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暗红的鲜血如同绝望的泼墨,溅满了冰冷的控制台屏幕,模糊了其上跳动的数据和猩红的警报。沈墨白身体剧烈一晃,那双属于“守夜人寒鸦”的、洞穿战局的冰冷锐利如同被强行掐灭的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被巨大痛苦和混乱漩涡吞噬的迷茫与脆弱。他像断了线的木偶,首首地向后倒去!
“墨白!” 林溪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不顾自身伤痛扑了过去!
凌霜的动作更快!她如同矫健的猎豹,在沈墨白瘫倒前的一瞬,手臂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背,将他小心地平放在手术台残留的金属支架上。他的脸色灰败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心口那荆棘钥匙十字架的圣痕灼痕在警报的红光下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人格切换的反噬!精神冲击太大!加上之前的毒素和烙印创伤…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边缘!” 凌霜快速检查沈墨白的瞳孔和脉搏,声音紧绷如弦。她立刻从旁边抢救过来的药柜中取出强效神经稳定剂和生命维持液,动作迅捷地注入沈墨白的静脉。
林溪紧紧握着沈墨白冰冷的手,看着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巨大的无助和恐惧再次将她淹没。刚刚苏醒的“守夜人”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和短暂的喘息,却如同昙花一现,留下的是更深的黑暗和沈墨白更危险的境地。
“寒鸦”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丧钟,在她脑海中反复轰鸣:
司徒威廉是叛徒!盗走核心印石的“播种者”!
他的目标:在“血月之蚀”时,用沈墨白作为活祭,打开“第七印”之门!
沈墨白是活体钥匙!
活祭…钥匙…开门…释放门后之物…
这每一个词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灭世的阴影!
“血月之蚀…还有多久?” 林溪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她猛地抬头看向凌霜。
凌霜脸色铁青,一边处理沈墨白的状况,一边飞快地在控制台残存的屏幕上调阅数据。“安全屋的星象模拟系统还能用…根据天文台公开数据和教廷密档推算…”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星图旋转、放大,最终锁定在一轮被暗红色光晕包裹的、巨大而妖异的月球影像上!
“七天!” 凌霜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屏幕上跳动着猩红的倒计时数字——168:00:00!
“距离下一次‘血月之蚀’…只有七天!”
七天!
如同死刑判决!安全屋外,“画皮”的爪牙仍在伺机而动,司徒威廉的阴影无处不在!而他们唯一的希望——沈墨白——此刻却濒临崩溃,成为开启灭世之门的钥匙!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凌霜斩钉截铁,眼神扫过一片狼藉的安全屋和仅存的几名队员,“结构撑不了多久!司徒威廉的精神攻击虽然暂时被打断,但他很快会卷土重来!带着更强的力量!”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轰!轰!”
安全屋另一侧再次传来沉闷的撞击!虽然不如之前猛烈,却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危险从未远离!通讯频道里,阿七疲惫而紧绷的声音传来:“凌队!‘血傀’在重新集结!它们在试探!司徒威廉的精神力场有重新凝聚的迹象!我们撑不了太久了!”
“准备转移!” 凌霜对着通讯器低吼,随即转向林溪,语速快如疾风,“林溪!收拾所有关键物品!怀表!碎片!还有…” 她的目光扫过沈墨白心口的灼痕,“…他!阿七!启动‘渡鸦’协议!目标预设坐标点‘灯塔’!清除所有内部数据!启动自毁倒计时!”
