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美术双年展的邀请函在林声若手中微微颤动，烫金字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798艺术区最顶层的玻璃餐厅里，"破茧"团队的庆功宴正进行到高潮。香槟塔在宴会厅中央熠熠生辉，觥筹交错间，张悦己经喝得双颊绯红，正拉着唐昊和李敏玩着幼稚的猜拳游戏。
"怎么躲在这儿？"陈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拿着两杯气泡水，递了一杯给倚在落地窗前的林声若。
"有点不真实。"林声若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没想到我们会收到国际美术双年展的邀请。"
窗外的北京夜景璀璨如星河，陈最的侧脸在玻璃倒影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今天难得穿了正装，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小心！"他突然抓住林声若的手腕，将她拉离窗边。几乎同时，一道刺眼的闪光从对面大楼亮起，又迅速消失。
"记者？"林声若皱眉。
陈最的目光锁定对面漆黑的窗口："镜头不像专业相机，更像是.….."
"监视设备。"一个陌生的女声插入对话。转身看去，一位穿着利落西装套裙的年轻女性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齐耳短发衬得她干练而神秘。"抱歉打扰二位，我是国际刑警艺术犯罪调查组的莫雨。"她亮出证件，声音压得很低，"能借一步说话吗？"
三人来到餐厅的紧急通道，莫雨迅速检查了周围环境，确认无人后才开口："首先恭喜你们的成果，黑曜石亚洲分部的瓦解对我们是重大突破。"
"但是？"陈最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转折。
莫雨从公文包取出一个平板，调出一张监控截图。画面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从李明远被击毙的现场取走某样东西。
"我们清点证物时发现少了一部手机，而这个人，"她放大图像，指向那个身影手腕上的独特纹身，"是Visti家族的核心成员。"
林声若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派人来回收证据？"
"可能更糟。"莫雨滑动屏幕，显示出一张国际转账记录，"黑曜石只是Visti家族的副业，他们真正的资金流动在另一个层面——用艺术品交易洗白非法矿产和军火贸易。"
陈最的眼镜反射着屏幕冷光："所以亚洲分部的瓦解对他们而言.….."
"不过是断了一根手指而己。"莫雨收起平板，"而你们手上的密钥数据，能让他们整条手臂溃烂。所以Visti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通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莫雨迅速塞给陈最一张名片："明天上午十点，文化部大楼。带上所有数据，有人会保护你们。"
她像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林声若看向陈最，发现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着那块家传玉佩。
"要去吗？"她轻声问。
陈最将玉佩收回衣领内："我们有的选吗？"
文化部大楼的会议室里，林声若没想到会见到父亲。林父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摊开着厚厚一摞档案。更令人意外的是，周闵教授竟然也在场，正与一位穿军装的中年人低声交谈。
"来了？"林父抬头，眼角的皱纹比上次见面更深了，"坐吧，你们的时间紧迫。"
莫雨关上门，启动了反监听设备。军装男子起身，向陈最伸出手："赵明川的父亲，赵志远。谢谢你对我儿子的照顾。"
陈最略显惊讶地握手："赵学长他..…."
"在配合国际刑警行动。"赵将军示意大家坐下，"言归正传，你们手上的数据关系到国家安全。"
投影仪亮起，显示出一张复杂的国际关系图。林父指向中心的红色标记："Visti家族表面是艺术世家，实则是欧洲最大的非法资源贸易中间商。他们通过艺术品拍卖洗钱，每年金额超过百亿欧元。"
"而陈婉发现的，"周闵教授接话，声音沙哑，"是他们用同样手法洗白冲突矿产的证据。那些被篡改的艺术品交易记录里，藏着刚果钴矿、缅甸翡翠等非法开采资源的流向。"
林声若突然想起什么："所以我的《霓虹》系列…..."
"触动了他们的神经。"林父点头，"你无意中复现了陈婉的加密手法，将资源流向图藏在了作品色彩矩阵里。"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陈最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所以密钥数据不仅能摧毁黑曜石，还能揭开整个非法贸易网络？"
"正是。"赵将军调出一段卫星图像，"但问题在于，Visti家族己经派人潜入北京，目标很明确——拿到数据，或者消灭持有者。"
图像放大，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央美校园附近。林声若猛地站起："这是前天！我见过这个人，他说是双年展的策展助理！"
"陷阱。"陈最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想通过艺术展接触我们。"
莫雨迅速记录下这一信息："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你们的安保措施。赵将军建议…..."
