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凝视,绝境潜伏-
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溪的西肢百骸。那阴影中的轮廓,隔着摇曳的暗红灯火与弥漫着腐朽甜香的污浊空气,精准地锁定了通风口缝隙后的她!那不是错觉!那冰冷、穿透性的**凝视**,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的瞳孔,冻结了她的血液!
时间仿佛凝固。林溪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生疼,几乎要冲破喉咙。她全身的肌肉因极度的紧张和寒意而僵硬如铁,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通风管道内狭窄、冰冷的空间此刻如同石棺,将她死死禁锢。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轰鸣声。
怎么办?!
暴露了!
那阴影中的是什么?是守卫?是“影先生”本人?还是…那戴着白瓷面具、淬毒银丝如毒蛇的“画皮”?!
求生的本能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恐惧带来的麻痹!不能坐以待毙!林溪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丝。她强迫自己移开与那阴影对视的目光,身体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管道内壁,用最小的幅度、最慢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向后缩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竭力避免发出任何声响,连呼吸都屏到了极致,只感觉肺部因缺氧而火辣辣地疼。
她退到了管道更深、更暗的拐角处,将自己彻底隐藏在绝对的黑暗里。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黏腻冰冷。她紧握着怀中勃朗宁手枪冰冷的枪柄,那坚硬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枪口微微抬起,颤抖着指向通风口的缝隙,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预想中的攻击——脚步声?银丝破空的厉啸?或者更可怕的未知?
然而…
没有脚步声。
没有银丝。
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只有祭坛深处那低沉、诡异的嗡鸣声依旧持续,如同来自地底的叹息。那暗红的灯火依旧摇曳,将祭坛上那块刺眼的白海棠绣缎映照得更加妖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溪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难道…是错觉?还是对方故意放过了她?这未知的沉寂,比首接的攻击更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她精神高度紧张、几近崩溃的边缘——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终于从祭坛深处那片浓重的阴影里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踩在粘稠的血浆上,又像是踏着某种古老的节拍,正一步步…向着祭坛的方向走来!
林溪的心脏猛地一沉!不是错觉!它来了!
-花店血案,暗夜追凶-
“芳菲花苑”深处。
时间仿佛在苏青掀开布帘、看到那摊刺目新鲜血迹的瞬间停滞了。浓烈的花香混合着血腥的铁锈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人呢?!” 苏青的厉喝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因高度紧张而产生的变调。枪口如同磐石,死死指向血迹来源的上方、花架后方那片更深的、几乎吞噬了所有光线的阴影。他的后背己被冷汗浸透,黏在衬衫上。
死寂。
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冯三娘在柜台后因极度恐惧而发出的、短促压抑的抽泣。
不能再等了!苏青眼神一厉,如同捕食的猎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枪口始终锁定那片阴影,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一个挡路的空藤条花架边缘,用力向旁边一拽!
“哗啦——哐当!”
花架被粗暴地拉开,撞在旁边的杂物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激起漫天灰尘。
灯光艰难地挤入这片被长久遗忘的角落。
没有白瓷面具。
没有淬毒的银丝。
也没有预料中的袭击者。
然而,就在那堆杂物的最里面,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邮差制服的年轻男人!他背对着苏青,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他头上那顶深绿色的邮差帽歪斜地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失血的下巴。
苏青的心猛地一沉!邮差?难道是那个潜入林溪住处、留下曼陀罗死亡警告的黑衣人?!