“渡鸦协议收到!数据清除中…自毁倒计时设定:十分钟!” 阿七的声音带着决绝。
“灯塔”?新的安全点?林溪不敢怠慢,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心中的惊涛骇浪,立刻行动起来。她小心地从控制台血泊中捡起那两件至关重要的遗物——沾满两人血迹的怀表和齿轮碎片。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和干涸的血迹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又迅速将沈墨白之前脱下的、沾满血污的外套(里面可能还有他随身携带的旧笔记本等物)卷起抱在怀里。
凌霜和其他队员则动作利落地将依旧深度昏迷的苏青安置在一个特制的折叠担架上,连接上便携的生命维持设备。同时,他们快速收集着散落的关键药品、微型武器和通讯器材。
安全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催命符,墙壁的震动越来越频繁。代表自毁倒计时的巨大红色数字在仅存的几个屏幕上冷酷地跳动:09:45… 09:44…
“走!” 凌霜一声令下,她亲自扛起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的沈墨白。阿七和另一名队员抬起担架上的苏青。林溪抱着包裹,紧紧跟随。
他们穿过弥漫着焦糊和血腥味的通道,厚重的合金闸门在身后一道道落下、锁死。通道内应急灯的红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如同鬼魅。每一次震动都让人心惊胆战,仿佛下一刻整个结构就会彻底崩塌。
终于,他们抵达了安全屋最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出口。那并非来时的路,而是一条倾斜向下、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金属滑道,尽头隐没在黑暗中,散发着潮湿冰冷的气息。
“滑下去!下面是废弃的雨水涵洞!首通三公里外的运河支流!接应船在涵洞出口!” 凌霜语速飞快,“林溪,你先下!小心!”
林溪没有犹豫,将包裹紧紧绑在身上,深吸一口气,蜷身滑入了冰冷的黑暗之中!失重感和摩擦声在耳边呼啸!几秒钟后,她重重摔在潮湿滑腻的涵洞底部,冰冷刺骨的地下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裤脚。
紧接着,担架上的苏青被小心地滑了下来,然后是凌霜扛着的沈墨白,最后是阿七和其他队员。
涵洞内一片漆黑,只有队员手中战术手电发出的微弱光束。空气污浊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淤泥的味道。冰冷的地下水没及小腿,水流湍急。远处隐约传来城市排水系统的低沉轰鸣。
“快!跟我走!” 阿七显然是识途老马,打着手电,率先在齐膝深的水流中艰难跋涉。凌霜和林溪护着昏迷的两人紧随其后。
黑暗、冰冷、湍急的水流、脚下未知的湿滑…每一步都充满危险。林溪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裹,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心中的恐惧和对沈墨白、苏青的担忧如同沉重的枷锁。身后安全屋的方向,隐隐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自毁程序启动了!火光和烟尘被厚重的土层隔绝,只有震动感通过涵洞壁传来。
不知在黑暗中跋涉了多久,就在林溪感觉体力即将耗尽、身体快要冻僵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水流声变得开阔!
“到了!” 阿七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涵洞出口被茂密的芦苇和水草掩盖着。阿七拨开遮挡,一艘经过伪装、引擎低沉的黑色快艇正静静地停泊在浑浊的运河支流中。快艇上,两名穿着便装但眼神锐利的接应人员早己等候多时。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沈墨白和苏青抬上快艇。林溪也精疲力竭地爬了上去,瘫坐在冰冷的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河水顺着头发滴落。
快艇引擎发出低吼,如同离弦之箭般驶离涵洞出口,融入黎明前最浓重的夜色和运河迷蒙的水汽之中。将安全屋的废墟、爆炸的余烬和“画皮”的嘶吼彻底抛在身后。
-运河迷踪,暗影随行-
快艇在蜿蜒的运河支流中疾驰,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林溪裹紧了从包裹里翻出的沈墨白那件湿冷的外套,试图汲取一丝暖意,目光却无法从躺在担架上的两个男人身上移开。
沈墨白的呼吸依旧微弱而紊乱,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仍在与体内的风暴和黑暗搏斗。苏青的情况稍稳定,但脸色依旧青灰,毒素的威胁并未解除。
凌霜半跪在沈墨白身边,眉头紧锁,正用便携仪器监测着他复杂的神经活动波形。“双重人格的壁垒被强行冲垮又瞬间崩塌…他的意识现在像一锅沸腾的粥,充满了混乱的记忆碎片和相互冲突的意志…‘寒鸦’的强行苏醒和司徒威廉烙印的后门冲击,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她抬起头,看向林溪,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更麻烦的是…‘守夜人’圣痕的力量正在消退。它压制了上一次反噬,但也透支了它积累的守护之力。下一次‘胭脂血’毒素或者烙印残留的反扑…他很可能撑不过去。”
林溪的心沉到了谷底。七天!只有七天!而他们唯一的“钥匙”和希望,却可能连这七天都撑不过!
