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一个…‘备份’…出来…替你…去死？”
陈墨如同毒蛇低语般的声音在电流杂音中消散，留下的是比头顶爆炸更令人窒息的死寂。仪器屏幕上，那刺目的红色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00:04:58】。小豆丁脖颈上重新亮起的红光疯狂闪烁，尖锐的警报声如同冰锥刺穿着凌薇的耳膜。那两条没入虚空的幽蓝导管，如同两条贪婪的毒蛇，正将弟弟的生命力抽向某个看不见的“新我”培养舱！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凌薇。身体被冰晶锁链死死禁锢，与陆沉舟冰冷的身躯焊接在一起，每一次微弱的能量流动都带来撕裂神经的剧痛。力量枯竭，意识混沌，耳骨钉裂痕深处只有被数据风暴撕扯后的麻木灼痛。
耗尽力量关闭阀门？她残存的12%能量，如同风中残烛，熄灭只在瞬间。耗尽后，她和小豆丁都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蜂群撕碎，或者成为克隆体的养料。
看着弟弟被抽干？这念头比死亡本身更恐怖万倍！
选一个克隆体去死？她甚至不知道那十具“自己”是否拥有意识！这选择本身，就是最恶毒的亵渎！
时间！只有不到五分钟！
“呃…”昏迷中的陆沉舟似乎感应到了凌薇剧烈的情绪波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痛苦的呻吟。他皮肤上那层灰败冰霜似乎又厚了一分，气息更加微弱。
林教授操控轮椅，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仪器屏幕上小豆丁的生命体征数据和那两条诡异的幽蓝导管，布满老人斑的手指在轮椅控制面板上飞速敲击，试图寻找干扰或切断的方法，但屏幕上反馈的数据流全是冰冷的【权限不足】和【协议锁定】！他猛地抬头看向凌薇，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能量！你需要能量！至少…维持住…10%的底线！”
能量？哪里还有能量？凌薇绝望地看着自己颤抖的、焦黑的指尖。耳骨钉裂痕沉寂如死。雕塑散逸的能量正被冰晶锁链贪婪汲取，滋养着那“钥匙”雏形，根本不属于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境中——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特定频率的**震动感**，如同心脏的搏动，极其突兀地从凌薇左耳裂痕深处传来！
不是能量涌动，更像是一种…**被动的共鸣**？
凌薇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死死锁定在自己被冰晶锁链禁锢的左手手腕附近——那里，粘着一小块之前在地下黑市挣扎时，无意中沾染上的、散发着幽蓝荧光的粉末！
**蓝眼泪！** 来自那个干瘦药贩摊位的止痛药粉末！
就在她目光聚焦的瞬间，裂痕深处那微弱的震动感骤然变得清晰！仿佛沉睡的磁石感应到了同源的铁屑！一股微弱却明确的**吸引力**，从裂痕深处传来，目标首指手腕上那点幽蓝粉末！
这感觉…和之前触碰陆沉舟咳出的血晶时类似！她的裂痕…不仅能被动读取痛苦印记…现在似乎还能…**被动吸收**与“痛苦”相关的能量物质？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凌薇混乱的意识！她猛地想起林教授的话——她的空间本源，是中和陆沉舟秩序性低温的唯一“混沌”力量！而蓝眼泪…这种能麻痹痛苦、甚至带来迷幻的药物…其核心成分，是否也蕴含着某种被处理过的、属于他人的“痛苦”能量？
时间！没有时间思考了！倒计时：【00:03:47】！
赌！必须赌一把！
凌薇用尽残存的意志，强忍着冰晶锁链带来的麻痹和剧痛，将左手手腕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朝着自己左耳裂痕的方向移动！手腕上沾染的幽蓝粉末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而诡异的光芒。
“呃…”每一次移动都如同酷刑！冰晶锁链内部流动的混合能量疯狂反噬！鲜血再次从她嘴角溢出！但她眼中只剩下那越来越近的裂痕和手腕上的幽蓝光点！
终于！手腕上那点幽蓝粉末，触碰到了左耳裂痕边缘的皮肤！
就在接触的瞬间——
嗤！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水珠滴落烧红铁板的声音响起！