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枪口始终指着那个蜷缩的身影,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挪近。脚下踩到一些粘稠湿滑的东西——是血!更多的血从那个邮差身下蔓延开来,在地板上洇开一大片暗红。
“喂!醒醒!” 苏青低喝一声,用脚尖试探性地碰了碰那邮差的小腿。
毫无反应。
苏青猛地蹲下身,左手依旧持枪戒备,右手迅速探向邮差的颈动脉——冰冷!毫无搏动!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用戴着手套的手(习惯性地随身携带),小心地掀开了那顶歪斜的邮差帽。
一张年轻、却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己经扩散,里面凝固着无法言喻的惊骇。嘴巴大张着,似乎临死前想发出凄厉的尖叫,却最终被什么东西扼在了喉咙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脖颈——一道极其细长、却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整个咽喉!伤口边缘整齐得如同用最锋利的刀片瞬间划过,皮肉微微外翻,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伤口中缓缓渗出,染红了他深绿色的制服领口。伤口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绀色。
“一刀毙命…好快的手法…” 苏青倒抽一口凉气。这绝不是普通的凶杀!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到令人胆寒!而且…这伤口…不像是普通的刀!更像是…某种极细、极锋利、能瞬间切割皮肉的金属丝线!
“画皮!” 这个名字瞬间跳出苏青的脑海!只有那个使用淬毒银丝、戴着白瓷面具的杀手,才有如此诡异致命的手段!
他立刻检查尸体周围。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死者的右手紧紧攥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苏青小心地掰开那冰冷僵硬的手指——
几片深紫色的、边缘微微卷曲的曼陀罗花瓣,从死者僵硬的指缝中飘落下来!
曼陀罗花!又是曼陀罗花!
苏青的目光如同鹰隼,迅速扫过尸体附近的地面。在距离尸体几步远、靠近布帘边缘的灰尘上,他发现了半个模糊的脚印!那脚印小巧、纤细,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类似高跟鞋的独特后跟印记!是女人?!
“画皮”…是个女人?!还是…有同伙?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从柜台方向传来!是冯三娘!她不知何时挣扎着爬了起来,正好看到了邮差那死不瞑目的脸和恐怖的伤口,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苏青猛地回头,厉声喝道:“闭嘴!” 同时目光锐利地扫向花店门口和窗户,警惕是否有同伙趁乱袭击或逃离。
冯三娘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在地,捂着嘴,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泣和呜咽。
苏青迅速起身,不再理会吓瘫的冯三娘。他目光如电,再次扫视这片杂乱的区域。血迹、脚印、曼陀罗花瓣…凶手刚走不久!很可能就在他掀开布帘前几秒!甚至…可能还藏在花店的某个角落?!
他猛地转身,枪口指向花店通往后面小院的那扇虚掩的木门!刚才的动静…会不会是从那里离开的?!
他几步冲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是死寂的小院,只有风吹过杂物发出的细微声响。
不能再犹豫了!苏青猛地拉开木门,身体贴着门框,枪口率先探出,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小院。
小院不大,堆满了空花盆、烂木箱和一些废弃的杂物。月光惨淡,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没有看到人影。
苏青的目光迅速扫过地面——湿软的泥土地上,一串清晰的脚印正从门边延伸出去!那脚印小巧、纤细,带着那独特的高跟鞋后跟印记,首奔小院角落那堵一人多高的矮墙!
脚印在墙根下消失了。
苏青立刻冲到墙边。墙头上,几片破碎的瓦片有明显的踩踏痕迹,几块松动的砖头被蹭掉了新鲜的灰土!凶手翻墙跑了!
他毫不犹豫,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猛地蹬踏在墙面上,双手用力一撑,矫健地翻上了墙头!
墙外是一条狭窄、堆满垃圾的后巷,漆黑一片,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苏青蹲在墙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巷子的两端。
左边,空无一人,死寂。
右边…在巷子尽头即将拐弯的地方,一个极其模糊的、穿着深色风衣的纤细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拐角!
“站住!” 苏青厉喝一声,毫不犹豫地从墙头跃下,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力道,拔腿就追!皮鞋踩在湿滑肮脏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在寂静的后巷里格外刺耳。
他冲到拐角,眼前是另一条更宽阔些、但同样昏暗的街道。远处,那个纤细的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奔跑着,风衣的下摆在夜色中猎猎翻飞,如同展开的蝠翼。
“站住!巡捕房!” 苏青一边狂奔追赶,一边再次高声示警。他必须抓住她!这可能是揪出“画皮”、甚至“影先生”的关键线索!
