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血腥味，很快就被新降的鹅毛大雪彻底掩盖。
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杀戮，只是一场虚无的幻觉。
柳香香没有再多看那滩烂肉一眼，也没有去思考影卫是如何处理后续的。
她只是抱着怀里的小家伙，重新找了一片干净的雪地，用妖力蒸干了苏小九身上沾染的湿气和寒意，然后轻轻将他放在松软的雪上。
“咪呜……”
苏小九还有些惊魂未定，湛蓝的眼眸里残留着一丝怯意，小爪子扒拉着雪，不敢离柳香香太远。
柳香香见状，蹲下身，用手指温柔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声音软糯得能掐出水来。
“小九，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你看，这里还是我们的天下呀，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她变戏法似的，从储物法器里掏出一根缀着七彩羽毛的逗猫棒，在苏小九面前轻轻晃了晃。
“来玩呀，我们堆一个雪狐狸好不好？堆一个比我还漂亮的！”
苏小九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他的视线从逗猫棒上移开，看了看柳香香身后那六条蓬松摇曳的粉色大尾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
他歪了歪小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咪！”
他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快的回应，主动用小脑袋蹭了蹭柳香香的手指，然后一头扎进雪堆里，开始用小爪子笨拙地刨起雪来。
先前的恐惧，正在被这份刻意营造的温暖与玩乐迅速驱散。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欢声笑语重新回到了这片雪山之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在百米之外，那片被鲜血浸染过的雪地里。
凌菲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冰冷的绝望吞噬。
她动不了。
西肢的断口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封住，感觉不到疼痛，却也流不出一滴血，这反而比流血至死更加折磨。
丹田被毁，她比一个凡人还要孱弱。
寒冷像无数根钢针，刺透她的皮肉，扎进她的骨髓，冻结她的灵魂。
“嗬……嗬……”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完整的求饶声，只有漏风般的喘息。
她终于明白，那只狐妖临走前看她的眼神，为何那般平静。
那不是宽恕，而是彻底的、漠然的无视。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一只被踩断了腿的蚂蚁的死活。
她，凌菲，仙缘阁的金牌猎手，在对方眼中，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沙……沙……”
风雪中，似乎传来了什么东西在雪地里爬行的声音。
不是一个，是一群。
凌菲浑身一僵，她能嗅到空气中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是雪原狼妖！
是这片疆域最低等、却也最饥饿的捕食者！
以往，这种连妖丹都未凝结的低级妖兽，她一个眼神就能吓退一群。
但现在……
她成了它们眼中最鲜美、最没有抵抗能力的血食。
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拼命地想挪动身体，想呼救，想做些什么，但一切都是徒劳。
几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风雪中亮起，带着贪婪与残忍，一步步向她靠近。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凌菲的脑海中，只剩下那只白色小猫纯净无暇的蓝色眼眸。
妖帝的崽……
原来，神明，真的不可亵渎。
……
时间如指间流沙，悄然逝去。
雪山之巅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点点春意的时候，柳香香收到了一枚来自狐族本家的传讯玉简。
狐族百年一度的族内大比，即将开始。
“小九，我们要回家啦！”
柳香香将玉简收起，一把将正在追逐一只雪蝶的苏小九捞进怀里，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亲了一口。
苏小九如今己经不像初见时那般体弱多病，在柳香香不计成本的灵药滋养下，他身上的毛发愈发光亮顺滑，身子也圆润了一圈，看上去就像一个精致的雪球，可爱得让人心颤。
他依旧不会说话，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却愈发灵动，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
“咪呜？”（家？）
苏小九仰起小脸，蹭了蹭柳香香的下巴。
“对呀，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柳香香笑得眉眼弯弯，“带你去见见我的族人，她们肯定会爱死你的！”
柳香香施展遁术，粉色的妖气包裹着一人一猫，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妖帝宫疆域的核心地带飞去。
越是靠近狐族领地，空气中的灵气便愈发浓郁。
不再是雪山的清冽，而是一种带着草木与花朵芬芳的温润气息。
苏小九好奇地从柳香香的怀里探出小脑袋。
只见下方，云海翻腾之间，一片宛如仙境般的山谷渐渐映入眼帘。
山谷中，楼阁殿宇错落有致，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建筑都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雅致与高贵。
无数条颜色各异的狐尾，在山谷间的小道上、屋檐上、树梢上时隐时现。
有赤红如火的，有洁白如雪的，有漆黑如墨的，也有金光闪闪的……
这里，是九尾天狐一族的祖地。
当柳香香抱着苏小九的身影出现在谷口时，立刻引起了注意。
“香香回来啦！”
一名有着三条火红色尾巴，身穿劲装，英姿飒爽的女狐妖笑着迎了上来。
“这次大比可有信心？别又被青丘那几个丫头给比下去了！”
“红玉姐！”柳香香甜甜地叫了一声，随即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胸膛，“那当然！我这次可是带了秘密武器回来的！”
“哦？什么秘密武……”
名为红玉的女狐妖话说到一半，目光忽然凝固了。
她死死地盯着柳香香怀里，那个正用一双纯净无辜的蓝色大眼睛好奇打量着她的白色小毛球。
那雪白的毛发，的爪垫，小巧玲珑的身体……
最重要的是，那股虽然微弱，却尊贵到让她灵魂都感到一丝亲近的纯粹气息！
“天呐……”
红玉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颤抖，“这……这就是……帝君大人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围己经围上来了更多的狐妖。
“哇！快看！是那个小家伙！”
“这就是被帝君大人放在心尖上宠着的那只灵猫吗？”
“好……好可爱啊！”
“你看他的眼睛，像最剔透的蓝水晶！”
“那小爪子，粉嫩的，好想捏一下……”
一瞬间，苏小九就被一群“虎视眈眈”的女狐妖给包围了。
这些女狐妖，平日里在外面，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强者，气质或高傲，或妩媚，或清冷。
但此刻，她们看着苏小九的眼神，却出奇的一致。
那是一种混杂着母性、喜爱、好奇与极致宠溺的光芒。
在女多男少，且强者为尊的妖族，尤其是狐族，雄性本就稀少。
而像苏小九这样，品相顶级、气息纯净，又是被她们至高无上的妖帝陛下亲自盖章认证的“心尖宠”，简首就是国宝中的国宝，珍宝中的珍宝！
“咪……”
被这么多强大的气息包围，苏小九本能地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往柳香香怀里缩了缩。
这个小动作，更是瞬间击中了所有女狐妖的心。
“哎呀，我们是不是吓到他了？”
“都怪你们，嗓门那么大！”
“小宝贝别怕，姐姐这里有好吃的！”
一名有着金色尾巴，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女狐妖，连忙从自己的储物法器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条亮晶晶的、散发着浓郁灵气的小鱼干。
“小家伙，来，尝尝姐姐的‘金鳞玉髓鱼’，这可是用天池水养了三百年的呢。”
她满眼期待地递了过来。
苏小九抽了抽小鼻子，闻到了那股的香味，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但还是怯生生地看了柳香香一眼，像是在征求同意。
柳香香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与自豪。
看！
这就是我家的小九！
妖帝的崽！
我们全狐族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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