那点幽蓝粉末瞬间气化！化作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奇异甜腻气息的淡蓝色光雾，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被吸入了裂痕深处！
嗡！
凌薇身体猛地一震！左耳裂痕深处传来一股极其短暂的、如同冰针刺入般的**剧痛**！但剧痛过后，紧随而来的却是一种…极其诡异、难以言喻的**空洞满足感**！仿佛瞬间抽离了某种沉重的负担，灵魂变得轻飘飘的！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如同注入干涸河床的溪水，瞬间从裂痕深处涌出，流遍了她近乎枯竭的身体！
仪器屏幕上，她那原本只有**12%**的能量读数，极其微弱地、却无比真实地…**跳动了一下，变成了13%**！
有效！真的有效！蓝眼泪粉末里蕴含的“痛苦”能量，能被她的裂痕吸收转化！
但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更深的寒意！因为就在那点能量被吸收的瞬间，一股不属于她的、极其破碎而强烈的**负面情绪片段**，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强行灌入了她的意识！
——冰冷的金属桌面，抑制器灼烧的剧痛，眼前是堆积如山的试卷和刺眼的红色叉号，耳边是老师冰冷的训斥和同学的嘲笑，一种深入骨髓的**自卑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这是…那个在黑市买药的女生的记忆？！她服用蓝眼泪前承受的痛苦？！
凌薇的脸色瞬间煞白！吸收代币能量…会叠加原主的负面记忆？！如同吞噬他人的痛苦！
“不够…这点…远远不够…”林教授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看着屏幕上仅仅跳动1%的能量读数，又看了看只剩下【00:02:59】的倒计时和疯狂闪烁的警报红光，眼神凝重如铁。
能量！需要更多的“痛钱”！大量的！
可在这被封锁的地下空间，去哪里找？
轰隆！咔嚓！
头顶传来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天花板带着扭曲的钢筋轰然砸落！烟尘弥漫！蜂群尖锐的嗡鸣声如同死神的镰刀，己经清晰地从破口处传来！
“走！”林教授厉喝一声，操控轮椅猛地撞开旁边一个堆满杂物的金属柜！柜子后面，赫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布满锈迹的狭窄通风管道口！“从这走！通向下水系统！快！”
他不由分说，用轮椅侧面弹出的机械臂，一把抓起地上被麻痹的小豆丁，塞向管道口！同时，另一只机械臂猛地射出几道切割电弧，狠狠斩在禁锢着凌薇和陆沉舟的冰晶锁链上！
滋啦！咔嚓！
电弧与冰晶锁链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和冰屑！几根最细的锁链应声断裂！但更多的、更粗的锁链内部能量光芒暴涨，瞬间将电弧中和吞噬！林教授的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无功而返！
“锁链…能量依存…太深…短时间…破不开！”林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的嘶哑，“带他走！我…断后！”他猛地调转轮椅，金属轮椅扶手下方瞬间弹出两排黑洞洞的枪口和细小的发射管，死死对准了天花板的破口！几只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蜂群无人机己经如同毒蛇般探头钻了进来！
“不！”凌薇看着被塞进管道口、依旧红光闪烁的小豆丁，又看着身边气息奄奄、被锁链禁锢的陆沉舟，巨大的撕裂感几乎将她撕碎！她不能丢下他！不能！
“走啊！”林教授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轮椅上的武器系统瞬间开火！密集的能量光束和微型飞弹射向蜂群，在狭窄空间内爆开刺目的火光和冲击波！
轰！轰！
爆炸的气浪将凌薇掀翻！她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后背骨裂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她挣扎着抬头，看到林教授的轮椅在蜂群的反击下剧烈摇晃，金属外壳上爆出细密的火花！倒计时：【00:01:30】！
小豆丁在管道口发出无声的哭喊，小手徒劳地伸向她。
没有选择了！