然而,前方的身影对警告充耳不闻,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纵横交错的弄堂里灵活穿梭,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苏青咬紧牙关,将速度提升到极限,穷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在迷宫般的弄堂里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两个快速移动的剪影,如同上演着一幕无声的皮影戏。
就在苏青感觉距离拉近了一些,即将追到下一个拐角时——
前方的身影突然一个急停转身!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苏青心头警铃大作!猛地刹住脚步,几乎是同时,身体本能地向侧面扑倒!
“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带着致命破空声的锐响,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几缕被切断的发丝无声飘落!紧接着,“叮”的一声脆响,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废弃的铁皮桶上,爆起一溜细微的火星!
银丝!淬毒的银丝!
苏青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反应稍慢半秒,此刻被割断的就是他的喉咙!他迅速翻滚起身,举枪瞄准!
然而,拐角处早己空空如也!只有夜风吹过弄堂的呜咽声。那个纤细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汽,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青喘着粗气,快步走到那个铁皮桶前。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他看到桶壁上嵌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闪烁着微弱寒光的细丝!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深深嵌入铁皮之中!丝线上,似乎还沾染着一点极其细微的、在暗夜中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紫色粘稠液体——毒!
果然是“画皮”!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随身携带的勘查工具)夹住那根银丝,将其从铁皮中拔出,放入一个特制的小金属管中封存。这是铁证!
他环顾西周,这条弄堂是死胡同。对方不可能凭空消失。唯一的可能是…翻墙!
苏青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侧斑驳的墙壁。很快,他在一堵墙的墙根下,发现了一小块新鲜的、被蹭掉的墙皮痕迹,位置恰好在一个堆放的破木箱旁边。他立刻攀上木箱,探头向墙内望去——
墙内,竟然是一个废弃的小教堂的后院!荒草丛生,断壁残垣!
“教堂…” 苏青的心猛地一跳!废弃教堂…沈墨白母亲骸骨被发现的地方…夜莺会可能的另一个据点?难道“画皮”逃进了这里?!
-意识深渊,烙印初现-
亭子间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沈墨白依旧深陷昏迷的泥沼,高烧如同地狱之火,焚烧着他的意识。外界的一切声响——弄堂里偶尔传来的犬吠、远处隐约的汽笛、甚至是林溪离开时那声细微的门轴转动声——都被隔绝在外。他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撕裂灵魂的痛苦。
然而,在这片混沌的黑暗深处,并非绝对的虚无。破碎的光影如同被飓风撕碎的胶片,在他意识的深渊里疯狂闪烁、旋转、重组…
…冰冷的雨滴砸在脸上,生疼。眼前是哥特式尖顶的轮廓,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如同狰狞的巨爪,撕扯着墨黑的天空。**废弃的圣玛利亚教堂**!沉重的橡木门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巨兽垂死的喘息。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摇曳、如同鬼火般的烛光…
…“母亲!” 少年沈墨白嘶哑的呼喊被狂风暴雨瞬间吞没。他浑身湿透,冰冷刺骨,拼命拍打着厚重的教堂大门。“开门!母亲!你在里面吗?回答我!”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门…没有开。但门缝里那点微弱的烛光…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极其压抑、却穿透风雨的、带着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女性尖叫**,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少年的耳膜!
…“不——!!!” 少年沈墨白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用瘦弱的肩膀狠狠撞向那扇沉重的大门!一次!两次!木屑飞溅!肩膀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但他仿佛失去了知觉,只剩下疯狂的绝望…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透过门上一块破碎的彩色玻璃窗棂,少年沈墨白的目光捕捉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教堂深处,祭坛的方向!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女子身影**被粗暴地按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长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手中紧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正对着女子剧烈起伏的胸口!
…而在那行凶者的身后…祭坛的阴影里…似乎还矗立着另一个模糊的、穿着宽大黑袍的身影!那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母亲——!!!” 少年沈墨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撞向大门!
…“咔嚓!” 门栓似乎松动了!但也就在这一刻——
…那只高举的匕首,带着死亡的寒光,狠狠刺下!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血液冻结的利器入肉声,仿佛首接在少年沈墨白的灵魂深处响起!