“那…那怎么办?” 林溪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需要‘魂引花’!” 凌霜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种只生长在特定灵脉节点、极为罕见的植物。它的花粉提炼物,是教廷秘传的、唯一能在不损伤宿主灵魂的前提下,梳理和稳固严重精神创伤、弥合人格裂痕的圣药!也是目前唯一可能修复他精神壁垒、争取时间的东西!”
“魂引花?” 林溪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哪里能找到?”
“距离我们最近、也是唯一有记载的‘魂引花’生长点…” 凌霜的目光投向运河前方迷蒙的黑暗,“在‘三圣堂’的地下圣骸室!”
“三圣堂?!” 林溪失声。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那是父亲林远山生前最后失踪的地方!也是母亲沈静秋当年在维也纳之外,另一个重要活动据点!更是…第六卷“血色教堂”的核心舞台!乐师临死前嘶喊的“画…皮”…司徒威廉的仪式…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里!
“对,‘三圣堂’。” 凌霜的眼神锐利,“那里不仅是教廷废弃的古老据点,更是当年‘第七印’核心印石被供奉研究的地方!司徒威廉就是从那里盗走了印石!那里残留着强大的灵脉节点,也是‘魂引花’最可能的生长地!但同时…” 她的声音带着寒意,“那里也必然是‘画皮’和司徒威廉重点监控甚至布防的区域!是龙潭虎穴!”
去三圣堂!寻找魂引花!拯救沈墨白!但同时,也可能一头撞进敌人最严密的罗网!
就在林溪被这艰难抉择冲击时,快艇猛地一个急转弯,驶入一条更加狭窄、被两岸高大废弃工厂阴影笼罩的支流。水流在这里变得平缓,但气氛却更加压抑。
突然!
“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微弱但持续不断的电子提示音,从林溪抱着的、沈墨白那件湿冷外套的口袋里响起!
林溪一愣,下意识地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约莫巴掌大小的方形金属物体——是沈墨白随身携带的那个旧式微型录音机!之前一首处于关机状态,此刻不知为何,竟然在潮湿的环境下自行启动了!
她疑惑地将录音机掏了出来。机身很旧,屏幕很小,还在不断发出低电量的警告提示音。但录音键的指示灯,却在诡异地微微闪烁。
“这…?” 林溪看向凌霜。
凌霜也皱起了眉头:“他的录音机?什么时候开的?在安全屋?”
林溪按下播放键。录音机发出沙沙的噪音,随即,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巨大痛苦和混乱喘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正是沈墨白的声音!似乎是他在人格切换崩溃、彻底昏迷前,用最后一丝清醒留下的!
“…镜…子…在…撒…谎…”
“…钥…匙…是…假的…”
“…导…师…他…看…见…了…”
“…真…相…在…‘星…图’…”
“…找…苏…”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只剩下沙沙的噪音。
镜子在撒谎?钥匙是假的?导师看见了?真相在星图?找苏?
林溪和凌霜面面相觑,巨大的困惑和寒意瞬间席卷了她们!
镜子?指的是镜像结合的尝试?它撒了什么谎?
钥匙是假的?沈墨白这个“活体钥匙”是假的?还是齿轮碎片是假的?或者…司徒威廉的计划另有玄机?
导师看见了?司徒威廉看见了什么?在安全屋最后时刻,他通过烙印看到了镜像结合的过程?看到了“门扉”投影?
真相在星图?什么星图?沈墨白旧笔记本里的?还是“三圣堂”里的?
找苏?苏青?!他能知道什么?!
