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心中那无言的观测者究竟是何物?处这沉默严厉的批评家,谁人又能恐吓吾等并驱使吾等践行那徒劳的活动
在万物皆休时,他严苛的审判亦将如期而至
批评那些因他的苛责而使我们犯下的过错
——不列颠尼亚撰写员艾略特所著诗篇的节选,泰拉时代第一个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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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那只虫子后,塞托斯拄着他那根沉重冰冷的权杖,又行走了约三千腕尺,并翻越了一座约三十腕尺高的沙丘。
一片翡翠般的绿洲骤然跃入他的光学目镜。
此刻,他距离绿洲不过三百腕尺。那些摇曳的棕榈树冠在热风中沙沙作响,露出下方的深褐色泥土。一泓清泉在沙丘的环抱中闪烁着银光,水面倒映着湛蓝的天穹。
这更美妙的景象让他的神经矩阵泛起一阵代表“舒适”的数据涟漪。
戴冠将军不记得上次产生这种感受是何时了。六千万年的休眠,叠加维度裂隙的意外传送,眼前的一切都镀上了新奇的光晕。他突然有些理解了塔拉辛那个老东西为何痴迷于收藏——当你在时间长河中漂流得足够久远,连最普通的绿洲都会化作珍贵的记忆碎片。
大休眠确实不会在物理层面留下岁月的痕迹,但六千万年的时光终究在他的神经矩阵中刻下了某种难以量化的磨损。这不是处理器速度下降这类可修复的故障,而是某种更为微妙的东西。
他感觉自己老了,如同沙漠中的岩石终将风化为沙砾。
征服者踏入了这片小小的绿洲。
他的脚陷进潮湿的沙地,传感器传来与干燥沙漠截然不同的反馈。树影在他金属面孔上投下斑驳的光纹,恍如远古时期惧亡者宫廷里那些摇曳的水晶帘幕。
更多的生命。
塞托斯开启了光学镜头的部分权限,让绿洲的生态数据如涓涓细流汇入核心处理器。随后,他编写了一个简单的狩猎协议上传至逻辑中枢,用于定位这片绿洲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只需捕获一只样本即可。
作为经历过天堂之战的戴冠将军,这种基础的生态分析简首如同呼吸般轻松......
塞托斯的逻辑核心卡顿了0.1微秒——作为金属之躯,他早就不需要“呼吸”这种原始生理活动了。这个存在严重逻辑漏洞的比喻迫使他重启了修辞模块。
他得纠正:这种基础生态分析的简单程度,堪比他当年在宫廷里暴揍塔拉辛时的轻松写意。
由活体金属构成的指节在权杖上敲击出带着愉快节奏的咔嗒声,他迈开步伐,沿着光学目镜标注的狩猎路径前进。
在见证过天堂之战的戴冠将军眼中,所谓神明不过是可拆卸的能源与武器。只因太空死灵的科技是超凡的,近乎无所不能——即便过了千万年,这仍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因此,想要探知这个世界是否存在智慧种族,乃至文明,只需随便捕获一只大型野兽便足够了——他能通过野兽的基因进行逆向推演,而推演过程也仅需五六微秒。
至于他将狩猎协议的目标设定为顶级掠食者,纯粹是出于私心。
毕竟,哪位戴冠将军能拒绝一场酣畅淋漓的狩猎呢?即便是以名声显赫的杰出军事家赞德瑞克,面对此提议时也会欣然应允。
诚然,每位死灵贵族都心知肚明,狩猎根本不能激活任何身体机能。但这古老的仪式自惧亡者时代便己深深烙印在他们的本能之中。塞托斯记得,一位合格的贵族在其短暂的生命里,至少要组织上千次狩猎盛会。
至于成为太空死灵后的次数?那可太多了,他并无记录这等琐事的古怪习惯。
好了,狩猎协议提醒他抵达目的地。他停下脚步,一头属于绿洲的顶级掠食者正困惑地注视着他。
戴冠将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野兽——它有三腕尺长,参差不齐的獠牙泛着丑陋的黄色,钢针般的鬃毛显然不适合制作任何服饰,哪怕制成毛毯也只会让他觉得扎脚。
他还以为这头野兽能再大点呢。
他调整了一下发声器,以最标准的狩猎礼仪宣告道:“根据狩猎协议,我期望你能展现最凶猛的攻势。作为回报,我将赐予你战士的终结。这个提议如何?”
野兽歪着头,的鼻翼不停抽动。这个散发着金属冷光的庞然大物发出的声响对它而言毫无意义。它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威胁性的低吼,但在嗅不到任何血肉气息后,便意兴索然地甩了甩尾巴,准备转身离去。
“该死的小畜生!你竟敢无视我?”塞托斯恼火地说道。权杖带着破空声重重抽打在野兽的后臀上。这一击精准控制在既能激起剧痛又不会造成重伤的力度——他可不想一击就把这小东西给报销了。
他所要做的,是挑战它的尊严,点燃它的怒火。
效果立竿见影——这头颜面尽失的绿洲霸主猛地扭转庞大的身躯,金黄色的瞳孔收缩成细线。它从胸腔深处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吼,鬃毛根根倒竖,利爪深深陷入沙地。此时此刻,这个金属造物成功取代了食物和领地,成为它必欲撕碎的头号死敌。
“对,就是这样!来啊,你这懦弱的畜生!”塞托斯的发声器因亢奋而产生细微失真。他摆出完美的防御姿态,核心处理器己预演了十七种华丽的处决方式......
然而野兽只是伏低身躯,吼声中透着虚张声势的颤抖——这个所谓的“顶级掠食者”竟只想恫吓,而非进攻。塞托斯比它高大太多了,所以它做出最符合一头动物的选择。
失望的情绪如电流般掠过塞托斯的神经回路,准确的说,这代表“失望”的情绪就是一股电流。
“无趣。”权杖在他手中旋转了半周,随后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破空而去。几吨重的活体金属在重力加持下,如同刺穿朽木般轻易粉碎了野兽的头骨。余势未消的权杖带着仍在抽搐的兽尸,深深钉入后方十腕尺处的棕榈树干。
汩汩鲜血顺着树皮的沟壑蜿蜒而下。
可悲的脆弱生命哟,我本想给予你一个充满荣耀的死亡。 塞托斯心想。但他旋即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这种仅有本能的动物又何来荣耀可言呢?所谓的荣耀,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赋予它的幻影罢了。
(我的《大地巡游》到了,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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