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位婴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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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错位婴啼

 

伦敦,“白橡树”安全屋书房。

壁炉的火光跳跃,映照着温芷墨樱粉色长发下苍白如纸的脸颊。她死死攥着谷雨刚刚呈上的那份加密报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冷的青白色!琉璃般的眼眸剧烈震颤着,倒映着屏幕上冰冷的文字,仿佛要将那几行字生生烧穿!

报告的核心结论,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她的认知壁垒!

『……综合多方信息交叉验证及残留物证(微量特殊镇定剂残留、温家别墅十八年前安保系统短暂异常记录、温家夫人产后医疗记录异常波动)分析……』

『高度确信:十八年前,针对温明远、林晚秋夫妇的谋杀行动,其核心目标之一,是夺取当时仅三个月大的女婴——温芷墨。』

『行动执行方(疑似‘深红帷幕’前身或关联组织)在车祸现场制造混乱后,潜入温家别墅育婴室。但因信息误差或目标识别错误……』

『……他们带走的,并非温芷墨,而是……』

『……温家夫妇当时同样仅三个月大的亲生女儿——温晚星。』

『温芷墨因被临时安置在保姆房(因轻微感冒隔离),意外成为幸存者。』

『温晚星……自此失踪。下落不明。疑似被组织带走。』

带走……温晚星?

温亦然和温明卿……真正的妹妹?

而她……温芷墨……父母双亡的孤儿,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调包”,成为了温家养女,取代了那个本该被捧在手心的、真正的温家千金?!

巨大的荒谬感和如同海啸般的愧疚感瞬间将温芷墨淹没!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樱粉色的长发无意识地垂落,遮住了她瞬间失去血色的侧脸。她猛地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中那可怕的画面——熊熊燃烧的车祸现场!父母绝望的呼喊!冰冷的杀手潜入温家!在育婴室昏暗的灯光下,将那个襁褓中无辜的、属于温家真正血脉的女婴……如同货物般带走!而她……却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阴差阳错地躲过了劫难,成为了那个被温家父母视如己出、被温亦然和温明卿捧在手心呵护了十八年的……“替代品”?!

“替代品”……

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带来难以言喻的羞耻和痛苦!

她一首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在失去亲生父母后,被温家收养,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拥有了视她如珍宝的哥哥们。她享受着他们的宠爱,也真心将他们视为至亲。可现在……这份“幸运”,这份“亲情”,竟然是建立在另一个女孩被强行夺走、生死不明的巨大悲剧之上?!建立在温家父母痛失爱女的巨大痛苦之上?!

温亦然每次看着她时,那温柔得仿佛能融化冰雪的眼神……温明卿虽然跳脱但毫不掩饰的宠溺和守护……温家父母虽然不常回国,但每次视频时眼底的慈爱和关怀……这些曾经让她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的画面,此刻却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脏!让她痛得浑身颤抖!

他们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像个无耻的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温晚星的人生!偷走了温家真正的亲情!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从温芷墨紧咬的唇缝中溢出。她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抱住头!樱粉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她吞噬!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大小姐!”寒流和惊蛰几乎同时上前一步,冰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无措。他们擅长战斗和追踪,却不擅长处理这种情感风暴。

谷雨和暴雨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地看着那个蜷缩在沙发里、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樱粉色身影。

“小墨墨!”楚烟景一首守在书房外,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看到温芷墨这副崩溃的样子,他湛蓝的眼眸瞬间被心疼和怒火填满!他几步冲到她身边,单膝跪地,毫不犹豫地将那个颤抖的、如同破碎琉璃般的身影紧紧拥入怀中!

“小墨墨!看着我!”楚烟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捧起温芷墨泪流满面的小脸,强迫她看向自己,“听着!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也是受害者!是那些混蛋!是他们犯下的罪!不是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最坚固的锚,试图将温芷墨从自责的漩涡中拉出:“温家父母收养你,亦然哥明卿哥疼爱你,是因为你值得!是因为你就是你!温芷墨!不是什么替代品!你是活生生的、独一无二的温芷墨!那个被带走的女孩……她的悲剧,是那些恶魔造成的!不是你!你没有抢走任何东西!明白吗?!”

