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嗷——！！！”
那声凄厉的猫嚎，裹挟着腥臭的寒风，几乎贴着林默的后颈皮炸开！幽绿的竖瞳在黑暗中拉出两道充满怨毒的光痕，巨大的黑色身影带着千钧之力，首扑他的后心！
电光火石间，林默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冰窟里极寒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撕裂。他几乎是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身体在狂奔的惯性中猛地向右侧倾倒，同时左臂向后狠狠一抡！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黑猫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林默的左肘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黑猫扑来的侧脸上！这一击，他毫无保留，带着被冰墙、钥匙、周春兰尸体以及沈清歌谜团搅动的狂暴怒火！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默向前踉跄了一步，左肘传来清晰的痛麻感。而那只巨大的黑猫，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身体凌空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几米外冰冷的岩壁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溅起一片粘液和冰渣。
它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身体还在神经质地微微抽搐。幽绿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口鼻处渗出暗红的血沫，显然颅骨和颈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那股守护“外婆”的疯狂戾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
林默稳住身形，急促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刀割般涌入肺腑。他看都没看那只垂死的猫，只觉左肘的痛感迅速蔓延开来，隐隐发麻。他甩了甩手臂，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冰墙破口处还在汩汩涌出的暗绿色粘液，扫过周春兰冰冷的尸体，扫过角落里还在无意识抽搐、口吐白沫的汉斯。
此地绝不可留！
没有丝毫犹豫，他拔腿就冲向通道口。强光手电的光柱在狭窄的冰洞里剧烈晃动，映照出冰壁上自己急促奔跑的扭曲倒影。身后，冰墙内部似乎传来更加沉闷的、如同冰块挤压碎裂的声响，空气中那股甜腻腐败的恶臭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粘稠。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座正在苏醒的冰封地狱！
冲出通道口，重新进入那条相对宽阔、布满冰柱的“大厅”。来时小心翼翼走过的路，此刻在死亡的威胁下，林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刺。滑倒，撞在冰柱上带来刺骨的疼痛，他毫不在意，爬起来继续狂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苏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前方终于出现了那扇沉重的、隔绝内外的铁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如同救赎的灯塔！
林默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铁门，冲了出去！
“砰！”
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将那不祥的冰寒、恶臭和诡异的声响暂时隔绝。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刺痛感，却也异常清醒。左肘的麻木感还在持续，隐隐作痛。
外面是那条相对干燥、堆满废弃物的通道。微弱的光线从尽头透入。安全了……暂时。
他立刻掏出卫星电话，快速按下几个键：“汉斯的手下！听好！你们老板疯了！在里面的冰窟！立刻派人把他弄出来！动作要快！那鬼地方随时会塌！”他没说赵阳和周春兰的事，只强调了冰窟的危险性。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愕的询问和混乱的脚步声。
挂断电话，林默没有丝毫停留，背着低温密封箱（里面只剩下空盒），沿着通道向外狂奔。他的心跳依旧狂乱，但目标无比清晰：苏晚所在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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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圣玛利亚私立医院顶层，特护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鲜花的混合气味，安静得只剩下生命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阳光，只留下一片适合沉睡的、恒温的昏暗。
苏晚静静地躺在宽大的病床上。曾经明艳倔强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几乎透明，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干裂起皮。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纤细的手腕上埋着留置针，透明的液体一滴滴注入她的静脉，维持着这具躯壳最基本的生命之火。她像一尊被精心收藏、却失去了灵魂的东方瓷器，美丽，易碎，沉寂。
一个年轻的护工正轻手轻脚地为她擦拭脸颊。动作很轻柔，带着职业化的耐心。病房里太安静了，护工忍不住小声哼起了不成调的流行歌。擦完脸，她转身去整理床头柜上堆满的慰问品——昂贵的果篮、娇艳的鲜花、精致的补品礼盒……目光扫过那些包装华丽的盒子时，护工有些无聊地撇撇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一个播放器。
那是林默留下的。一个老旧的、银灰色的MP3播放器，里面只录了一段音频，被设定为单曲循环。护工觉得这东西放在一堆奢侈品里格格不入，显得有点寒酸。
“咔哒。”
她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键。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响了起来。不是林默平时那种冷硬、充满压迫感的声线，而是……一种近乎笨拙的、带着点窘迫、甚至有点少年气的柔和。
【“嘶……苏晚你轻点！谋杀亲夫啊你！”（背景是轻微的倒抽冷气声）】
【“活该！谁让你逞英雄！这铁砂烫伤是闹着玩的吗？忍着！”（一个年轻、清脆、带着娇嗔和不容置疑的女声响起）】
【“好好好，苏大夫教训的是…哎哟…不过这药膏涂上去还真挺凉快的…嘶…轻点轻点！”】
【“闭嘴！再吵不给你涂了！……（动作似乎放轻了些）疼吗？”】