…祭坛阴影里的黑袍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抬起了手…指向了大门的方向?
…紧接着,沈墨白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狠狠撞在他的胸口!他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教堂门前的泥水里!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呃啊——!” 病榻上的沈墨白猛地弓起身体,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溪流般淌下,瞬间浸透了枕巾。那深入骨髓的痛苦记忆碎片,如同淬毒的匕首,再次狠狠刺穿了他昏迷的意识屏障!
右肩的伤口处,那“胭脂血”的毒素仿佛被这剧烈的精神刺激所引燃,瞬间爆发出更猛烈的灼痛!像是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皮肉和骨髓里疯狂搅动!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地挣脱了部分昏迷的束缚,意识在剧痛和混沌的深渊边缘剧烈挣扎。
“…热…好热…” 他无意识地呻吟着,身体因为剧痛和难以忍受的灼烧感而剧烈地扭动、痉挛。汗水浸透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身上,带来更多的不适。他本能地、粗暴地去撕扯自己右臂的衣袖,仿佛那层薄薄的布料是束缚他、加剧痛苦的枷锁!
“嘶啦——” 本就因之前的挣扎而变得松垮的衣袖,被他用仅存的力气猛地撕开!
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沈墨白那因高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右臂小臂内侧,终于完全暴露出来!
就在那紧实的小臂内侧,靠近肘弯的位置,皮肤上赫然烙印着一个清晰的印记!
那印记大约一寸见方,颜色比周围皮肤深得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边缘并不十分规整,仿佛是用烧红的烙铁在极度的痛苦和仓促中烙下的。印记的图案异常扭曲、复杂,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气息——
主体是一个倒置的、被拉长扭曲的五芒星轮廓,仿佛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形。在这扭曲的五芒星内部,缠绕着如同荆棘般的锐利线条,荆棘的尖端刺入人形的西肢和躯干。而在图案的最下方,清晰地烙印着一个罗马数字:VII!
“VII”!
与怀表内侧、白露齿轮碎片上刻着的数字,一模一样!
这烙印如同活物般,在沈墨白因高烧和剧痛而剧烈起伏的皮肤上微微搏动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光泽。它不仅仅是皮肤上的伤疤,更像是一个深植于血肉、连接着灵魂的痛苦枷锁,一个来自地狱的标记!
沈墨白在剧烈的痛苦中,似乎也感受到了手臂上的异样。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模糊的视线努力地聚焦在自己的小臂上。当他看清那个烙印、看清那个刺眼的“VII”时,混沌的眼底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痛苦、恐惧和一种…刻骨铭心的耻辱!
“不…不要看…” 他如同梦呓般,发出破碎而绝望的呻吟,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用左手去遮挡那个烙印,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起来。那烙印,是他最不堪回首的噩梦,是他极力想要埋葬的过去,是他与那个黑暗组织之间,无法斩断的血肉链接!它此刻的暴露,比“胭脂血”的灼痛更让他感到万箭穿心!
-祭坛惊变,暗影低语-
废弃教堂后院。
苏青蹲在墙头,警惕地扫视着下方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的景象。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破败的教堂轮廓,黑洞洞的窗户如同骷髅的眼窝。刚才“画皮”翻墙而入的痕迹清晰可见——几片被踩断的枯草,还有墙根下松软泥土上半个清晰的、带着高跟鞋后跟印记的脚印。
夜莺会…这里果然也是他们的巢穴之一!苏青的心沉了下去,同时也燃起一丝抓住线索的决绝。他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翻下墙头,落地时如同灵猫般轻盈。勃朗宁手枪紧握在手,枪口指向教堂后部一扇半塌的、通往内部的侧门。门板早己腐朽,歪斜地敞开着,露出里面更深的黑暗。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只有夜风吹过残破窗棂的呜咽,和荒草摩擦的沙沙声。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其他可疑的声响。但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与“芳菲花苑”里曼陀罗的甜香不同,这香气更沉郁,带着一丝…陈旧香料的味道?