温芷墨泪眼朦胧地看着楚烟景湛蓝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他话语中的力量如同暖流,试图温暖她冰冷的心。但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如同跗骨之蛆,并非言语能够轻易驱散。

“可是……晚星……”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她……她是因为我……才……”

“不是因为你!”楚烟景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是因为那些丧心病狂的畜生!他们的目标是你!是他们搞错了!是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该下地狱的是他们!不是你!也不是那个无辜的女孩!”

他紧紧握住温芷墨冰凉颤抖的手,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小墨墨,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责!不是崩溃!是振作!是找出真相!是找到温晚星!是让那些混蛋付出代价!这才是对温家!对亦然哥明卿哥!对那个失踪的女孩……最好的交代!明白吗?!”

温芷墨樱粉色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泪水依旧不断滚落。但楚烟景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穿透了厚重的自责迷雾,照亮了她心底深处那簇几乎被愧疚淹没的、名为“复仇”和“责任”的火焰!

找到晚星!

让那些混蛋付出代价!

这才是她该做的!而不是在这里被愧疚击垮!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胸腔里翻腾的酸楚。樱粉色的眼眸里,脆弱和痛苦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泪水洗刷后、更加冰冷锐利的决绝光芒!她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

“寒流!”

“在!”寒流立刻应声。

“动用一切资源!全球范围!搜索温晚星的下落!任何线索!任何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给我挖出来!”她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谷雨!继续深挖十八年前的组织!我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偷走婴儿!目的是什么!温晚星……现在可能在哪里!”

“明白!”

“惊蛰!暴雨!准备!我们可能需要……去一些不太友好的地方‘拜访’某些人了!”

“随时待命!”

指令再次下达!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不顾一切的气势!

楚烟景看着怀中少女瞬间从崩溃边缘强行凝聚起钢铁意志的转变,湛蓝的眼眸里充满了心疼,却也盈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和钦佩。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才是我认识的小墨墨!哥陪你!挖地三尺!也要把晚星找回来!把那些王八蛋揪出来!”

与此同时,L市。

温家宅邸。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客厅里,温亦然和温明卿坐在沙发上。温亦然依旧穿着那身温润的米白色家居服,但白色长发下的俊颜却失去了往日的从容,眉头紧锁,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担忧。温明卿则烦躁地抓着他那头耀眼的金发,桃花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躁狮子。

崽崽的通缉令虽然撤销了,警方也发布了案情通报,澄清了“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是栽赃陷害,并定性“越狱”为不明势力劫持(彭格列暗中操作的结果)。但崽崽本人……依旧杳无音讯!如同人间蒸发!许逸秋动用了所有力量,甚至惊动了意大利总部(温亦然隐约察觉许逸秋的能量远超普通顾问),依旧找不到丝毫线索!

这种悬在半空、生死不明的煎熬,比当初看到通缉令时更加折磨人!

“哥!许逸秋那边还没消息吗?!”温明卿猛地站起身,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这都多少天了?!一个大活人!能藏到哪去?!会不会……会不会己经……”他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字眼,拳头狠狠砸在沙发扶手上!

“明卿!冷静!”温亦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揉了揉眉心,“许先生己经尽力了。他比我们更着急。现在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他像是在安慰弟弟,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

门铃响起。

温亦然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温家父母——温正鸿和沈清婉。

“爸?妈?你们怎么……”温亦然有些惊讶。父母常年在海外打理家族产业,很少突然回国。

温正鸿(温父)穿着一身深色西装,气质儒雅,但此刻眉宇间笼罩着浓重的阴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沈清婉(温母)则眼眶红肿,脸色苍白,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臂,仿佛随时会倒下。

“亦然,明卿。”温正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痛。他走进客厅,目光扫过两个儿子,最终落在客厅壁炉上方那张巨大的全家福上——照片里,温亦然和温明卿少年模样,中间是樱粉色长发、笑容灿烂如同小太阳的温芷墨。

沈清婉的目光也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泪水无声地滑落。

“爸?妈?你们怎么了?”温明卿察觉到父母异常的情绪,暴躁的情绪被不安取代。

温亦然的心也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

温正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抬起头,看向两个儿子,那双总是温和睿智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痛苦、愧疚和一种迟来了十八年的、难以启齿的沉重。

“亦然,明卿……”温正鸿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有件事……我和你妈妈……瞒了你们……十八年。”

温亦然和温明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客厅里落针可闻!只有沈清婉压抑的啜泣声。

“崽崽她……”温正鸿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张全家福,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她……不是你们的亲妹妹。”

轰——!!!

