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望仙楼风云

长安城的日头像火炉般悬在中天，连青石板路都被烤得发烫，蒸腾的热气扭曲着街边的幌子。李横等人将老者护送至一处藏在巷陌深处的隐秘客栈，蛛网垂落的雕花木门 “吱呀” 一声推开，扑面而来的霉味混着艾草熏香。老者枯瘦如柴的双手剧烈颤抖，火漆封印的信件在他掌心洇出一片汗渍：“这是裴相府的管家让我加急送去的，说是什么十万火急的要事......” 话音未落，便弓着腰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丝。

苏无名跪坐在斑驳的木桌前，用银针仔细探过信封边缘，确认无毒后才屏息拆开。泛黄的宣纸上，字迹如刀刻般遒劲有力：“望仙楼戌时宴，勿失良机。”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内容。卢凌风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茶盏叮当作响：“这与之前在匣子里发现的线索不谋而合，看来望仙楼的这场宴，定是暗藏玄机！” 他腰间的佩剑随着动作轻晃，剑穗扫过桌面，扬起细小的灰尘。

李横死死盯着信纸，金色鳞纹在皮肤下如同被惊扰的蛇群，微微发烫。他喉结滚动，咽下因力量躁动带来的腥甜：“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提前潜入望仙楼，摸清情况。老者，劳烦您在此稍作歇息，待我们回来。” 老者浑浊的眼中泛起泪花，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李横的手腕，久久不愿松开。

与此同时，望仙楼顶层的鎏金雕花雅间内，沉香袅袅中，黑袍人垂首立于波斯地毯上，脊背弯成谦卑的弧度。身着云锦华服、头戴白玉冠冕的中年人斜倚在紫檀榻上，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流转着幽光，他漫不经心地转动扳指，每一下轻响都像敲在人心上：“南州来的那几个人，可都进了圈套？” 黑袍人立刻伏地叩首，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地砖：“回禀大人，他们己在城中现身，还截获了我们故意放出的密信。今晚在望仙楼，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中年人嘴角勾起一抹毒蛇吐信般的冷笑，烛火突然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恍若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夜幕如墨，长安城却被万千灯笼染成暖红。望仙楼前，朱红宫灯将青石阶照得透亮，高头大马踏得铜铃脆响，达官显贵们广袖翻飞，佩玉相撞声与侍女的软语轻笑交织成奢靡的网。李横三人混在扛着食盒的小厮队伍里，粗布短打的衣襟早己被汗水浸透。楼内穹顶镶嵌的夜明珠璀璨夺目，西域舞姬赤足踏在青铜编钟上起舞，编钟震颤声混着胡琴呜咽，美酒佳肴的香气裹着龙涎香，熏得人头晕目眩。

“苏兄，我们得分头行动。” 李横贴着苏无名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惊飞了墙角一只蛰伏的蟋蟀，“你去探查后厨和库房，看看是否有异常；卢兄随我去楼上，寻找裴相的踪迹。” 苏无名将算盘往腰间一塞，转身时衣摆扫过案几，几枚葡萄应声滚落，他弯腰拾起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个寻常小厮。

李横和卢凌风沿着雕满云纹的楼梯拾级而上，每一级台阶都铺着柔软的蜀锦。突然，一阵猜拳行令的嘈杂声从拐角处的雅间传来，酒香混着胭脂味汹涌而出。两人贴着冰凉的楠木墙板缓缓挪动，雕花门缝里漏出的烛光中，裴相正举着夜光杯大笑，胡须上还沾着酒渍，身旁官员们谄媚的笑声此起彼伏。而在阴影深处，黑袍人抱臂而立，兜帽下的双眼像毒蛇般扫视着门口，指节无意识地敲击腰间短刃，发出令人牙酸的 “哒哒” 声。

“果然是他！” 卢凌风的指节捏得剑柄咯咯作响，腰间玄甲的金属片因紧绷的肌肉微微摩擦。李横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先别冲动，摸清他们的计划再说。”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一位轻纱覆面的侍女托着鎏金酒壶款步而来，壶嘴飘出的酒香中，隐隐夹杂着一丝熟悉的硫磺气息。李横瞳孔骤缩，待侍女走过时，他不着痕迹地扯下衣角布条，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