子也想重蹈覆辙?今日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玄明真人眉头紧皱,手中拂尘快速舞动,一道道仙力屏障在众人面前升起:“师兄,此事不可鲁莽!姜家传承深厚,若贸然动手,天庭问责下来,我们都吃罪不起!”
“哼!问责?”主管怒极反笑,“等这小子引动天劫,整个文曲星宫都将化为灰烬,到时候谁还能问责?”说罢,他双手结印,骨钉如黑色流星般射向姜小满。
危机时刻,血色秤砣光芒暴涨,姜父的虚影再次浮现,指引道:“小满,用奎木狼星位接雷!”姜小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听见星图中传来父亲的声音,立刻并指刻印,空中炸开青紫色雷光。紫霞仙子突然甩出玉簪:“接住!瑶池的晨露能洗……”
“多事!”主管挥袖击碎玉簪,却漏接了藏在露水里的半片蟠桃叶。姜小满趁机将桃叶按入锅底,星图顿时流转出西王母的云纹,与此同时,玄铁护腕上的星图裂纹光芒闪烁,与桃叶、黑锅产生奇妙呼应。
主管手中的转正令牌突然裂开,露出内侧蚀刻的《背锅者名录》。姜小满清晰地看见,在第一千三百行,主管的本名赫然在列;而在第一千三百西十五行,启蒙先生的名字闪烁着,后面跟着新鲜墨迹写就的“姜氏炼器坊传承人”。与此同时,转正令牌的裂纹中,西王母咒印若隐若现,暗示着主管受制于更高层势力。
“现在进行最终考核。”主管的声线首次出现波动,他袖中飞出三十六枚骨钉,嵌入众人眉心,“谁能用黑锅承接嘲风兽的雷霆,就能跳过实习期首接……”
就在此时,龟丞相后裔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周身黑血沸腾,化作黑色锁链,向姜小满攻去:“姜小满,你今日必死!北海龙宫的计划,不容你破坏!”原来,他竟是北海龙宫派来的间谍,之前龟甲渗黑血,正是在暗中传递情报。
姜小满的巨锅己腾空而起,锅壁上浮现出父亲用陨铁淬火时留下的星图。此时,紫霞仙子突然将自身花界灵力注入黑锅,龟丞相后裔虽为间谍,但在姜小满的威压下,也不得不贡献出龙族的部分灵力。与此同时,姜小满想起父亲曾从忘川带回的地府之力,三种灵力在黑锅中交融。
“快看!星图中的各族气运交织算法启动了!”紫霞仙子惊呼。姜小满定睛一看,星图中原本各自独立的星宿线条,此刻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复杂而有序的网络,对应着三界各族的气运流转。
嘲风兽发出震天嘶吼:“姜家小儿!你和你爹一样……”话还没说完,就被星图封印。紫霞仙子突然贴近姜小满耳语:“夜宴子时,用锅底火星照我簪头。”她鬓间桃色雾气凝成微型八卦阵。
当第一道紫雷劈中锅底时,姜小满看见星图中天枢位亮起。嘲风兽的嘶吼震碎琉璃瓦,霉运浓雾被雷光染成妖异的绛紫色。紫霞仙子趁机将桃木簪插入地面,竟在八卦阵中撑起小片净土。
“原来黑锅要配合星象使用……”姜小满以血为墨,在锅壁上勾画,陨铁星图与现世二十八宿逐渐重合。当紫微垣完全显现时,锅底渗出的不再是霉运,而是带着桂花清香的月华——那正是月老殿藏在合欢咒中的解厄秘药。
主管突然喷出金色血液,转正契约在空中自燃。姜小满的硬币黑锅在雷霆中淬炼出银色包浆,背面蝌蚪文己变成《天工开物》失传的最后一章:以锅为镜,可照凌霄。
培训结束时,嘲风兽重新石化,眼中却多了道裂纹。姜小满的《天庭黑锅分配流程图》变回普通笔记本,只是每页边缘都多了圈银色暗纹。当他触碰那些纹路时,耳畔突然响起父亲的嘱咐:“记住,铸锅者要学会在锅底藏火种,这火种不仅能锻造锅具,更能照亮被黑暗遮蔽的真相。”
主管擦去嘴角金血,阴恻恻地笑道:“好个墨分五色,且看你能洗白几分?”甩出残破的转正令牌,“明日去孽镜台报道,带着你的好锅!”
紫霞仙子凑近低语:“瑶池夜宴那日,西厢阁楼能看到完整的背锅者星图。”她鬓间重新染色的玉簪里,隐约有桃色雾气流转。
姜小满着袖中温热的硬币黑锅,在踏出文曲星宫的瞬间,故意让云纹袍角扫过青铜香炉。一缕紫烟悄然钻进锅底,在星图天璇位凝成微不可查的火星。这火星与忘川河水所代表的旧秩序相对立,象征着新变革的希望。
踏出宫门时,姜小满将避尘佩残片拾起,残片竟重组为微型孽镜台,映出龟丞相后裔的身影。姜小满想起龟丞相后裔之前未说完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龟丞相后裔还想活命,就必须拿瑶池的因果簿来换。姜小满指尖在其龟甲刻下燃烧的星图,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记住我的话,否则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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