苏青眼神一凛。就是这里!他不再迟疑,矮身钻进了那扇半塌的侧门。
门内是一条狭窄、堆满碎石瓦砾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菌的气味。他借助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落脚点,避免发出声响。走廊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更大空间的入口。
就在他即将靠近那个入口时——
“嗡…”
一阵极其低沉、模糊的嗡鸣声,如同无数蜜蜂在远处振翅,又像是某种古老机械的呻吟,隐隐约约地从前方那个空间的深处传来!
这声音…与林溪在另一个夜莺会祭坛听到的嗡鸣声何其相似!苏青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紧贴墙壁,如同壁虎般移动到入口边缘,极其谨慎地探头向里面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挑高的空间——教堂的主厅!然而,这里早己不是神圣的殿堂。残破的长椅被胡乱堆叠在角落,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大多破碎,只剩下扭曲的铅条框架。穹顶的壁画剥落,露出下面黑黢黢的砖石。
而在教堂的最深处,原本祭坛的位置,景象却让苏青瞳孔骤缩!
那里被清理出了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地面上,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般的颜料,绘制着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法阵!法阵的图案复杂诡异,融合了西洋秘教的几何符号与东方巫傩的狰狞图腾,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
法阵的中心,并非供奉神像,而是竖立着一面巨大的、边缘镶嵌着扭曲金属边框的铜镜!镜面并非光洁明亮,而是蒙着一层污浊的、如同水银流动般的诡异光泽,模糊地映照着周围的一切,将景象扭曲变形。
此刻,铜镜前方,正跪伏着一个穿着深色兜帽长袍的身影!那身影背对着苏青,头颅低垂,双手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交叉按在胸前,正对着那面诡异的铜镜,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低沉、模糊、如同梦呓般的吟诵!那低沉嗡鸣的源头,似乎正是这吟诵与铜镜共同作用的结果!
而在那跪伏身影的旁边,散落着几件东西,在惨淡的月光和法阵暗红线条的映照下,反射出微弱的光泽——一把小巧的、染血的匕首!还有…几片深紫色的、边缘微微卷曲的曼陀罗花瓣!
“画皮”的武器?!她在这里?!那跪着的是谁?“影先生”?!
苏青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悄无声息地举起手枪,枪口稳稳地瞄准了那个跪伏在诡异铜镜前的黑袍身影!食指轻轻搭上了冰冷的扳机!机会千载难逢!必须一击制敌!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瞄准目标的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中炸响的脆声,从他脚下传来!他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碎石!
糟了!
跪伏在铜镜前的黑袍身影,吟诵声戛然而止!
那身影猛地抬起头!虽然没有完全转过来,但苏青清晰地看到,那宽大的兜帽下,一张毫无表情、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瘆人冷光的白瓷面具,缓缓地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面具上,两点空洞的眼窝,如同深渊,瞬间锁定了躲在入口阴影处的苏青!
“画皮”?!
-悬念结尾:镜影低语-
“呵…”
一声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诡异轻笑,从那白瓷面具后传来。声音不大,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苏青的耳中,首抵神经末梢!
跪伏的身影并未起身,只是那戴着白瓷面具的头颅,以一个极其缓慢、近乎非人的角度,继续转向苏青。空洞的眼窝仿佛能吞噬光线,首勾勾地“盯”着他。那沙哑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戏谑的冰冷:
“苏探长…夜巡辛苦了…”
“既然来了…何不走近些…”
“看看…镜子里…有您想要的…答案…”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面巨大的、污浊诡异的铜镜,镜面如同水波般剧烈地荡漾起来!那层污浊的光泽飞速流动、旋转,仿佛打开了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门户!镜中原本模糊扭曲的景象瞬间变得一片混沌,随即,一个极其模糊、却让苏青瞬间头皮炸裂的轮廓,开始在那混沌的镜面深处…缓缓浮现!
那轮廓…那身形…那隐约的穿着…?!
苏青的呼吸骤然停止!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握着枪的手,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抑制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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