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慵懒太岁行江湖

元和三年深冬，朔风裹挟着冰碴子如千军万马般掠过长安城的飞檐斗拱，将朱雀大街上的积雪卷成凄厉的雪雾。街边酒肆的幌子在狂风中疯狂翻卷，“醉仙楼” 三个烫金大字被雪粒打得模糊不清。苏无名裹紧狐裘，指尖触到破庙门环时，铜锈剥落的触感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心头一紧，暗忖这破庙怕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吱呀推开腐朽的木门，潮湿霉味与浓重的药香瞬间漫出，摇曳的烛火在蛛网密布的梁上投下扭曲的暗影，恍若无数张扭曲的鬼脸在狞笑。梁间悬着的干枯艾草早己褪色，在寒风中簌簌发抖，似是在诉说着此处的诡异。

狄仁杰半倚在破旧的蒲团上，枯槁的手指拂过少年李横背上蜿蜒的青筋，那青灰色的脉络在昏暗中微微起伏，如同蛰伏在皮肉下的巨蟒。老宰相剧烈地咳嗽着，指节叩在少年宽厚的肩背上，空洞的回响惊飞了梁上的夜枭。“这孽障十二岁便能徒手掀翻石碾，如今十七岁，玄甲军那无坚不摧的陌刀在他手里怕是跟竹篾无异。” 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浑浊的眼中满是遗憾，“可惜天生经脉如铁铸，半点内力都灌不进去，空有这一身蛮力。” 说罢，从身旁药罐里抓出一把泛黄的草药，就着半碗冷茶吞下。李横歪躺在发霉的草席上，粗布鞋无意识地蹭着墙皮，扬起阵阵白灰。自从穿越到这具身躯，他每年惊蛰都能清晰感知力量如潮水般的暴涨。此刻他半睁着眼睛，看着陶碗在地上打着旋儿，思绪却飘回了现代 —— 要是这会儿能捧着可乐刷手机，哪用在这破庙里听老头念叨？可无论他怎样努力，那些精妙的剑谱刀诀在眼前都如同天书，任他把竹简翻烂，也参不透其中奥秘。他曾试过用蛮力强行运气，结果只落得胸口烦闷，差点吐出血来。

三日后，长安红茶案如惊雷炸响，瞬间震惊朝野。鬼市入口处，黑幡在阴风里猎猎作响，宛如无数垂死者的手臂。幡面上用朱砂绘制的符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透着诡异的红光。当苏无名带着李横踏入这幽冥之地，阴森的雾气裹着孩童歌谣扑面而来：“红茶香，红茶甜，喝了红茶见神仙……” 那空灵又阴森的声音在雾中回荡，让人脊背发凉。李横突然驻足，鼻翼剧烈翕动 —— 那甜腻茶香之下，分明藏着令人作呕的尸腐气息，这气息勾起了他内心的警觉，仿佛嗅到了猎物的野兽。他的目光扫过街角阴影处，那里似有黑影一闪而过。

“在这儿。” 他闷声低吼，铁塔般的身躯骤然发力，肌肉如钢铁般隆起。青石地砖在脚下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开来。整座茶楼轰然坍塌，烟尘西起，红巾杀手挥刀扑来，寒光闪烁，杀意凛然。然而，寒光未近，己被他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攥住。“咔嚓” 脆响此起彼伏，精钢长刀在他手中如同枯枝般脆弱，断刃随手甩出，精准穿透杀手咽喉，动作一气呵成，尽显其恐怖的力量。飞溅的鲜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恍惚间想起了番茄酱。有杀手趁机掷出淬毒飞镖，李横头也不回，反手抓起半块墙砖甩出，飞镖在半空被击得粉碎。

暗室被扯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众人几欲作呕。数十具干尸整齐排列，胸口插着染血茶盏，皮肤泛着诡异青紫，场面触目惊心。李横怒目圆睁，眼中怒火熊熊燃烧，粗粝大手抓起茶饼，用力一捏，黑色粉末簌簌而落。忽闻机关轰鸣，一道泛着幽蓝毒光的铜弩破空而来，速度极快，带着致命的威胁。他咧嘴露出森白牙齿，眼神中毫无惧意，张开双臂硬生生接住弩箭。箭杆在掌心寸寸崩裂，飞溅的木屑扎进皮肉，鲜血渗出，但他却恍若未觉，拖着半截弩箭大步向前，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所过之处砖石纷飞，活脱脱一尊降世魔神，气势骇人。暗室深处，竟还藏着一本泛黄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与朝堂官员的往来账目。

案件告破后，太子府精锐侍卫如临大敌般围住苏无名的小院。彼时李横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阳光透过葡萄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影。侍卫统领一声令下，众人持戈逼近，却见他眼皮都没抬，随意一抬腿，石桌瞬间化作齑粉。碎石如暴雨般砸在侍卫甲胄上，叮当作响，火星西溅。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吓得脸色煞白，面面相觑，最后只能灰溜溜退去。有个年轻侍卫腿一软，竟首接跪坐在地，裤裆处湿了一大片。

公主麾下江湖高手不信邪，趁着月黑风高夜闯小院。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虫鸣之声。李横被暗器划破窗纸的声响惊醒，睡眼惺忪抄起墙角捣衣杵。飞镖袖箭如雨点般袭来，他随意搅动，金属碰撞声中，暗器竟全部缠在木杵上，扭曲成废铁。高手们目瞪口呆，看着他重新躺回藤椅，鼾声再起，仿佛刚才激烈的战斗只是一场幻觉。其中一位使剑的高手不服，挺剑首刺，李横伸手一抓，竟生生握住了剑锋，剑刃在他掌心寸寸崩断。

消息传入皇宫，皇帝望着案头关于李横的密奏，沉吟良久，最终赐下 “皇城巡检使” 的清闲虚职，俸禄优渥却无实权。李横乐得逍遥，每日酒壶不离身，晃荡在长安街头。醉醺醺路过铁匠铺时，他单手举起百炼精钢的巨型砧板，惊得铁匠跪地叩拜；在东市与人赌力，生生将石狮子连根拔起，吓得围观百姓连连后退。有一回他路过擂台，台上的大力士正吹嘘自己能举千斤，李横走上前，单手将擂台整个掀翻，台下众人惊呼声中，他拍了拍手，又慢悠悠去寻酒喝。

时日一长，“人间太岁” 的名号传遍大唐。市井百姓围坐在茶馆里，绘声绘色地说他力能扛鼎，刀枪不入；江湖中人聚在客栈中，传言他是上古战神转世，拥有无穷神力；就连朝堂权贵们在议事时，也不得不承认，想要降伏这个慵懒巨汉，寻常手段不过是蚍蜉撼树，难有成效。而此时的李横，正倚在酒肆门口，望着长安的车水马龙，打了个悠长的哈欠，盘算着下一顿该去哪家吃羊肉泡馍。殊不知，在暗处，一双双眼睛正盯着他，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