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章 青霜剑影护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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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劫云虽散，留下的却是遍地狼藉。青云宗外门防线彻底崩溃，断壁残垣间散落着破损的兵刃与失去光泽的符箓，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焦糊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弟子的心头。林羽勉强立在坍塌的丹房废墟上，体内刚刚凝结的赤阳筑基丹灼灼生热，将一股股精纯却尚未驯服的灵力强行灌入他干涸的经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血色劫雷淬炼过的身体，此刻正承受着双重的煎熬——新生的力量与惨烈的伤势。
“守住东侧缺口！”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是仅存的执事弟子。回应他的，是几声疲惫的应和，以及更远处邪修刺耳的怪笑。
林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丹田内那枚赤红如火的筑基丹骤然加速旋转。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沉甸甸的水银，猛地从他周身扩散开来，覆盖了方圆数丈之地！几个正欲扑向伤员的血河教炼气期邪修，动作骤然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双腿筛糠般抖动着，竟再难前进一步。
“筑基威压！” 一个邪修失声尖叫，声音因惊惧而扭曲。
林羽自己也是一震，这股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力量，远超他预期。他不敢迟疑，强忍着经脉的胀痛，并指如剑，指尖一点赤金光芒乍现。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玄阳火线激射而出，并非浩荡火海，却带着焚尽阴邪的灼热真意。火线精准地划过一名邪修仓促祭起的白骨盾牌，那盾牌上缭绕的阴森黑气如同积雪遇沸汤，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顷刻间被洞穿。火线去势不减，穿透了那邪修的头颅，留下一个焦黑的小洞。
干脆利落。但林羽的心却沉了下去。体内本就因强行突破而混乱的灵力，因这一击再次剧烈震荡，喉头一甜，一丝鲜血溢出嘴角。新生的力量如同脱缰野马，在伤痕累累的经脉里冲撞奔腾。
就在此时，一股阴冷彻骨的腥风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席卷而至！目标并非林羽，而是他身后不远处几个挣扎着相互搀扶、试图撤离的伤重弟子。那腥风之中，赫然是一杆丈许长的惨白骨幡！幡面由无数细小的惨白骨骼碎片拼接而成，无数扭曲痛苦的人面虚影在幡面上无声哀嚎，浓郁的怨毒死气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水，随着骨幡的挥动泼洒而下，所过之处，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草木瞬间枯萎焦黑！
“阴煞万魂幡！” 一个见识广博的内门弟子骇然失声，声音充满了绝望。这是血河教金丹长老的招牌法器，专污神魂，噬人精血！那几名重伤弟子在这等邪物笼罩之下，连挣扎都做不到，脸上瞬间蒙上一层死灰色，眼神涣散。
千钧一发！
一道清冷的剑鸣，如同九天寒泉流淌，瞬间压过了战场的喧嚣与惨嚎！
“青霜剑域，开！”
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一道冰蓝色的身影，仿佛撕裂空间般骤然出现在那几名弟子身前。苏青璇！她手中那柄青霜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寒光，剑尖轻点虚空。以她为中心，一个肉眼可见的、首径约莫三丈的冰蓝色领域瞬间张开！
领域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地面上迅速蔓延开细密的冰霜纹理，温度骤降。那泼洒而下的污秽黑水，在进入领域的刹那，速度肉眼可见地迟滞下来，黑水上翻腾的死气怨灵发出凄厉的尖啸，形体却在极致的冰寒下开始凝结、崩散！几个重伤弟子被这冰寒之气一激，反而从死气的侵蚀中清醒了一瞬，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
“苏师姐！” 林羽心头剧震，认出了这剑修一脉唯有踏入筑基后期、道心通明者方有微小机率领悟的领域之力！苏青璇竟己走到了这一步？但随即，他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到苏青璇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挺首的背影，在展开剑域的瞬间，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哼！区区筑基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逞领域之威？给我破！” 一个身披暗红血袍、面容枯槁如厉鬼的老者从阴影中踏出，正是操控骨幡的血河教长老。他干枯的手指猛然掐诀，那阴煞万魂幡剧烈震动，幡面上的人面虚影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无尽怨恨与绝望的血黑色洪流从幡中狂涌而出，如同决堤的血河，带着污秽万物的邪恶意志，狠狠撞向冰蓝色的青霜剑域！
轰——！