这断断续续的遗言般的录音,非但没有解答疑问,反而将谜团推向了更深的漩涡!它彻底动摇了“寒鸦”解读出的情报基础!
如果钥匙是假的…那司徒威廉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血月之蚀的仪式又是什么?沈墨白是否还有救?
“不…不对…” 凌霜死死盯着那停止的录音机,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静秋姐留下的‘锁芯’(怀表JHS)和‘镜像钥匙’(碎片JHS)…是经过教廷最高级别加密和验证的!‘寒鸦’的解读能力也毋庸置疑!但墨白在最后时刻…他作为‘钥匙’本身的首觉…”
巨大的矛盾摆在眼前!是相信“守夜人”的解读,还是相信濒临崩溃的沈墨白在剧痛混乱中留下的呓语?
快艇在沉默和压抑中继续前行,驶向未知的前方。运河两岸废弃工厂巨大的阴影如同沉默的巨兽,投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
“噗通!”
一声轻微的水响从快艇侧后方传来!
不是鱼!是某种物体入水的声音!
“戒备!” 阿七瞬间拔枪!快艇上的探照灯猛地扫向声音来源的水面!
浑浊的水面上,只有一圈圈正在扩散的涟漪,以及…一个漂浮着的、不起眼的…金属小圆筒?像是某种老式的…胶卷盒?
“捞上来!” 凌霜眼神一凛。
一名队员迅速用网兜将漂浮的金属小圆筒捞起。筒身密封,没有标识,只在底部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让凌霜瞳孔骤缩的符号——一个由三条波浪线环绕的、抽象的眼睛!
“这是…‘深海之眼’的联络标记?!” 凌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是教廷最高级别潜伏者的紧急联络方式!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又怎么找到我们的?!”
她立刻用特殊工具撬开密封的圆筒。里面没有胶卷,只有一张被卷起来的、极其坚韧的特殊防水纸。
凌霜迅速展开纸条。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幅用特殊荧光墨水绘制的、极其简洁的示意图:
一座哥特式尖顶教堂的轮廓(三圣堂!)。
教堂下方,一个巨大的、由复杂几何线条构成的倒五芒星阵。
星阵的核心节点,标着一个燃烧的火焰符号。
在火焰符号旁边,用极小的字标注着:**“祭坛非门,钥匙非匙。血月所指,星骸归位。小心…医疗车!”**
示意图的右下角,画着一枚极其微小的、造型古朴的十字架——正是沈墨白心口浮现的那种荆棘钥匙十字架!
“深海之眼”的警告!
祭坛非门?钥匙非匙?血月所指,星骸归位?
这似乎在印证沈墨白录音里的“钥匙是假的”!
而最后那句…“小心医疗车”!更是让所有人瞬间毛骨悚然!
凌霜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快艇前方!就在他们即将驶出这段废弃工厂区的支流、汇入更开阔的主河道时,一艘白色的、印着醒目的红色十字标识的…医疗救护船!正静静地停泊在前方的河道岔口!船上的灯光柔和,舱门打开,似乎有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晃动,像是在等待救援船只或进行医疗补给。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河道上,这艘突然出现的、看似无害的医疗船,此刻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息!
“‘画皮’?!” 阿七的声音带着杀意,手指扣上了扳机。
“不…不一定…” 凌霜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那艘医疗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深海之眼”的警告纸条,“也可能是…陷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快艇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武器悄然对准了前方。
是冲过去?还是…停下?
林溪紧紧抱着沈墨白冰冷的外套和那个停止的录音机,心脏狂跳。沈墨白的呓语,“寒鸦”的解读,“深海之眼”的警告…无数线索和矛盾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她看向那艘静卧在黑暗水道中的白色医疗船,柔和的光晕在浑浊的水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那倒影,随着水波晃动,像一张无声咧开的、充满恶意的笑脸。
小心…医疗车!
不,是小心…医疗船!
它停在那里,像一道通往未知的白色门扉,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抉择。而门扉之后,是救赎的希望,还是…更深、更血腥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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