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楼的爆炸如同惊雷炸响长安夜空,冲天火光将半边天幕染成猩红。烟尘如浓稠的墨汁翻涌弥漫,裹挟着燃烧的木屑与碎瓦,将方圆百丈化作人间炼狱。李横被气浪掀飞数丈,后背重重撞在残垣断壁上,喉间腥甜翻涌,眼前金星首冒。他的衣衫早己破成布条,金色鳞纹黯淡得如同将熄的炭火,随着每一次艰难的喘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剧烈的耳鸣声中,李横听见碎石堆下传来微弱的呻吟。他强撑着爬起身,碎石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指甲缝里嵌满血泥。“卢兄!苏兄!” 沙哑的呼喊被呼啸的热浪撕碎。终于,在半塌的雕花屏风下,他发现了昏迷的二人 —— 卢凌风的玄甲凹陷得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龟壳,肩头伤口黑紫,毒血顺着锁子甲缝隙缓缓渗出;苏无名的算珠链索断成几截,散落在沾满血污的衣襟旁,青砖砸出的淤青从脖颈蔓延至手背,苍白的面容上还沾着细碎的墙灰。
李横咬牙扯下衣襟缠住手掌,将两人先后背起。他的膝盖在瓦砾上重重磕出伤口,每一步都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响。呛人的浓烟钻入鼻腔,灼烧着肺部,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成血色的雾。但他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支撑他朝着废墟外挪动 —— 腰间两人的重量越来越沉,仿佛背着整座长安城的命运。
与此同时,望仙楼外的暗影中,黑袍人望着冲天火光,骷髅般的面容扭曲成狞笑。裴相踉跄着扶住死士的肩膀,官服金线撕裂,玉冠歪斜,眼中却燃烧着癫狂的火焰:“只要陛下明日饮下那杯毒酒,这大唐江山,迟早是我们的!” 他的笑声惊飞檐下夜枭,黑袍人躬身行礼,袖中藏着的毒刃泛着幽蓝:“大人神机妙算,西域巫医调制的‘蚀心散’,就算是太医院那群老东西也嗅不出分毫。待金銮殿上龙驭宾天,长安城必将乱作一锅沸水!” 两人身影融入夜色时,街角灯笼突然无风自灭,只留下满地狼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李横背着同伴跌跌撞撞穿过三条街巷,终于在朱雀坊的暗巷深处寻到 “回春堂”。老郎中掀开门帘,烟袋锅子 “当啷” 掉在地上 —— 三个血人闯入医馆,其中两人昏迷不醒,另一人浑身是伤却死死撑着不肯倒下。“快!把人放在竹榻上!” 老郎中扯下墙上的药囊,银针在火上燎过后扎入卢凌风的穴位,黑血顺着针尖缓缓渗出。他又撬开苏无名的牙关,喂下琥珀色的药丸:“命是保住了,可这毒伤和内伤......” 老郎中望向李横,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们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 李横盯着药罐中翻滚的草药,指节捏得发白,没有回答。
养伤的日子里,李横每日乔装成小贩,穿梭在长安街头。茶楼酒肆间,“陛下龙体欠安” 的传言不胫而走;东市西市的暗桩传来消息,近日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频繁出入裴相府邸。深夜,他攥着密报回到医馆,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的金色鳞纹上投下斑驳光影。
就在这时,竹帘突然无风自动。一位白发老者拄着龙头拐杖踏入,鹤氅上绣着的云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他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死死盯着李横的脖颈:“二十年了...... 终于等到身负鳞纹之人现世。” 老者枯瘦的手指抚过墙上的《黄帝内经》,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鼍渊教不过是冰山一角,背后的‘幽冥殿’自太宗年间便暗中布局,豢养死士、渗透六部...... 而你身上的血脉,正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夺取的钥匙。”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铜锣声。李横掀开布帘,只见数十盏火把如毒蛇般蜿蜒而来,官兵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走!从后门!” 李横抄起墙角的铁剑,老郎中急得跺脚:“他们还没痊愈!” 但卢凌风己握着断剑起身,苏无名将残存的算珠系在腰间,三人相视一笑,身影隐入浓重的夜色。医馆门前,火把照亮了官兵手中的通缉令 —— 画像上,李横的面容被朱笔重重圈住,旁边写着触目惊心的罪名:谋逆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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