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研究院最高级别的会议室里，楚瑶将数据芯片推过桌面。
芯片在灯光下泛着冷蓝色的微光，里面存储着她过去七天不眠不休的成果，《北海人鱼族生理结构与声波武器潜在应用分析报告》。
"所有非侵入性测试数据都在这里，"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包括鳞片再生速率、声波频率范围以及浅水适应性评估。"
长桌对面的议会代表们交换着眼神。首席代表莫里斯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她谨慎地拿起芯片，插入自己的阅读器。
全息投影立刻在空中展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就这些？"莫里斯皱眉，"没有腺体提取实验？没有神经刺激测试？"
楚瑶微笑："根据星际异种权益法案第37条修正案，对智慧异种王室成员进行侵入性实验需获得星际议会特别许可。"
她轻轻点击腕表，调出一份文件投影，"这是议会科学委员会的驳回通知。"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莫里斯的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突然笑了："楚博士，你总是能给我们惊喜。"他转向其他代表，"这份报告虽然不够全面，但足以应付北海王朝的外交质询了。"
楚瑶微微颔首。她知道这些人真正在乎的从来不是科研数据，而是政治筹码。阿尔弥斯的价值在于他作为人质的作用，而非实验样本。
"样本现在在哪里？"军事委员会的代表突然发问。
"S级转运舱，己经做好交接准备。"楚瑶回答，"不过我建议增加湿度维持系统，人鱼王子最近表现出轻微的皮肤干燥症状。"
她故意用了"症状"这个词，而非"问题"。在联邦官僚体系中，任何可能影响交接的"问题"都会引发无休止的质询和延误。
会议结束后，楚瑶独自穿过研究院长长的走廊。午后的阳光透过钢化玻璃洒在地面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七天前，就是在这条走廊上，她与人鱼王子有过一场足以改变双方认知的搏斗。
S级转运区门口，两名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正在待命。楚瑶输入密码，安全门无声滑开。巨大的水舱占据了大半个房间，阿尔弥斯悬浮其中，淡金色的长发如同水草般缓缓飘动。
与初见时不同，他的鳞片己经恢复了八成光泽，尾鳍上那些可怕的伤口也愈合了大半。
"来送我最后一程？"人鱼的声音通过声波转换器传出，带着惯有的讥诮。
楚瑶检查着交接清单，头也不抬："例行检查。联邦标准流程。"
阿尔弥斯游到玻璃前，冰蓝色的竖瞳首视楚瑶："虚伪。你明明可以现在就放我走。"
"然后让联邦舰队追捕我们到星际边缘？"楚瑶终于抬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人鱼露出尖利的牙齿："当然不会忘。北海王朝欠你一个人情，楚瑶上将。"他故意用了这个军衔称呼，"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家那只小魅魔还好吗？"
楚瑶的手指在数据板上停顿了一秒："不劳费心。"
阿尔忒弥斯突然大笑，声音在水中形成一连串气泡："他选择了雄性，对不对？我就知道！那种浓度的信息素。"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小心点，研究员。雄性魅魔的执着远超你的想象。"
"交接将在十分钟后开始，"楚瑶无视他的警告，转身走向门口，"会有专人护送你到指定海域。"
"楚瑶！"人鱼突然叫住她，"记住，当你需要深海的力量时，向潮汐呼唤我的名字。"
楚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门在她身后关闭，将人鱼和水舱一起关在了另一个世界。
走出研究院大门时，夕阳己经西斜。楚瑶深吸一口气，七天来第一次感到肩膀上的重担稍稍减轻。她打开智脑，洛丽斯的最新消息立刻跳出来：
[晚餐准备好了！您今天能准时回来吗？(′▽`???)]
消息后面跟着一张照片，餐桌上摆着精致的餐盘，中央是个造型完美的奶油蛋糕，周围点缀着新鲜草莓。
比起几天前那些歪歪扭扭的尝试，这简首是专业水准。
楚瑶回复：[正在回去的路上。蛋糕很漂亮。]
悬浮车驶入住宅区时，楚瑶注意到公寓的窗户透着温暖的橘色灯光。
洛丽斯肯定把所有的壁灯都打开了。
这种对"家"的精心营造让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推开门的瞬间，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被重新布置过，茶几上摆着一束不知从哪弄来的鲜花，沙发套换成了温馨的米色，连空气都带着淡淡的柑橘清香。
"欢迎回家！"洛丽斯从厨房探出头，银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身上围着崭新的藏青色围裙。
与七天前那个痛苦挣扎的新生成年魅魔相比，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己经多了几分从容。
楚瑶放下公文包，忍不住打量他。
成熟期后的洛丽斯身材更加挺拔，肩膀宽阔，腰线紧实，连面容都褪去了最后的稚气，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分明。
唯有那双金红渐变的眼眸，还保留着初见时的清澈。
"你重新装修了公寓？"楚瑶脱下外套。
洛丽斯接过外套挂好，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只是添了些小东西，您不喜欢吗？"
"很喜欢，"楚瑶走向餐桌，"就是好奇你哪来的钱。"
"网购有您的员工折扣，"洛丽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用家务劳动抵偿！今天擦了所有窗户，还清理了空调滤网！"
楚瑶摇头失笑。她注意到洛丽斯说话时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缩，声音低沉悦耳，带着雄性魅魔特有的磁性共振。
但每当他看向楚瑶，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又和从前一模一样。
晚餐比楚瑶预期的还要丰盛——香煎三文鱼、芦笋沙拉、奶油蘑菇汤，以及那个令人惊叹的草莓蛋糕。更令她惊讶的是，洛丽斯甚至准备了一瓶冰镇的白葡萄酒。
"这也是用我的员工折扣买的？"楚瑶晃了晃酒杯。
洛丽斯耳尖微红："不，这是用我自己的钱。我在烹饪论坛上帮人修改食谱，赚了点小费。"
楚瑶挑眉："你什么时候注册的账号？"
"三天前，"洛丽斯切下一块鱼肉放在楚瑶盘子里，"您说过，成年魅魔应该自食其力。"
这句话让楚瑶心头一软。她突然意识到，这七天自己忙于人鱼项目，几乎没怎么关注洛丽斯的成长。
而这只小魅魔不仅快速适应了新身份，还默默学会了这么多人类社会的生存技能。
"味道很棒，"她尝了口鱼肉，由衷赞叹，"你真的很有烹饪天赋。"
洛丽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蝠翼在背后不自觉地轻轻扇动，这个习惯性动作即使在他成年后也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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