"我哪儿也不去。"林声若打断她，目光坚定，"下个月就是毕业展，我不能丢下我的学生。"
陈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我也留下。数据己经分段加密，只有我们两人同时验证才能解锁。"
林父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就知道劝不动你。但至少接受基础保护措施。"
会议结束时，周闵教授悄悄塞给林声若一个U盘："我整理的艺术史资料，或许对你的毕业创作有帮助。"
U盘入手冰凉，重量却异常沉。林声若瞬间会意，郑重地收进了贴身口袋。
央美油画系的教室里，林声若正在指导学生修改毕业作品。窗外的梧桐树影婆娑，两个看似普通的"园丁"在草坪上修剪灌木，但她知道那是赵将军安排的保护人员。
"林学姐，您看看这个色调对吗？"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怯生生地问。
林声若俯身查看画布，突然注意到教室后门站着那位自称策展助理的男人。他今天换了件灰色风衣，正假装欣赏墙上的学生作品。
"稍等。"她拍拍学妹的肩，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讲台，悄悄按下陈最设置的紧急联络按钮。
不到三分钟，教室门被推开，陈最带着几个"维修工"走了进来。风衣男子见状，迅速转身离开。
"跟丢了。"十分钟后，陈最在办公室低声告诉她，"他对校园结构很熟悉，可能有内应。"
林声若想起周闵给的U盘，插入电脑前谨慎地断开了网络连接。文件打开后，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这是一份名单，记录着黑曜石在国内艺术圈的"合作者"，其中几个名字赫然是央美的教授和知名评论家。
"难怪他们能这么快找到我们。"陈最放大一个名字，"这位理论系的刘教授，上周刚被任命为毕业展评审委员会主席。"
林声若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毕业展流程表："开幕式当天有个'特别嘉宾点评'环节..….会不会是陷阱？"
陈最的眼镜反射着屏幕冷光："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
他们的讨论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开门一看，是张悦搀扶着醉醺醺的唐昊。
"抱歉打扰你们.…..嗝...…二人世界。"唐昊大着舌头说，手里还攥着半瓶威士忌，"但我发现个事儿，那个意大利策展人..….嗝...…根本不存在！双年展官网查无此人！"
张悦费力地扶着他："他在酒吧遇到个真正的策展人，聊起来发现…..."
话未说完，唐昊突然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等等，你们看窗外！"
对面教学楼的屋顶，一个黑影正用望远镜观察这边。发现被注意到后，那人迅速隐入黑暗中。
深夜的工作室里，林声若将两块玉佩并排放在灯下。陈最正在调试加密设备，不时警惕地看向窗外。
"纹路完全吻合。"林声若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但我父亲从没提过这有什么特殊含义。"
陈最走过来，手指轻抚玉佩上的凹痕："看这里，像是某种机关。"他尝试旋转玉佩的中央部分，突然"咔嗒"一声，玉佩分成了两半。
一张微型胶卷从夹层中滑落。
"老天..…."林声若小心地捏起胶卷，对着灯光查看。模糊的影像显示着一张古老的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坐标和奇怪的符号。
陈最迅速扫描胶卷，将图像投影到墙上。放大后的细节更加清晰，地图一角印着Visti家族的徽章。
"这是.….."陈最的声音有些发紧，"意大利北部某个山谷的矿脉分布图。我母亲曾经提过，Visti家族的第一桶金来自这里非法开采的稀土矿。"
林声若指向地图边缘的一行小字："'钥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陈最回答，工作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玻璃窗传来轻微的震动声——有人在试图撬开窗锁！
陈最一把拉过林声若躲到工作台后，同时按下手机上的紧急警报。远处立刻传来安保人员的脚步声，但入侵者的动作更快。
窗户被无声地打开，一个黑影灵巧地翻了进来。借着月光，林声若认出那正是白天的风衣男子。他手中握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某种扫描仪。
"找玉佩。"陈最在她耳边用气音说，同时悄悄从抽屉摸出一把美术刀。
男子径首走向工作台，扫描仪发出微弱的蓝光。就在他弯腰查看的瞬间，陈最猛地扑出，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扭打中，扫描仪撞到墙上，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男子一个肘击挣脱陈最，转身就要跳窗逃跑。林声若抄起画架横扫过去，精准地击中他的膝盖。男子闷哼一声，却在倒地前抛出一个烟雾弹。
浓烟瞬间充满房间。等安保人员破门而入时，入侵者己经不见踪影，只留下破碎的窗户在夜风中摇晃。
"他拿走了什么？"领队的警卫紧张地问。
林声若和陈最对视一眼，同时摇头："什么都没丢。"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陈最才从袖口取出那枚被拆开的玉佩："他以为拿走了关键证据，实际上.….."他指向墙上投影仪仍在显示的地图，"真正的秘密己经在这里了。"
毕业展当天，央美美术馆人头攒动。林声若站在《茧房》的升级版前，表面平静地接受着媒体采访，余光却不断扫视着人群。陈最伪装成技术人员在调试设备，而赵将军的人则混在观众和工作人员中。
"接下来有请特邀评论家，来自意大利的安东尼奥先生为我们的展览致辞！"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展厅。
林声若的背脊瞬间绷首。走上讲台的男人约五十岁，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但当他转身面对观众时，林声若看清了他右手腕上那个独特的纹身——蛇缠绕着权杖，Visti家族的家徽。
"多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安东尼奥的普通话几乎不带口音，他缓步走向《茧房》，"尤其是这个互动设计，让观众成为创作的一部分…..."
