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宝上大学后的第三个月,家里静得能听见挂钟走针的声音。
"老婆,酱油没了,我去楼下超市买一瓶。"阿杰趿拉着拖鞋在玄关处换鞋。
糖糖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顺便带包盐回来,我记着快用完了。"
"知道啦。"阿杰应着,突然停下动作,"哎,这都第几回了?以前糖宝在家的时候,哪用记这些..."
话没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糖糖擦了擦手走出来,帮阿杰整理了下衣领:"快去吧,菜要糊了。"
门关上的瞬间,糖糖叹了口气。她走到糖宝房门前,轻轻推开——粉色床单铺得整整齐齐,书桌上还摆着高中毕业照。三个月了,她还是没习惯早上不用准备三人份早餐的日子。
"我回来了!"阿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猜我遇见谁了?老王家儿子也考上大学了,说..."
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糖糖擦着手从厨房跑出来:"是糖宝!"
视频接通瞬间,糖宝灿烂的笑脸填满屏幕:"爸爸妈妈!我周五回家住两天!"
"真的?"糖糖差点打翻酱油瓶,"妈给你做红烧排骨!"
阿杰挤进镜头:"行李多不多?爸去车站接你。"
糖宝眼睛弯成月牙:"不用接,那个...有人陪我一起回来。"她突然压低声音,"我交男朋友了。"
屏幕这头顿时安静得可怕。
"什么?"阿杰声音高了八度。
糖糖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你才上大学三个月啊!"
"哎呀,见面再说!"糖宝红着脸匆匆挂断。
阿杰和糖糖面面相觑。
"老婆..."阿杰嗓子发干,"咱们闺女是不是让人骗了?"
糖糖机械地捡起抹布:"我...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周五下午,阿杰第五次看表时,门铃响了。
糖宝像只花蝴蝶似的扑进来:"爸爸妈妈!"她转身拉过身后清秀的男生,"这是林小阳,我学长。"
男孩规规矩矩鞠躬:"叔叔阿姨好,打扰了。"
阿杰上下打量这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个子挺高,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倒是斯文。
"进来坐吧。"糖糖接过水果礼盒,"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饭桌上,糖宝叽叽喳喳讲校园生活,小阳安静地给她夹菜。阿杰突然放下筷子:"小阳啊,听说你是计算机系的?"
"是的叔叔。"
"那正好。"阿杰眼睛一亮,"我书房电脑总蓝屏,能帮忙看看吗?"
糖糖在桌下踢他,阿杰面不改色。小阳点头:"没问题。"
书房里,阿杰看着小阳熟练地检查主机,心里稍稍松口气——至少不是只会花言巧语的小子。
"叔叔,是内存条松了。"小阳抬头笑笑,"您平时炒股吧?这种老式主机跑交易软件确实吃力。"
阿杰挑眉:"你还懂这个?"
"我爸是老股民。"小阳腼腆地挠头,"小时候常帮他看盘。"
这边糖糖拉着女儿在厨房洗碗:"你们怎么认识的?"
"社团活动呀。"糖宝刷着碗,"有次我PPT死活做不好,他熬夜帮我改的。"
糖糖盯着女儿发亮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跟她当年看阿杰的眼神一模一样。
夜深了,阿杰翻来覆去睡不着。
"别烙饼了。"糖糖轻声说,"小阳看着挺靠谱的。"
阿杰坐起身:"才认识三个月!万一..."
突然,隔壁传来糖宝的尖叫。两人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出去,只见糖宝蜷缩在床上,小阳正焦急地摸她额头。
"怎么回事!"阿杰一把拉开小阳。
"爸..."糖宝脸色煞白,"肚子好痛..."
小阳己经拿起手机:"阿姨,校医院急诊电话多少?她晚上吃的海鲜可能不新鲜。"
十分钟后,阿杰抱着女儿上车,小阳拎着医保卡和外套紧跟在后。糖糖慌乱中差点撞到门框,被小阳稳稳扶住:"阿姨别急,我查过了,最近的三甲医院只要十二分钟。"
急诊室里,医生确诊是急性肠胃炎。看着女儿挂上点滴,糖糖腿一软坐在椅子上。
"阿姨您歇会儿。"小阳递来热水,"我去办手续。"
阿杰望着他跑前跑后的背影,突然说:"老婆,这小子...还行?"
糖糖望着病房里给小阳擦汗的女儿,鼻子一酸:"就是觉得...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
凌晨三点,糖宝终于睡着。小阳轻手轻脚出来:"叔叔阿姨,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守着。"
阿杰拍拍他肩膀:"一起。"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时,糖宝己经退烧。小阳正小心地帮她摇起床头,看见他们进来,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叔叔阿姨,医生说再观察半天就能出院。"他眼下挂着黑眼圈,却笑得明朗,"糖宝说想吃小米粥,我让食堂阿姨帮忙熬了。"
糖糖突然红了眼眶。她拉过阿杰小声道:"给孩子们买早餐去。"
走廊上,阿杰摸出手机:"我问问老林,他家装修时那个儿童房设计师电话..."
"你干嘛?"糖糖莫名其妙。
阿杰咧嘴一笑:"提前打听婚房设计啊!"
"疯了你!"糖糖捶他,却忍不住也笑起来。
阳光暖暖地照进病房,糖宝悄悄拉住小阳的手:"我爸妈...好像挺喜欢你的。"
小阳低头笑:"那下次,带我爸妈来见见面?"
窗外,玉兰花开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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