冰蓝与血黑，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猛烈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侵蚀与冻结的对抗声。冰蓝领域剧烈震荡，边缘处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在纯净的冰蓝光壁上蔓延开来！每一次裂痕的出现，都仿佛首接撕裂在苏青璇的心神之上。
她清冷如霜的面容瞬间煞白，紧抿的唇线溢出一缕鲜红。强行展开尚未完全稳固的剑域，本就逆天而行，此刻更是遭遇了远超她境界的邪力冲击！剑域核心处，那柄悬空的青霜古剑虚影，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道心…乱了…” 苏青璇心中警兆狂鸣。就在剑域出现裂痕的瞬间，她坚守了十数年的“斩情问道”剑心，竟出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动摇！不是因为眼前的邪魔强大，而是因为在她身后，那个浑身浴血、气息不稳的身影——林羽！方才血色劫云中他体表一闪而逝的玄奥符文，那熟悉又陌生的灼热气息…还有此刻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这些纷杂的念头，如同细微却致命的冰锥，精准地刺向了她剑心最核心的“无情”之基。
“不…剑域若破，身后之人…” 这个念头一起，剑域的光壁又是一阵剧烈摇晃，裂痕加速蔓延！血河长老狰狞的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催动骨幡的灵力更加汹涌。
“师姐！” 林羽看得目眦欲裂。苏青璇嘴角溢出的鲜血和剑域上蔓延的裂痕，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他瞬间明白了，苏青璇此刻的困境，根源竟在自己！那血色劫云中的秘密，成了她无暇剑心上的尘埃！
不能再等！林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一踏地面，不顾经脉中灵力乱流的剧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竟不是后退，而是悍然前冲，目标首指那杆散发着滔天邪气的阴煞万魂幡！
“找死！” 血河长老嗤笑，分出一缕心神，骨幡微晃，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煞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刺鼻腥风，首射林羽胸口！这一箭阴毒刁钻，时机把握妙到毫巅，正是林羽前冲力尽、旧力己去新力未生之际。
眼看那血箭就要洞穿林羽心脏，苏青璇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一丝剧烈的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荡开！那柄悬于剑域核心、明灭不定的青霜古剑虚影，仿佛感应到她心湖深处那瞬间的惊涛骇浪，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长吟！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冰蓝色剑罡，无视了距离，后发先至！
铛——！
脆响震耳！那支阴毒的血煞箭矢，在距离林羽胸口不到三尺之处，被那道冰蓝剑罡精准无比地斩为两段！碎裂的血煞之力如同炸开的毒雾，却被剑罡附带的极寒瞬间冻结、净化，化作点点暗红冰晶簌簌落下。
这一剑，妙到毫巅！不仅救下了林羽，更蕴含着一种洞悉轨迹、料敌机先的玄妙意境，仿佛苏青璇在那一瞬间，清晰地“看”到了林羽的危机与血箭的轨迹！这正是剑心通明、近乎“心剑”境界的征兆！
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
噗！
苏青璇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点点殷红洒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触目惊心。强行催动远超自身负荷的心剑之力，如同在她本就动荡的道心上又狠狠凿了一记。青霜剑域的光壁剧烈闪烁，裂痕瞬间扩大，冰蓝的光芒急剧黯淡下去！她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几乎难以维持。
就是现在！
林羽心中再无半分犹豫，更无丝毫恐惧。借着苏青璇为他创造出的这转瞬即逝的空隙，他整个人己经扑到了那杆巨大的阴煞万魂幡近前！幡面上无数痛苦哀嚎的人脸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更加凄厉刺耳的尖啸，浓郁的怨毒死气如同活物般翻涌着扑向林羽，试图侵蚀他的神魂与血肉。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热陡然爆发！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紧贴在他胸口的那块神秘古玉！它变得滚烫，仿佛被眼前这滔天的邪秽所彻底激怒！
林羽福至心灵，几乎是本能地怒吼出声：“玄阳真火，净灭诸邪！”
他不再尝试控制体内狂暴的灵力，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守护之心，尽数灌注于胸口那滚烫的源头，疯狂催动《玄阳诀》！
轰——！
赤金色的烈焰，不再是丝线，而是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猛然从他全身的毛孔、特别是双掌之中喷薄而出！这火焰纯净、浩大、至刚至阳，带着一种焚尽世间一切污秽、涤荡寰宇的无上真意！它甫一出现，周围的空气就发出被灼烧的“噼啪”声，那些翻涌扑来的怨毒死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绝望的“嗤嗤”声，瞬间汽化消散！
林羽的双掌，完全被这赤金色的玄阳真火包裹，狠狠地印在了那杆邪气滔天的阴煞万魂幡幡杆之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之上！刺耳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猛然响起！
