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菁在洞府的青石板上，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他伸手揉了揉发沉的臀瓣，指尖触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师尊的戒尺果然名不虚传，三十下责罚下来，饶是他有修为在身也吃不消。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抬眼便瞧见缩在角落抽抽搭搭的小胖墩。
李鸿飞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圆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活像个被雨水打湿的蘑菇。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把新换的青布衫袖口都浸透了。
"哎我说阿飞，你这哭起来跟个小丫头片子似的，"诸葛菁用沾着草屑的手戳了戳李鸿飞的肩膀，故意把语调拖得老长，"受罚的是我，你倒先哭成泪人了？"
李鸿飞猛地抬头，一张圆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他胡乱抹了两把脸，却把泥污蹭得到处都是，活像只花脸猫。
"你们待我这般好，我却连累你被长老训斥......"李鸿飞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从小到大，从没人这么疼过我。"
话音未落，新换的青布衫袖口又洇湿了好大一片。李鸿飞慌忙去擦，可手上未洗净的泥污又蹭了上去，把袖口弄得更加狼狈。
诸葛菁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笑得乐不可支，不小心抽动了伤口，疼得吱哇乱叫："哈哈哈哈你可真逗...哎呦疼疼疼死我了。"
李鸿飞见状，连忙爬过来想扶他，却又怕弄脏他的衣服，手足无措地停在半途。诸葛菁见状，强忍笑意，指尖轻点，一道清洁术就落在了李鸿飞身上。
淡青色的灵光如水般流淌而过，李鸿飞身上那些黑黢黢的污渍顿时消失无踪。小胖墩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干净的双手，又摸了摸脸，发现连眼泪鼻涕都不见了。
"这...这就是术法吗？"李鸿飞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不可思议的光芒。
诸葛菁趴在卧榻上，呲着个大牙乐："小把戏而己。我记得你好像也是土系灵根？"他眼珠一转，突然来了兴致，"我教你厚土真经啊！"
李鸿飞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厚土真经！那可是在外门的藏书阁里都没有资格摆放的高阶功法！他曾在打扫时听执事们提起过，据说只有内门精英弟子才有资格修习。
"这...这怎么行..."李鸿飞结结巴巴地说，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我...我只是个杂役..."
诸葛菁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什么杂役不杂役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弟弟！跟着小爷我！有我一口汤就有你一口肉吃！"
李鸿飞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明明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却对自己这般好。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冲得他眼眶又起来。
他突然对着诸葛菁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公子！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诸葛菁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卧榻上滚下来："这这这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还小呢！"他慌乱地摆手，耳根子都红透了。
李鸿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一张圆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是说...我愿意追随公子..."
诸葛菁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刚化形时的模样。那时候他连人话都说不利索，经常闹出笑话。想到这里，他玩心渐起，故意板起脸来：
"那你就当我书童吧！"
李鸿飞听闻，肥嘟嘟的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容，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多谢公子！"
诸葛菁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因为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李鸿飞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好。
"这个你拿着，"诸葛菁突然从腰间解下一块温润的白玉牌，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玉牌内部仿佛有青色的流光在缓缓游动，"以后若我不在，有事情就拿这个去找诸葛家的人。"
他伸手指了指门口正在打扫落叶的灰袍修士。那修士约莫三十来岁，面容冷峻，腰间配着一柄乌木剑，每挥动一下扫帚都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显然修为不俗。
李鸿飞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牌，只见上面刻着"诸葛"二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小心地将玉牌贴身收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
诸葛清寒盘坐在蒲团之上，孩童的身形还未长开，素白的道袍袖口却己经沾了些许墨迹——墨玉珠串搁在膝头，一百零八颗珠子在他指间流转，每一颗都刻着细密的符文，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盘腿坐在寒山居的阁楼之中，闭目养神，呼吸与窗外竹叶的沙沙声保持着奇特的韵律。
此处距离内门练武场不过百步之遥，却又巧妙地避开了每日晨钟暮鼓的喧嚣。入门时，掌门和杨阁老为了诸葛清寒的居所掐了整整三个时辰，才敲定了此处。如今这寒山居，除却诸葛家派来的两名哑仆外，只有他一人。
清风穿堂而过，带着初秋的微凉。烛火摇曳间，诸葛清寒突然心中微微一动，那串墨玉珠子在他腕上轻轻震颤起来。
他眯了眯眼，再睁眼时，那双带着血色气息的眸子竟然透露出了一丝冰蓝，如同万年寒潭最深处的一抹幽光。
"主人，许久未见，最近修行可还顺利？"诸葛清寒对着空无一人的阁楼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难得的柔和，他放下手中的墨玉珠串，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空气中泛起水纹般的波动，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逐渐凝实。傅青霜悬浮在离地三尺处，今天他穿了件绣满星星的蓝色小袍子，头发用金绳扎成一个小鬏，活像年画上的仙童。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写满委屈，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了。
"别提了，天天不是挑水就是负重，明明都到锻心境了，就是不教我下一步该如何。"他撇着嘴，一脸郁闷，"外祖那个老狐狸天天跟我打哑谜，说什么'心若不明，道何以利'，这他娘的不是废话吗！"
傅青霜突然头朝下倒悬在空中，衣袍垂落露出绣着金鲤的里衬，"他指着院中池子里的鲤鱼说'道法自然'，然后就躺在摇椅上睡着了！"诸葛清寒低笑一声，那只血色眸子微微闪烁。
"我不管！"傅青霜的身影突然散开，化作一缕青烟钻入诸葛清寒的眉心，"憋死我了，快带我出去逛逛看看有什么有趣的。"
"是，我的主人。"诸葛清寒唇角微扬，推开静室雕花木门，阳光透过古槐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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