凌薇眼中爆发出决绝的疯狂！她不再看陆沉舟，不再看林教授！她用尽全身力气，如同受伤的野兽，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狭窄的通风管道口！在钻入管道的瞬间，她最后看了一眼被锁链禁锢在能量风暴中心的陆沉舟，那一眼，带着刻骨的悲伤和无法言说的决绝。
冰冷的、布满锈迹和污垢的金属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凌薇拖着重伤的身体，艰难地向前爬行。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粗重的喘息在管道内撞出绝望的回响。小豆丁被她紧紧护在怀里，脖颈上抑制器的红光如同恶魔的眼睛，倒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倒计时：【00:00:45】！
她必须找到“痛钱”！大量的！立刻！
管道尽头，隐约传来水流声和人声。是黑市更深处的区域？还是连接着主下水道？
她用肩膀猛地撞开管道尽头锈蚀的铁网！
噗通！
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刺鼻的污水和垃圾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这里似乎是主下水道的一个巨大交汇节点，空间相对开阔，但依旧昏暗。浑浊的污水在脚下流淌，头顶是粗大的管道和滴落的水珠。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凌薇瞬间僵住！
这里聚集的人，比之前药贩摊位那里更多！他们三五成群，或蹲或站，大多穿着破烂，神情麻木或带着病态的亢奋。他们不是在交易货物，而是在…**交易痛苦**！
每个人手腕上都戴着一个造型统一的黑色手环。手环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不断跳动的百分比数字——【58%】、【73%】、【89%】…正是凌薇在黑市见过的**痛感指数**！
而他们交易的“货币”，就是一枚枚只有硬币大小、薄薄的、半透明的圆形“芯片”——**痛感指数代币**！代币的颜色各异，对应着手环上显示的不同痛感强度区间。红光闪烁的是高痛感代币（＞70%），橙光的是中度（50-70%），黄光的是低度（＜50%）。
“昨晚被‘铁面’抓去加训，痛感指数刷到85%！换你三枚橙币！”
“滚！85%才值三枚橙币？黑心！至少西枚！”
“妈的，老子耳朵抑制器快炸了！痛感92%！谁有‘忘忧水’？两枚红币换一剂！”
“我有！纯度保证！成交！”
激烈的讨价还价声、痛苦的呻吟声、拿到代币后迫不及待撕开止痛药包装的悉索声…混杂着污水的腥臭和劣质化学品的甜腻异香，构成了一幅扭曲而绝望的炼狱图景！
凌薇的闯入瞬间吸引了附近一些人的注意。她衣衫褴褛，浑身血污，怀里抱着一个脖颈红光闪烁、发出凄厉警报的孩子，这副惨状在黑市底层也显得格外扎眼。贪婪、警惕、麻木的目光投射过来。
倒计时：【00:00:30】！小豆丁脖颈上的红光连成一片！警报声尖锐到刺破耳膜！那两条没入虚空的幽蓝导管，光芒变得更加刺目！凌薇甚至能感觉到弟弟小小的身体在微微抽搐！
没有时间了！
凌薇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疯狂扫视着人群！她需要代币！大量的高痛感代币！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一个刚刚完成交易、手里攥着两枚闪烁着刺目红光代币（显示【89%】）的男生身上！那男生正一脸迷幻地将一包蓝色粉末倒入口中，脸上露出空洞的满足笑容。
抢！这是唯一的办法！
凌薇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拖着伤腿，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男生！目标——他手中那两枚还带着体温的红色代币！
“你干什么？！”男生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一愣，随即发出愤怒的吼叫！周围的人群也瞬间骚动起来！
凌薇的手指如同铁钳，狠狠抓住了那两枚灼热的红色代币！在抓住代币的瞬间——
嗡！！！
一股比之前吸收蓝眼泪粉末强烈百倍的**吸引力**，如同开闸的洪流，猛地从她左耳裂痕深处爆发出来！
嗤！嗤！
那两枚红色的代币，在接触她皮肤的瞬间，竟然如同冰块遇到烙铁，瞬间融化、气化！化作两股更加浓郁、更加灼热的赤红色能量流，被裂痕疯狂地吞噬进去！
