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铁门再次打开时,刺眼的阳光让楚阳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他己经不记得自己在这片潮湿的黑暗中待了多久,只知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你可以走了。”
刑罚堂的执事面色复杂地看着他,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轻蔑与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与困惑。他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楚阳赶紧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楚阳沉默地站起身,身体因为受刑和血脉爆发后的脱力而摇摇欲坠。他知道,自己能出来,绝非刑罚堂大发慈悲。他永远忘不了几个时辰前,在那冰冷的刑架上发生的一幕。
当那烧红的烙铁即将触及他胸膛时,他体内失控的火焰之力彻底爆发,不仅将烙铁瞬间汽化,怀中的混沌鉴更是投射出一尊模糊而威严的火焰巨人虚影。那股源自太古洪荒的恐怖威压,让整个地牢都为之震颤,几名执事当场就被震慑得心神失守,口吐鲜血。
混乱之中,他瞥见角落里的酒老对他遥遥地弹了一下手指,一块冰凉的、刻着半个古朴“酒”字的金属令牌便无声无息地落入了他的掌心。随后,火焰巨人的虚影消失,他也因力竭而昏了过去。
醒来时,便等到了被释放的消息。
刑罚堂的长老们想必是被那无法理解的景象给惊住了,在没有弄清楚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之前,不敢再对他轻举妄动。而酒老那半块神秘的令牌,或许也在暗中起到了某种作用。
楚阳紧了紧藏在袖中的令牌,对那名执事微微点头,便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出了地牢。
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多日来的阴寒,却暖不透他冰冷的心。他此刻心急如焚,只想立刻见到父亲楚山河。自己被关入地牢,父亲一定急坏了。以他那孱弱的身体,不知是否撑得住。
青云门外门弟子居住的区域,位于山脚的一片杂院,楚阳的家就在最偏僻的角落,一间破旧的草屋。
越是靠近,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是浓烈。
往日里,这个时间父亲应该正在院子里修补渔网,或者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一边咳嗽一边望着山门的方向等他回来。可今天,那小小的院落却是一片死寂,连平日里最爱在屋檐下筑巢的麻雀都不见了踪影。
“父亲?”
楚阳心头一沉,加快了脚步。
草屋的木门虚掩着,被风吹得“吱呀”作响。他伸出手,轻轻一推。
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楚阳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屋里一片狼藉!
那张由几块木板拼成的桌子被掀翻在地,两张凳子断成了几截,散落得到处都是。地面上满是杂乱的脚印,墙角堆放的干柴被踢得乱七八糟,连那口用了十几年的铁锅都摔在地上,凹下去一大块。
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父亲!你在哪儿?”
楚阳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他疯了一般冲进里屋。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被褥被掀开,同样凌乱不堪,但却空无一人。
他找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那个只能存放几件旧衣服的破木箱都翻了个底朝天,可哪里有父亲楚山河的影子?
一股巨大的恐慌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外屋,无力地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他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线索。
他注意到,地面上的脚印很杂乱,至少有三西个人闯了进来。其中几个脚印又深又大,显然是身怀修为的武者留下的。而另一串脚印则相对浅一些,步履间有些踉跄,那是父亲的脚印!
墙壁上,有一道清晰的掌印,深深地嵌入了土坯墙中,掌印周围的墙体都龟裂开来。楚阳走过去,用手比对了一下,那掌印比他的手要大上一圈,绝非父亲所能留下。
很显然,父亲遭遇了强敌,他反抗了,但最终还是……
楚阳不敢再想下去,双拳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是谁?
楚云海吗?因为在武阁之事上没有彻底整死自己,所以迁怒于父亲?还是说……是混沌鉴警示过的,“紫袍人”?
就在他心乱如麻,被愤怒与悲伤冲昏头脑时,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那张被掀翻的桌子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微光。
他心中一动,连忙上前,费力地将沉重的桌子扶正。
当桌面重见天日的那一刻,楚阳的呼吸猛地一滞。
桌面的正中央,赫然放着一枚古朴的青铜钥匙。钥匙的旁边,是一个用鲜血写下的字,字迹潦草而急促,仿佛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仓促写就。
那是一个“勿”字。
可不知为何,写下这个字的人,在写完最后一笔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血滴顺着笔画滑落,在“勿”字的下方,又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最终凝聚成一个点。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寻”字,却又无力为继。
“勿寻……”
楚阳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那个己经干涸的血字。他认得出来,这是父亲的笔迹。这是父亲用自己的血,给他留下的最后讯息!
他在告诉自己,不要去寻找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别去寻?
楚阳的眼眶瞬间红了,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冰冷的桌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他能想象得到,孱弱的父亲在面对强敌时,是如何拼死反抗,又如何在最后关头,用尽力气给他留下这血的嘱托。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拿起那枚青铜钥匙。
钥匙入手冰凉而沉重,不知是用何种金属打造。它的样式极为古老,通体布满了繁复而玄奥的纹路,看上去不像是用来开锁的,更像是一件某种仪式的信物。
这钥匙是父亲留下的,和血字放在一起,必然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是谁抓走了父亲?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这把钥匙?是不屑,还是挑衅?
无数的疑问在楚阳的脑海中盘旋,让他头痛欲裂。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钥匙,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摊开手掌,钥匙上那些繁复的纹路,在他的视线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些纹路……好眼熟……
楚阳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它们杂乱无章,却又仿佛遵循着某种天地至理,充满了混沌而古老的气息。
混沌……
这个词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面历经沧桑的青铜古镜——混沌鉴!
他一手托着镜子,一手拿着钥匙,将二者并排放在一起,在从门口透进来的光线下仔细比对。
镜子边缘,同样雕刻着一圈圈无法解读的古老纹饰,与钥匙上的花纹风格如出一辙。起初,楚阳还无法找到二者的关联,但当他将钥匙立起来,用它的侧边去贴合镜子的外缘时,奇迹发生了!
钥匙上那看似毫无规律的立体纹路,竟然与混沌鉴边缘的一段凹痕,完美地、严丝合缝地吻合在了一起!
就仿佛,这枚钥匙本就是从混沌鉴上取下来的一部分,或者说,它们本就是一体的!
“原来……是这样……”
楚阳喃喃自语,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这一刻,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父亲的失踪,绝非偶然,也和楚云海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角色无关。敌人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身上的这面混沌鉴!
父亲楚山河,一定也知道混沌鉴的秘密!甚至,这面镜子本就是父亲之物,只是通过矿难那种方式,才交到了自己手上!他深夜咳血,恐怕也与守护这面镜子的秘密有关!
而父亲留下的血字“勿寻”,根本不是懦弱的退让,而是最深沉的保护!他知道敌人有多么强大,知道自己一旦去追寻,必然是死路一条!
“父亲……”
楚阳紧紧地握住钥匙和铜镜,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破败的屋门,望向了青云门那高耸入云的山峰,眼神中的悲伤与迷茫,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所取代。
勿寻?
不!我一定要寻!
无论抓走你的是谁,是青云门中隐藏的“紫袍人”,还是来自天外的神秘势力,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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