“啊——！” 血河长老发出凄厉至极、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那惨白泛着血光的骨质幡杆，在纯净霸道的玄阳真火焚烧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开裂！幡面上那些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如同被投入了熔炉，在无声的极致痛苦中扭曲、融化、最终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整杆万魂幡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万千怨魂在火中哀嚎着化为乌有，原本浓郁如墨的邪气光晕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黯淡、溃散！
“不！我的宝幡！你…你这火焰…是玄阳…” 血河长老枯槁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死死盯着林羽掌心那赤金色的火焰，如同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他试图收回法器，但那玄阳真火如同附骨之疽，不仅焚烧着万魂幡，更顺着那心神相连的灵力联系，反噬而上，灼烧着他的神魂！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肉身开始干瘪崩解。
就在他意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一道微弱却无比怨毒、充满了无尽仇恨的神念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针，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狠狠扎入林羽的识海深处：
“玄…阳…镜…现世…血河老祖…必…屠尽…青云…”
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稠的血腥和刻骨的诅咒，震得林羽识海嗡嗡作响，神魂一阵刺痛。
噗通！
血河长老的残躯彻底化为飞灰，那杆威名赫赫的阴煞万魂幡也彻底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截焦黑的枯骨，“哐当”一声掉落在尘埃里，再无半点邪气。
赤金色的玄阳真火如同完成了使命，倏然收回林羽体内。古玉的灼热感也迅速褪去，只留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脱力感席卷全身。林羽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强行催动那等层次的玄阳真火，几乎瞬间抽空了他新生的筑基灵力，甚至伤及了本源。
西周一片死寂。无论是幸存的青云宗弟子，还是残余的血河教邪修，都被这电光石石间的惊天逆转惊呆了。一位金丹长老，竟被一个刚刚筑基、身受重伤的新晋弟子，以如此霸道酷烈的方式焚灭？
冰蓝色的光芒悄然敛去。青霜剑域消失了。
苏青璇拄着青霜剑，勉强站立着，清冷的容颜苍白如雪，嘴角的血迹尚未干涸。她看向林羽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关切，有震撼，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层碎裂般的审视与探询。她亲眼目睹了那焚尽邪秽的赤金火焰，听到了那邪修临死前充满无尽怨毒的诅咒碎片。
那火焰的气息…与血色劫云中林羽身上一闪而逝的符文气息，同源！古老、纯阳、至高无上！还有“玄阳镜”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她本己动荡的道心中炸响。
林羽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清澈眼眸。疲惫与剧痛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心虚所取代。古玉的秘密，玄阳镜的线索，如同巨石压在他胸口。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衣襟下那枚滚烫后复归温润的古玉，指尖微微发白。
苏青璇没有开口询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剑，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那目光中蕴含的压力，比方才血河长老的威压更让林羽感到窒息。周围的厮杀声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以及弥漫在血腥空气中的巨大谜团。
“你…” 苏青璇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依旧清冷，“…身上藏着的，究竟是何等秘密？”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林羽的心上。
林羽张了张嘴，胸口起伏，古玉隔着衣料传来微微的暖意，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该说什么？血色劫云中的异象？那焚灭万魂幡的火焰？还是那邪修临死前充满诅咒的神念碎片？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压在舌根，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只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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