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梦灭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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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梦灭情逝

 

小春再一次被关进精神病医院,小头掏心掏肺想去服侍照顾,但是,小头不能去也不敢去,除非小头再一次装疯卖傻。所以,小头在家里冥思苦想,想得头脑发胀,想得头都大了一圈。

小头最不喜欢看书,那几天一反常态,一头扎进工人俱乐部的图书室恶看恶补,然后兴冲冲往小春家赶。

“小春妈,医药书上说,环境对小春的治疗很重要,容易引发伤心的人和地方要尽量避开。”

小头设身处地的为小春考虑,春母很感激,也不再计较叛徒不叛徒,但是,春母并没有真正领会小头的话中话。

“怎么避开?”

“搬家。”小头按事先想好的计划脱口而出。

“搬家?”

“对!搬家!”小头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不行,小龙回来见不到小春怎么办?”

小头心里那个急啊,小龙早把小春让给自己了,却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还蒙在鼓里,还在盼着乘龙快婿,还在指望女儿与小龙天长地久。

“小春妈,我打个比方,一个人吃饭重要还是喝水重要?”

“咦——,你这个小孩,脑子有毛病啊?饭不吃人要死的,水不喝不会死的,这个道理你还不懂?”

“不对,饭不吃七天死,水不喝五天就会死。”

“瞎三话西,”小春妈开始倚老卖老,“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长,我的话不会错。”

“哎呀——!阿姨你不懂,不喝水先死,是书上说的,不是我造出来的。”小头只能用书上的话来压春母,而且改了称呼。

“好——好——,就算书上讲的有道理,这跟搬家有什么关系?”

小头发现春母中了自己的圈套,顺了顺气,采用欲擒故纵的方法自嘲道:“咳——,我是阿王炒年糕——吃力不讨好。”

“咦——,阿姨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们年轻人思想先进,看来我的老黄历过时了。”

小头见春母有了让步的意思,得寸进尺:“现在的人要跟形势跑,小春就是死脑筋,非要嫁小龙这个陈世美,才得了这个痴病,你还想指望小龙,真是捏鼻子做梦—场空,说不定小春见了小龙病情还要加重。”

春母被小头真真假假的一番劝说,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也不是,跑进里屋跟老头子商量,春父听了老太婆转述的小头建议,有点心动,一瘸一拐摇出来,想亲耳听听小头的高见。

“小春爸,治疗小春的病等于喝水,比吃饭重要……。”

“慢——慢——,什么喝水吃饭的,搞七廿三(方言:即乱七八糟)。”

小头面对未来的岳丈大人很想露一手,没想切肉切成了连刀块——前连后挂,立刻换用竹筒子倒豆——首来首去,“小春爸,是这样的,书上说……。”

“噢——,原来是这样,但是,搬到什么地方去呐?”

“离医院近点,来去方便的地方。”小头不敢说离小龙家远的地方。

“讲讲方便,真要搬就会伤筋动骨,再说,我的生意怎么办?搬了新地方,谁来做衣服?”

这个问题小头没有考虑过,显得有点尴尬,有点底气不足,再想打比方,找不出好的例子,想来想去,还是套用刚才的比方:“反正治病比做生意重要,喝水比吃饭重要,总之一句话,照书上说的不会错。”

小头自从吃了假屎后,吃饭的胃口明显小了许多,觉得世界上什么事都重要,唯独吃饭这档事己不重要,每回吃饭都像孕妇打呃,难受无比。

“小头啊——,搬家的事还是先问问小春同意不同意,你看好吗?”春母说话的口气有了依赖小头的味道,觉得有人在身边帮忙出主意总比无人帮忙好,再一想,不对呀,小头怎么老在上海,忍不住问道:“嗨——,你什么时候回农村?”

春母如此问,一方面是表示对小头的关心,另一方面想知道小头提出的搬家和他个人有什么关系。

“噢——,我忘了讲,我和小春一样,户口也回上海了。”

“什么?你也得了精神病?”