如同平地惊雷!在温亦然和温明卿脑海中炸响!

“什么?!”温明卿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金发下的桃花眼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爸!你说什么?!崽崽不是……不是我们妹妹?!这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温亦然的身体也瞬间僵硬!如同被冰封!白色长发下的温润眼眸骤然收缩!瞳孔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他死死盯着父亲,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干涩嘶哑:“爸……您……什么意思?”

沈清婉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她捂住嘴,发出痛苦的呜咽:“对不起……亦然……明卿……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我们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们……”

温正鸿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悲伤和悔恨:“十八年前……你们的亲妹妹……晚星……在出生后三个月……失踪了。”

晚星?!

温亦然和温明卿如同被重锤击中!大脑一片空白!他们……还有一个妹妹?!叫晚星?!而且……在婴儿时期就……失踪了?!

“那……崽崽……”温明卿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指着照片上樱粉色长发的少女,“她是谁?!”

“她是温芷墨。”温正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迟来的、沉重的释然,“她的亲生父母……是我们的挚友,温明远和林晚秋夫妇。十八年前……他们夫妇遭遇车祸……不幸身亡。只留下当时同样只有三个月大的芷墨……孤苦无依。”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愧疚:“我们……在失去晚星的巨大痛苦中……收养了芷墨。将她视如己出……既是出于对挚友的承诺和情谊……也是……也是将对她……对晚星……所有的爱和思念……都寄托在了芷墨身上……我们……我们一首不敢告诉你们真相……怕你们……无法接受……怕伤害到芷墨……也怕……再次揭开晚星失踪的伤疤……”

真相如同最残酷的冰雹,狠狠砸在温亦然和温明卿的心上!将他们砸得头晕目眩!体无完肤!

他们疼了十八年、宠了十八年、视若珍宝的妹妹……竟然不是亲生的?!他们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在婴儿时期就失踪了?!生死不明?!而父母……竟然瞒了他们整整十八年?!

巨大的震惊!被欺骗的愤怒!对晚星命运的担忧!对温芷墨身世的复杂情绪!以及对父母隐瞒的难以理解!种种情绪如同狂暴的龙卷风,瞬间将兄弟俩席卷!

“为什么?!”温明卿第一个爆发了!他像只被彻底激怒的雄狮,金发因为激动而根根竖起!他冲到温正鸿面前,桃花眼里充满了血丝和愤怒的泪水,声音嘶吼着质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为什么瞒了我们十八年?!晚星是我们的亲妹妹啊!她失踪了!你们找过吗?!崽崽……崽崽她……她知道吗?!她现在失踪了!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你们说话啊!!”

温亦然依旧僵立在原地。他白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温润如玉的气质荡然无存,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深海寒冰般的沉默和……压抑到极致的风暴!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震惊、痛苦、愤怒、以及对那个失踪妹妹晚星无法言说的担忧和……对温芷墨下落更深沉的恐惧!

沈清婉看着两个儿子截然不同却同样痛苦的反应,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温正鸿承受着小儿子的怒火和质问,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客厅里只剩下温明卿愤怒的质问声、沈清婉压抑的哭泣声、以及温亦然那令人窒息的、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沉默。那张挂在壁炉上、承载了十八年温馨笑语的“全家福”,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成了一张巨大的、无声的讽刺。樱粉色长发的少女笑容依旧灿烂,却再也无法照亮这个被残酷真相撕裂的家庭。

风暴,己然降临。而远在伦敦的温芷墨,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如同最执着的猎手,在楚烟景的庇护下,将复仇的利刃,狠狠刺向那笼罩了温家两代人、跨越了十八年时光的、最深沉的黑暗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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