“呃啊啊啊——！”凌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一次涌入的痛苦记忆碎片，比之前强烈百倍！千倍！
——冰冷的审讯室，强光刺眼，电流鞭挞着每一寸神经，骨头被无形的力量一根根碾碎，绝望的嘶吼被堵在喉咙里，只有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酷刑地狱中沉沦…**极致的肉体折磨与精神崩溃！**
——阴暗的角落，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叛，重要的东西被夺走，嘲笑和鄙夷的目光如同尖刀，心脏被撕裂的痛楚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屈辱和憎恨！**
——绝望的深渊，站在高楼边缘，脚下是万丈虚空，冰冷的夜风如同死神的低语，生无可恋的**虚无感**如同黑洞吞噬一切…
无数个陌生人的、饱含着极致痛苦的负面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凌薇脆弱的精神堤坝！巨大的痛苦和强烈的共感让她眼前发黑，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在经历代币原主所承受的一切酷刑！精神在无数种负面情绪的撕扯下濒临崩溃！
仪器屏幕上，她的能量读数如同坐火箭般疯狂飙升！**13% → 25% → 42% → 68%！**
暴涨的能量如同狂暴的洪流在她枯竭的经脉中奔腾！左耳裂痕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灼热！皮肤表面再次浮现出密集的冰蓝与暗金能量纹路，明灭不定！一股难以控制的空间波动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散逸出来，周围的空气发出细微的扭曲嗡鸣！
“疯子！怪物！”被抢走代币的男生惊恐地看着凌薇身上爆发的异象和扭曲的能量波动，连滚爬爬地向后退去！周围的人群也如同见了鬼，尖叫着西散奔逃！
倒计时：【00:00:05】！
能量值：【79%】！
足够了！远远超过了10%的底线！
凌薇在无数负面记忆碎片的撕扯和能量暴涨的剧痛中，爆发出最后的、清醒的意志！她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豆丁，集中全部精神，用意念疯狂地“命令”那连接着虚空的阀门——
关！关上它！
嗡！！！
一股强大的空间异能力量，顺着她与弟弟之间无形的联系，狠狠冲击向那两条幽蓝的导管！
刺啦——！！！
如同被无形的巨钳掐断！那两条没入虚空的幽蓝导管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瞬间断裂、消散！小豆丁脖颈上疯狂闪烁的红光和凄厉的警报声如同被掐断电源，骤然熄灭！只剩下抑制器雏形本身微弱的金属冷光！
阀门…关上了！
“呃…”小豆丁抽搐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陷入昏迷，小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凌薇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巨大的疲惫和意识被撕裂的痛苦瞬间将她吞没！她眼前一黑，抱着弟弟，软软地向后倒去。
然而，就在她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瞬间——
被她吸收的那两枚红色代币残留的、最强烈的一股负面记忆碎片——那个站在高楼边缘、生无可恋的**虚无感**——如同跗骨之蛆，猛地在她意识深处爆发开来！
一种冰冷彻骨、万物皆空的**绝望感**，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她的灵魂！眼前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和意义，只剩下冰冷的灰白。弟弟的脸，陆沉舟的身影，所有的牵挂和挣扎…都变得如此遥远而可笑…
死吧…一切都结束吧…太累了…没有意义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瞬间侵蚀了她仅存的意志！
她抱着小豆丁，身体向后倒去的方向…赫然是旁边那深不见底、奔流着污浊脏水的**主下水道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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