“是呀!不过——,己经好了。”小头不敢道明实情,不得不假戏真做,而且,借着春母的歪打正着就势滚坡,“我们老家有个祖传神医,专治精神病,就是他给我治好的,我己经在街道的福利厂上班,等小春病好了,也可以安排进去,不过,厂里都是残疾人。

春母知道这个厂,糊火柴盒的,想到以后可以有个照应,所以,对小头又有了好感:“小头,吃了午饭再走,顺便把我家的水缸挑满,阿姨我还有话问你。”

小头趁着春母有话问他的机会给春母大灌迷魂汤,暗示自己对小春是如何如何一片真情,把春母灌的云里雾里,把春母的感情俘虏的服服帖帖,一盘炒鸡蛋都夹到了小头的碗里。

第二天,小头的身影出现在区房管所的楼道里,碰巧遇到小冬的丈夫,在所里当二把手,小头把情况一说,没几天就把搬家的事情搞定了,完成了让小春心理上离不开小龙,环境上先离开的第一步设想。假如小春还是痴心不改,痴情难忘,去老家请祖传神医为她治疗,完成第二步设想,到时,小春就成了瓮中之鳖,我的泥鳅钻豆腐就可以大显神威了。

小头想入非非中,哥哥的一句话把他吓的半死:“刚才里弄小组长来过了,有人检举信写到了派出所,说你精神病是装的,上面在核实,你想好了,心里有个准备。”

“检举信,谁会写检举信?小龙?”小头第一个想到的是小龙,然后摇了摇头,否定了,“精神病院医生?也不可能,隔壁邻居?没有冤家呀?!老家的人?更不可能,他们巴不得我早点离开,哪会是谁?”

入晚,小头一家像热锅上的蚂蚁,分析推断排查,像黄沙过筛,筛选了好几遍,挖不出写检举信的人。

“笃笃笃”,门外有人敲门。

“谁呀——?”小头妈走近门旁轻轻问道。

“苦妹,是我。”

门缝中挤进的是里弄小组长张阿姨,未等张阿姨坐下,小头妈己泪眼哽咽:“张姐,你说,谁这么缺德,我家老二真命苦,谈的女朋友被一个叫什么龙的抢走,在淮北农村被一个叫铜头的打得不敢响,好不容易回到上海,又碰到了前世的促狭鬼,你说……。”

“苦妹啊——,不瞒你说,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现在能瞒就瞒,尽量不扩散,总而言之,写检举信的人,一般都是身边的人,你好好想一想。”

“想过了,想不出是谁。”小头的父亲不爱说话,为了表示礼节,抢答了一句不起作用的话。

“透露一点线索,我家老头子分析过,写检举信的人肯定与这事有利害关系,你们再想想。”说完,里弄小组长又像进门那样挤了出去,还回身对着小头妈的耳朵悄悄补了一句:“野狗好挡,家贼难防。”

小春的新家搬到了黄浦江的另一边,上海分浦西和浦东,过江要摆渡,所以,浦东人很少去浦西,就是去一趟,也说是去上海,浦西人更不会去浦东,称浦东人是乡下人。

小春出医院到了新家就吵着搬回去,对小头的不请自到很反感,还每天打开信箱看看有没有小龙和小金的信,半个月过去了,小金的信到了,却不见小龙的信,只好把以前的信翻出来一边看一边流泪。

春母把这个镜头告诉了小头,小头连连叫苦,怪春母搬家时没把信烧掉,怪自己头小脑袋小,考虑问题范围狭窄,但是,让小头感动欣慰的是,小龙能信守诺言,小春的去信好似石沉大海。但是,可恶的检举信没有石沉大海,反而一石激起千层浪,询问盘查恐吓接二连三,复验复查复审翻来覆去,结果,小头经不住高压政策以及可能带来的家庭株连和灭顶之灾,向政府坦白了全过程,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和院长分别被处以降职和记过,小头的远房叔叔也难辞其咎,被单位以破坏上山下乡运动撤职。

检举信始作俑者不是别人,就是小头家的身边人,小头未来的嫂子,因为,小头家的住房只有两间,小头一来,户口一挂,他哥哥的婚房就成了煮熟的鸭子。

小头的沪籍被吊销遣送回老家,小头又一次被命运作弄,又一次失去了追求小春的机会,所以,再也不用装疯卖傻了,小头在族辈亲邻的遣责谩骂声中无颜再见远房的叔叔,无颜再叙亲情至爱,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头对着上海方向扑通跪地,双手高举,发出嘶哑的哀嚎和瘆人的狂笑,突然,一口浓痰堵住了胸腔迷失了心智,小春的倩影在视线中慢慢退去淡化朦胧虚幻……。

小头真的疯了,疯的很惨,死的更惨,被一条疯狗咬伤,没有注射狂犬疫苗,人疯狗疯一起疯,在那到处是河流的美丽水乡,小头拼命往颓败的山上狂奔,跑到了悬崖峭壁,跌进了梦幻天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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