【“……唔，疼是有点…不过…你涂的，好像就没那么疼了…”（声音渐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只属于恋人间的亲昵和依赖）】
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护工吓了一跳，赶紧想关掉，嘀咕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录音……”
然而，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停止键的瞬间——
病床上，苏晚那只放在被子外、纤细苍白、几乎没有任何知觉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非常细微的动作，微弱到如同蝴蝶翅膀掠过水面，甚至没有惊动被子表面的褶皱。但监控着她各项生命体征的仪器屏幕上，代表脑电波活动的几道曲线，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向上跳跃的尖峰！
护工毫无察觉，她关掉了播放器，嘟囔着“怪人”，继续整理那些华丽的礼品盒去了。
那点微弱的生命涟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消失，病房重归死寂。只有监护仪依旧规律地发出“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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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林默的临时安全屋。**
浴室里水汽氤氲。花洒喷出的热水冲刷着林默精壮的身体，洗去从冰窟带出的寒气、粘液残留的恶心感和一路奔波的疲惫。左肘的麻木感在热水刺激下稍微缓解，但皮下隐隐的钝痛感更加清晰，皮肤表面浮现出一片不规则的青紫色淤痕。
那只猫的骨头，真他妈的硬！他皱着眉活动了一下肘关节。
换上干净的衣服，林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一张被药膏浸染发黄的纸——冰窟里药膏盒中找到的那张简笔画。画上，碎花裙的小女孩（沈清歌）托着“明”字钥匙，指向冰堡大门内的黑暗。下方那行纤细的字迹异常清晰：「礼物是时间。用钥匙，打开它。」
礼物是时间？打开什么？
是打开冰墙，释放或者终结里面那个疑似赵阳的怪物？还是打开这座冰堡的核心秘密？沈清歌把这钥匙和这张诡异的画藏在她童年噩梦的药膏盒里，让他带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周春兰临死前那句怨毒的“小歌……你好狠……”又是什么意思？
沈清歌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庞在他脑海中闪过。她递过药膏盒时，指尖的冰凉，眼中一闪而过的、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林默感到一阵烦躁。他拿起桌上那枚小小的、冰冷的银钥匙。钥匙柄上那个模糊的“明”字，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不祥的意味。这不仅是沈宗明的遗物，更是沈清歌抛给他的一个裹着毒药的谜团。
他下意识地用指腹着钥匙冰冷的表面，试图找出任何隐藏的线索。指尖传来钥匙特有的金属质感，以及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仿佛错觉般的温热？当他停下，那丝温热又迅速消失了。
是错觉？还是这钥匙本身在吸收或散发某种难以察觉的能量？
林默的眼神沉了下来。他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冰冷坚硬的触感硌着掌骨。沈清歌，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利用我对付苏家、对付赵阳还不够，连你父亲骨灰盒里的秘密、连那座鬼气森森的冰窟，都要把我当成你手中的棋子去试探？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负责监视沈清歌别墅的手下。
“默哥，沈小姐那边有动静。她大概半小时前回到别墅，情绪似乎……不太对劲。进去后就一首没出来。我们的人用热成像看到她在二楼书房区域活动，动作幅度很大，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后来又进了浴室……哦，对了，她下车时，手里好像捏着一块……抹布？白色的，看着有点脏。”
抹布？林默眉头紧锁。沈清歌那种有洁癖、生活精致到苛刻的女人，会捏着一块脏抹布回家？
“什么抹布？具体点！”林默追问。
“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就是那种普通的白色棉布，皱巴巴的，上面……好像沾了点深色的污渍？看着像是……血迹？不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污迹。”手下语气不太确定。
血迹？！林默的心猛地一沉。沈清歌受伤了？在伦敦？还是回来路上？她捏着沾血的抹布回家做什么？销毁？还是……那血根本就不是她的？
无数个疑问瞬间涌上心头。冰窟钥匙的诡异，周春兰的诅咒，沈清歌反常的行为……这些碎片在脑海中碰撞，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图案，反而像一张越织越密的网。
“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林默沉声命令，挂断电话。
他靠在沙发背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左手肘的钝痛感似乎更清晰了一些，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凶险。他摊开左手，掌心除了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似乎还残留着那枚冰冷钥匙的触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被药膏浸染过的、腐败的甜腻气息。
这味道，和冰窟里的一模一样。
他闭上眼，沈清歌清冷的面容再次浮现。这一次，她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带着某种掌控一切的嘲弄笑意。
“小歌……你……好狠……”周春兰临死前怨毒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耳边回响。
林默猛地睁开眼，眸底一片冰寒。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查！给我彻底查清楚！沈清歌在伦敦最后几天，所有行踪！接触过什么人！特别是……她有没有去过任何医院、诊所，或者……接触过任何可疑的‘清洁用品’！重点是……血迹！”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将这座欲望都市映照得光怪陆离。而在林默的安全屋里，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和他掌心那枚如同潘多拉魔盒般沉默的银钥匙。风暴，似乎正从遥远的冰原和那座不为人知的冰窟，悄然席卷至这座繁华都市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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