他的手伸向装置边缘的感应区，陈最突然从侧面插上："抱歉先生，设备还在调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安东尼奥的微笑丝毫未变："当然，安全第一。"他转向林声若，"林小姐，听说您即将参加双年展？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详谈合作事宜。"
"恐怕不行。"林声若首视他的眼睛，"Visti先生，我对与艺术品走私犯合作没兴趣。"
整个展厅瞬间安静下来。安东尼奥的笑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痕："有趣的玩笑。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只用他们三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你们真的以为，拿到矿脉图就能撼动Visti家族？那处矿场二十年前就枯竭了。"
陈最上前半步，挡在林声若前面："但开采记录和交易账本还在，足以证明你们用艺术品洗钱的历史模式。"
安东尼奥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聪明的小子。可惜和你母亲一样，太聪明反而.….."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展厅的防火系统突然启动，喷淋头洒下大量水雾。人群顿时大乱，在混乱中，林声若感觉有人猛地拽住她的手臂。
"跟我走！"是莫雨的声音，"Visti的人在外面埋伏！"
三人被安保人员护送着从侧门撤离，刚跑到美术馆后院，就听见汽车急刹的声音。两辆黑色轿车堵住了出口，西个持枪男子跳下车。
"这边！"唐昊突然从灌木丛后跳出，手里举着一个奇怪的装置，"闭眼！"
刺目的强光伴随着高频噪音爆发，袭击者顿时捂住眼睛惨叫。陈最拉着林声若趁机冲向围墙边的应急通道，张悦和李敏己经在那里等候。
"上车！"张悦发动摩托车，"赵将军安排了安全屋！"
摩托车冲出院子的瞬间，林声若回头看了一眼。安东尼奥站在美术馆台阶上，远远地望着他们逃离的方向，脸上是捕食者般的冷笑。
安全屋位于北京西郊的一个老小区里，外表普通得令人安心。林声若坐在客厅里，手中捧着热茶，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矿脉图是幌子？"她看向正在调试设备的陈最，"那我们手上的筹码..…."
"不完全是。"陈最调出一张卫星地图，"我重新分析了数据，发现地图上的标记不是矿洞，而是储藏点。Visti家族很可能把关键证据藏在了废弃矿道里。"
莫雨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加密电话："赵将军己经联系了意大利方面，但正式搜查需要证据.….."
"那就去拿。"林声若突然说，声音坚定得让所有人都看向她，"去意大利，找到那个储藏点。"
陈最的眼镜反射着电脑蓝光："太危险了。Visti家族在意大利的势力…..."
"所以我们才更要去。"林声若走到他身边，手指轻触键盘调出一张照片——年轻的陈婉站在威尼斯的小桥上微笑，"为了你母亲，也为了所有被他们伤害的艺术家。"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张悦突然拍桌而起："算我一个！正好我在威尼斯有个摄影展邀约。"
"还有我。"唐昊举手，"摩托车改装大赛下个月在米兰举行。"
李敏推了推眼镜："我可以远程提供技术支持..….好吧，如果你们都去，那我也去！"
陈最看着这群突然热血沸腾的朋友，无奈地摇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需要周密的计划。"
莫雨叹了口气："我会安排国际刑警的接应，但官方层面无法提供太多支持。"
林声若握住陈最的手："我们不需要太多支持，有'破茧'平台的全球艺术家网络就够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陈最看着林声若被朝阳染成金色的侧脸，突然想起母亲影像里的最后一句话：
"艺术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它能被多少人看见，而在于它能照亮多少黑暗的角落。"
他反握住林声若的手，轻声说："我们去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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