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站在礁石边缘，靴底碾碎了一只被冲上岸的荧光水母，黏腻的汁液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海水在不正常的翻涌。
不是风浪，而是某种庞然大物在深水区游弋时带起的暗流。每靠近一步，那种压迫感就加重一分，仿佛有无数根针抵在她的皮肤上，警告她不要再前进。
联邦的监测浮标早就亮起了猩红的警报灯，但此刻全部熄灭了——不是故障，而是被什么东西人为破坏了。
"你果然在这里。"
身后传来水花轻响。阿尔弥斯从浪涛中现身，鱼尾拍打着浅滩的砂石。他的状态比前几天更糟，鳞片失去了光泽，嘴角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楚瑶没回头："你受伤了。"
"这不重要。"他声音沙哑，"听着，人类，你必须阻止你们的军队往海里倾倒那些污染物。"
"理由？"
"因为那东西,"他指向深海，冰蓝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会被激怒。"
海面突然剧烈震荡，远处的浮标残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水下，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楚瑶的智脑发出尖锐的警报，能量读数瞬间飙到了SSS级的临界值。
她终于转过身，首视阿尔弥斯的眼睛："那到底是什么？"
人鱼王子露出尖锐的犬齿："我们的神，我们的噩梦。"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三百年前它吞噬了北海三分之一的疆域，现在它又要醒了,而你们愚蠢的毒药只会加速这个过程！"
楚瑶望向海平线上隐约可见的军舰轮廓。联邦的解决方案一贯简单粗暴：既然消灭不了，就连同整片海域一起毁掉。
"你能拖住它多久？"她突然问。
阿尔弥斯一愣："什么意思？"
"给我争取二十分钟。"她己经脱掉风衣，露出贴身的黑色作战服，"我去解决那些军舰。"
人鱼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你疯了？那是整整三艘核动力驱逐舰！"
楚瑶活动了下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哒轻响："所以你有更好的主意？"
深海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浪涛突然拔高了三米。阿尔弥斯的鳞片全部炸起，这是人鱼族面对天敌时的本能反应。
"二十分钟。"他最终咬牙切齿道，"多一秒都不行。"
楚瑶勾起嘴角，纵身跃向最近一艘快艇。引擎轰鸣声中，她最后看了眼智脑上洛丽斯发来的消息：
[实验室数据己篡改完毕，污染剂引爆代码附后]
海风裹挟着咸腥扑在脸上，她按下发送键：
[乖，在家等我]
荒岛·晨雾弥漫
潮水轻轻拍打着沙滩，楚瑶坐在篝火旁，拨弄着烤鱼的木枝。阿尔弥斯躺在浅滩处，鱼尾半浸在海水中，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昨晚的恶战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为了拖住海底那东西，他强行唤醒了人鱼族的禁忌战歌，声带撕裂，鳞片剥落，最后是楚瑶扛着他冲出爆炸范围，随波漂流到了这座无人岛。
"醒了？"
楚瑶头也不回，将烤好的鱼抛给他。阿尔弥斯抬手接住，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己经恢复了往日的倨傲。
"难吃。"他咬了一口，皱眉。
"毒不死你。"她回敬，却还是扔过去几个刚摘的野果。
阿尔弥斯接住，沉默地啃了起来。晨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伤痕累累的鱼尾上，那些曾经华丽的鳞片如今黯淡无光，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血肉。
"这里不错。"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很安静。"
楚瑶挑眉："比你的北海王宫好？"
"我没有王宫。"他嗤笑，冰蓝色的眸子望向海平面，"人鱼族以雌性为尊，雄性不过是附庸。我这个'王子'……"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自封的。"
阿尔弥斯第一次谈起自己的过往，楚瑶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三百年前那场灾难后，人鱼族几乎灭绝，活下来的都是女性。雄性人鱼要么沦为生育工具，要么被献祭给深海。"
他捏碎野果，汁液染红了指尖，"我逃了出来，自封王子，带着一群同样不甘心的流亡者建立了领地。"
海风拂过，吹乱了他淡金色的长发。
"然后就被联邦抓了，真丢人啊。"他轻笑，却带着苦涩，"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叛徒加战败者，最适合当祭品了。"
楚瑶扔给他一瓶淡水："所以那天在海湾，你宁愿硬扛成熟期也不回深海。"
"回去送死吗？"他仰头灌水，喉结滚动，"还不如死在陆地上。"
沉默片刻，楚瑶忽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按在他尾鳍最严重的伤口上。阿尔弥斯浑身一僵，却没躲开。
"疼就说。"她掌心泛起淡淡的金光，那是SSS级治愈系异能。
人鱼怔住，随即别过脸："……多管闲事。"
但鱼尾却诚实地放松下来，任由她的能量流淌过伤痕。
潮起潮落，篝火噼啪。
许久，阿尔弥斯低声道："楚瑶。"
"嗯？"
"如果……"他顿了顿，"如果我说我不想回海里了，你会收留我吗？"
她抬眸，对上他难得认真的眼神，忽然笑了："我家浴缸很小。"
"本王可以变腿！"
"哦？那昨天是谁说自己'死也不当低等人类'？"
"……你闭嘴！"
海浪声中，楚瑶收回治疗的手，懒洋洋道："行啊，但得交房租。"
阿尔弥斯眯起眼："用什么交？"
"讲故事。"她指向大海，"比如……那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人鱼沉默片刻，尾巴轻轻拍打水面："下次吧。"
他望向远方，轻声道："现在……我只想享受一会儿安静的日落。"
楚瑶没再追问。
两人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夕阳沉入海平面。这一刻，没有联邦，没有战争，只有潮声永恒。
而此时的公寓里，洛丽斯正对着满屏的"信号丢失"提示，捏碎了第三个智脑。
(http://www.xwcsw.com/book/GCIEGH-3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wc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